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祺擺弄著桌上的茶寵,故作輕鬆道:“她一直想要個兒子,哪怕大夫說她的身體不適合懷孕,還是要生,最後大出血死了。”

“好多血,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的身體裏原來有那麽多血。她直到血止不住的那一刻,才開始後悔,她說她想活著,拉著我的手讓我救救她。”

顧嘉祺的聲音有些顫抖,“可我當時也是個孩子,我救不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娘在我麵前死掉。”

“我不想生孩子,女人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我怕疼,我也不想經曆那樣的生死。”

“就算僥幸生下來了,我也會身材變形,容貌變醜,落下一身的病根。這些都是其次,我不怕苦,但我怕我教育不好他。”

“我怕我不能把他教成一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我怕它是個女孩,以後會這個時代大部分女孩一樣,一輩子被困在宅院裏相夫教子,我害怕……”

顧嘉祺話沒說完,祁懷瑾伸手堵住。

他的目光溫柔,“我明白了,咱們不生。”

顧嘉祺呆呆的看著他。

“你說真的?”

祁懷瑾說:“如果生孩子會讓你這麽痛苦的話,那我寧願一輩子不要孩子。我還有不少兄弟,再不濟還有皇上。況且我沒有子嗣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遭人忌憚。”

顧嘉祺看著他,確認祁懷瑾說的是真心話。

“那,那婆母怎麽辦?”

祁懷瑾可以理解她,但杜氏的想法沒那麽容易改變。

“我去和母妃說。”

如果是顧嘉祺去,母妃說不定會對顧嘉祺有意見,但是他去就不一樣。

次日,祁懷瑾找到杜氏。

杜氏正在陪小寶玩,看見祁懷瑾過來,喜笑顏開,“你和祺兒昨晚和好了?”

祁懷瑾點頭。

“我就說嘛,夫妻吵架哪有隔夜仇的。不管吵的再凶,那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們倆都是好孩子,說開了就好。”

“你們好好的,再給我添個孫子,給小寶添個伴。”

祁懷瑾看著杜氏高興的樣子,開口:“其實小寶也挺好的,我可以把他收養入我的名下,當親生的養。”

杜氏說:“小寶當親生的養當然沒問題,但你們還是要有自己的孩子,女兒這一生,生過孩子才完整,你是男人不懂的。”

祁懷瑾沉默了一會,坐下。

杜氏察覺到什麽,把小寶交給下人,便道:“你今日來,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祁懷瑾開口:“母妃,我和祺兒不準備要孩子。”

“小寶挺好的,就當她是我們親生的。”

杜氏驚訝的張大嘴。

昨天她聽顧嘉祺說那些話,隻當時氣頭上的話,沒想到今天祁懷瑾也來說這些。

“這是祺兒的主意?”

祁懷瑾說:“是我的主意,我不怎麽喜歡孩子,生了也有諸多麻煩,不如不生。”

“荒謬!”

杜氏氣的站起來,“你說的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什麽叫生了孩子是麻煩?難不成我生了你們兩個,你們兩個都是麻煩?”

祁懷瑾無奈,道:“母妃,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們現在忙,大不了這兩年不要,過兩年再要也行。結果你倒好,直接不生孩子了,不生孩子你就是大逆不道!”

“知不知道什麽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這樣,讓我百年之後,怎麽麵對先皇?”

“怎麽麵對祁家的列祖列宗?”

杜氏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祁懷瑾隻覺得頭疼,道:“母妃身體康健,說什麽百年之後的事情,定然會長命百歲的。”

“少和我說這些恭維之話!我不管你什麽你離經叛道的想法,總之不生孩子不行!”

祁懷瑾也不是軟弱之人,他沉默了一會,道:“母妃,我心意已決。”

杜氏氣的瞪眼。

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隻要是認定了的事,就不會改變。

杜氏作勢捂住胸口,“你,你是要氣死我啊。”

祁懷瑾一眼看破,淡淡開口:“母妃若是身體不舒服,我去叫大夫過來。”

說著,祁懷瑾離開了。

杜氏氣的站起來,原地跺腳。

沒一會,祁懷瑾竟然真的請了大夫過來。

“不管怎麽說,是兒子不孝,隻求母妃身體康健,百年無虞。”祁懷瑾誠懇的說。

杜氏突然一肚子火又發不出來了,畢竟是自己心疼的孩子,怎麽舍得真生氣。

由著大夫看完病,杜氏突然眼珠子一轉,對大夫道:“其實,我還有一藥想要問問大夫,能不能開。”

大夫問:“不知老夫人說的是何藥?”

杜氏臉頰微臊,咳了幾聲道:“就是,我兒子他那方麵……不太行,我兒媳著急要孩子,大夫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兩人懷孕的。”

大夫頓時低頭,沒想到隻是看個病,還能聽見這等秘聞。

這家人他是知道的,女主人可是有名的顧老板。

至於男主人,大夫倒是從來沒聽過,江湖傳聞是個小白臉,方才一見確實長得俊朗,沒想到居然是個繡花枕頭。

“這,這自然是有法的,我給老爺開一方子,服下便可……重整……。”

剛說完,祁懷瑾推門進來。

“我娘身體可有大礙?”

大夫頓時不敢直視祁懷瑾,畢竟剛剛知道了這種事,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觸到了他的尊嚴,道:“令尊沒什麽大事,就是最近天熱有些燥鬱,開幾個方子便好了。”

杜氏怕大夫說漏嘴,於是拚命咳嗽,朝大夫使眼神。

大夫也是個聰明人,知道這種事不好宣之於口,於是隻字未提,等祁懷瑾走了之後,才從藥箱裏拿出一包藥,“一天一次,睡前服。”

杜氏驚喜的收下,然後道:“此事你出去了不要亂說,也不要和我兒子說,他要麵子。”

說著,朝大夫塞了一塊碎銀子。

大夫頓時興奮不已,道:“是,我一定守口如瓶。”

出去時,大夫又看見祁懷瑾,隻不過這次是和顧嘉祺一起來的。

平心而論,這兩人站在一起還挺郎才女貌的,至少相貌上是登對的。隻是沒想到,祁懷瑾居然是個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