還不等顧嘉祺做出應對的反應,一群男人亮出刀,將他們團團圍住。
再仔細一瞧,這些人雖然長得粗壯,但並不是麵紅耳赤的模樣,反而有幾人臉色蠟黃,看起來不太健康。
隻是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著了,杜氏更是嚇得渾身一顫。
“大膽,何人敢攔路?”
官差們紛紛站起來,朝著來人嗬斥。
雖然氣勢很足,但山匪顯然不吃這套,舉著刀子威脅:“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他們這些人裏,就官差穿的最好,麵色最滋潤。
山匪搶劫第一個盯上他們。
官差哪裏肯受這委屈?
他們自詡朝廷中人,一路上霸道慣了,此刻更是不願丟麵子,抽出身上的武器道:“知道我們是誰嗎?從京城來的,你有幾條命敢攔我?”
這話出口,尋常歹人多少有些忌憚。
可此刻,這些山匪隻是冷笑一聲,“管你們是誰,就算是皇帝,老子也照搶不誤!”
說著,便準備動手。
官差雖然也有防身的武器,但比不得這些人拿著大刀,頓時幾張臉難看極了。
真要動起手來,肯定是他們吃虧。
“幾位大哥別衝動。”
一直沉默不語的顧嘉祺站出來,她檔在官差身前,不動聲色的掃視這些山匪,然後道:“我猜各位也看出來了,我們是京城一路流放來的犯人。”
“既是犯人,又能拿出什麽錢呢?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估計也湊不出多少銀子。”
顧嘉祺表情真誠,她說的完全是實話。
山匪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們咬牙切齒,“沒有,那就把身上所有東西留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顧嘉祺聽他們這麽說,心裏頓時有底了。
她答非所問:“這位大哥口音聽著耳熟,是大石鎮的人吧?”
山匪愣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這個時候顧嘉祺攀什麽家常?
難道還想憑此讓山匪放過他們嗎?
顧嘉祺繼續說:“我們剛從那經過,你們大石鎮可真繁華,竟然還有客棧。瞧著牛車,就是客棧小二送的,認識不?”
山匪看了一眼,好像還真是,隨即驚訝的看著她。
“你到底想說什麽?”
顧嘉祺淡淡的說:“你手上有老繭,是常年拿農具所致。而且你握刀的姿勢根本不對,所以你其實不是山匪,就是個莊稼人而已。”
十幾個山匪震驚的站在原地。
“大石鎮蝗災,朝廷遲遲未救災,我想你是日子過不下去了被逼上梁山的吧。不過我瞧你臉色蠟黃,衣服也破破爛爛的,恐怕就算當山匪,也就是個餓不死的程度。”
顧嘉祺三兩言語,將山匪的現狀挑的明明白白。
幾人臉上變幻莫測,其中一人惱羞成怒道:“跟她廢話這麽多,把這個臭娘們綁起來堵住嘴,搶了就走!”
祁懷瑾目光微沉,警惕的直起了身子。
顧嘉祺連忙說:“同時天涯淪落人,我們都過得半斤八兩,何苦相互為難呢?況且如今大石鎮的蝗災已經解決,你們不需要再過這種日子。”
山匪愣住。
“你說什麽?鎮上的蝗災結束了?這怎麽可能!”
他也是莊稼人,知道蝗災的可怕,眼下季節還沒過去,蝗災怎麽可能會解決。
顧嘉祺幹笑兩聲,不知道如何解釋這個問題,總不能說被吃掉了吧?
“你若是不信,找人去打聽打聽便是。”
土匪們麵麵相覷。
顧嘉祺的話雖然他們不信,但卻在心中燃起了一顆希望的種子。
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如果不過日子實在過不下去,誰會願意落草為寇?過這種漂泊流浪的日子?
若是蝗災真的結束,他們就可以回家……
一時間沉默良久。
片刻後,幾人把刀收回去,悶聲道:“看你們也不像壞人,這次便饒過了,你們走吧。”
杜氏這才鬆出一口氣。
她拉住祁懷瑾,著急的想離開這裏。
山匪突然道:“不過馬上天黑了,夜裏山上有狼,你們最好等天亮再走。”
杜氏和祁雨湘的臉又變得慘白。
狼。
這可是凶猛的野獸。
顧嘉祺看了祁懷瑾一眼,確定他的想法和自己一樣,於是轉頭道:“幾位大哥,方便的話收留我們一晚?”
官差們心中倒吸一口涼氣。
乖乖耶,剛從人家刀下逃過一劫,這會竟然讓人家收留。
這女人的膽子怎麽這麽大!
山匪也愣住了,幾人大笑一聲,問:“你不怕我們出爾反爾,把你們殺了?”
顧嘉祺笑著問:“你是準備隻殺我一人?還是把這些人都殺了?”
“我身邊這位,沒獲罪之前是王爺,皇族血脈。”
“雖然現在隻是個庶民,但好歹皇帝還沒讓他死,你若是要殺可一定得把他也殺了,否則留他活著,有朝一日回到京城,你們恐怕沒多少活路。”
祁懷瑾臉色一黑。
這種事情把他扯出來幹嘛?
山匪們驚呆了。
他們隻覺得此人器宇軒昂,頗有俠客之風,還以為是什麽大盜。
沒想到竟然是王爺!
祁懷瑾見狀,隻得沉著臉,“我們隻是想借宿一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不同意就顯得得罪人了,幾人對視一眼,然後讓出一條路。
顧嘉祺重新回到牛車上,朝祁懷瑾比了個大拇指。
關鍵時候,還是他這廢王爺的身份有用。
山匪們住的是一處山洞,條件簡陋了些,但至少能遮風擋雨。
此時天色已黑。
顧嘉祺走出山洞,外麵黑漆漆的一片,後山隱隱可以聽見不少動靜。像是兔子,又或是別的什麽動物。
總之,這座山上一到夜裏,動物很多。
想到這個,顧嘉祺忽然有些饞野味了,能抓隻野雞野兔子也行啊……
想著,顧嘉祺竟然真的聞到香味了。
莫不是鼻子饞壞了?
顧嘉祺搖頭,轉身發現山洞口升起了火,幾名山匪正在波兔子皮,火上炙烤的,正是一整隻兔子!
野兔子不稀奇,稀奇的是,地上擺了一片。
“竟然這麽多……”
山匪憨厚的笑了兩聲,“其實姑娘你說對了,我們都是莊稼人,沒打過劫。上山這麽多天,都是靠打獵為生。”
“主要是下不去手。”
“一開始發現你們是流放的犯人,我們哥幾個覺得,指不定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人,搶了就搶了,說不定還是為民除害。”
“但是實際見了,才發現是我們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