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個段明軒,店裏幹活的人又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齊。顧嘉祺隻能繼續招賬房先生,同時自己看賬解決一部分賬本,好幾天都泡在店裏。

這日忙的暈頭轉向,前廳客人也尤其多,齊掌櫃在前頭幫忙,顧嘉祺在賬房半天看不見一個人影。

忽然,門扉不知被誰推動。

顧嘉祺正警惕,段明軒突然捂住她的嘴,焦急的說:“是我!”

“東家,我是特意來見你的,求您讓我把話說完。”

段明軒說著,竟然朝顧嘉祺跪下。

這會天都黑了,正是前廳最忙的時候,短時間內都不會到賬房這邊來,顧嘉祺也叫不到人。

她朝段明軒點頭,這才得以說話:“你來做什麽?”

段明軒焦急的膝行兩步,“我想知道,東家為何讓我走?是我做錯了什麽嗎?我可以改!我真的很需要這份活,求東家再考慮考慮吧。”

顧嘉祺不想和他多拉扯,於是道:“你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

段明軒表情灰白,旋即慘笑一聲,“我就知道。我沒有想著瞞你,我隻是怕你知道後……”

“你不用向我解釋這麽多,”顧嘉祺打斷他,“是我一開始沒講清楚,我這裏不怎麽在乎員工的過去,但也不能是這樣的過去。”

“這些都是有隱情的!”段明軒焦急的說,“東家你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

“我真的沒有作弊,我堂堂正正。”

顧嘉祺沉默不言,祁懷瑾的人查事情一向很厲害,不會拿沒證據的消息出來。這件事她也了解過,證據確鑿,人贓並獲,段明軒沒什麽可洗的。

他現在喊冤,是覺得自己無法知曉其中細節嗎?

畢竟相處一場,顧嘉祺不想弄的太難看,於是對段明軒說:“你的事你心裏清楚,多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不要再糾纏下去。”

說完,顧嘉祺準備離開。

段明軒卻忽然拉住她的衣袖,仰著頭緩緩靠近,攀住了顧嘉祺的手臂,“東家,隻要你留下我,讓我做什麽都行,我願意給東家當牛做馬。”

顧嘉祺睜大眼,看著雙眼垂淚的段明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是幹什麽?

她甩開段明軒的手,卻發現他死不肯撒手,顧嘉祺甩了幾下沒甩掉,正要發怒時,房門突然被踹開,祁懷瑾陰沉著臉出現,一掌拍飛了段明軒。

顧嘉祺驚訝之餘,被祁懷瑾拉入懷中,眼神如刀子一樣看著段明軒,“你在幹什麽?”

段明軒摔了狠得,躺在地上咳嗽。

顧嘉祺見他隻是咳了兩下,沒什麽大毛病,便也沒動,拉住了祁懷瑾道:“你怎麽過來了?”

祁懷瑾表情很不好看,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你不記得了?”

顧嘉祺這才想起來,今天是看花燈的日子。

幾天前就和祁懷瑾約好了,店裏的事情太忙,她給忘了。

不僅忘了,還遇上段明軒。

顧嘉祺覺得今天真是點背死了。

段明軒此時已經從地上起來,扶著胸口雙眼微紅,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好不心疼,“東家,東家對我難道沒有一點憐憫嗎?”

顧嘉祺嘴角抽搐。

什麽叫男綠茶,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扶了扶額,顧嘉祺說:“我就是太憐憫你了。”

“段明軒,這段時間我自認對你不差。就算讓你走,也是給足了你工錢,我以為至少能好聚好散,可你非要過來糾纏,何必呢。”

不管他做什麽,顧嘉祺都不會讓他留在店裏了。

她現在隻想清淨。

段明軒眼眶通紅,像是收了多大委屈,又像是被渣男拋棄的怨婦,滿腹委屈的說:“東家當真是殘忍,說趕我走就趕我走,可曾想過我今後的日子怎麽過?”

顧嘉祺:……

祁懷瑾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差,隱隱要發作之象。

顧嘉祺額頭青筋直跳,她明明沒有後院,為什麽有種要起火了的感覺?

都怪這個段明軒!

顧嘉祺也不再和他客氣,冷聲說:“段明軒,你我隻是雇傭關係,我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關心你以後的生活,你明白嗎?”

段明軒不再說話,坐在地上,含怨的眼望著她。

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顧嘉祺做了什麽。

她頭疼不已,正準備向祁懷瑾解釋,卻聽他冷冷開口:“段公子還不走,難道是想讓我們趕你出去嗎?”

祁懷瑾黑臉的威懾力絕對比顧嘉祺強,他本來就長得生人勿近,這會子更是冰冷。

顧嘉祺朝他比了一個大拇指,示意繼續。

祁懷瑾上前一步,帶著寒意的眼神停在段明軒身上。沒一會,他終於有些招架不住,坐立難安的動了兩下,卻是朝顧嘉祺這邊挪動。

祁懷瑾的表情徹底黑下來,抬手,幾個暗衛出現,直接將段明軒扛了出去。

段明軒力氣再大也沒有暗衛大,沒一會就被丟到了門外。

大約是被激怒了,段明軒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大吵大鬧,見暗衛堵著門不敢進去,就撿了顆石子往裏丟,嘴裏罵罵咧咧:“粗鄙無力的莽夫,你算個什麽東西!”

這話原原本本落入祁懷瑾的耳朵裏,此刻他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顧嘉祺心想這是門外,段明軒不會鬧起來吧。沒想到一晃神的功夫,段明軒嘴裏又罵了好幾句,立刻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今天是燈會,上街的人本來就多,聽見有人罵街自然過來瞧熱鬧。

店裏的客人也紛紛探頭往外麵看,人越來越多。

顧嘉祺見狀不妙,連忙朝齊掌櫃使眼色,讓他出去解決問題。然而段明軒見了齊掌櫃,卻是不肯罷休,一副要哭要鬧要上吊的模樣,死活要見顧嘉祺。

“你讓東家出來,我不信東家這麽狠心,她就是被那個沒用的男人給拖累了!”

“東家在九城這麽多天,那個男人有什麽用?他每天吃東家的,喝東家的,穿東家的,沒見他來過幾回,一來就攛掇東家趕我走,他算個什麽東西?”

段明軒罵的狠大聲,周圍就算喧鬧也能聽清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