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臉色一變。
他們兩個是同夥不錯,可他也沒聽說對方得了一個耳墜子。不過瞧顧嘉祺說的斬釘截鐵,以及人是對方帶過來這店,此事很可能是真的。
眼看自己今天是跑不掉了,可對方卻白撿了一個大便宜,掌櫃心裏就極度不平衡,怒氣衝衝道:“你們既然知道他也不是好人,為何不去找他?偏偏要來為難我?”
顧嘉祺冷笑,心想這兩人果然開始狗咬狗。
這些自私自利的人就是這樣,稍微挑撥一下,信任就分崩瓦解。
她不屑道:“隻是一個耳墜子,我家小姐不缺。但這鐲子可不是普通鐲子,一般人沒福氣拿它,我勸你還是乖乖給我,要不然受罪的遲早是你自己。”
顧嘉祺說的玄乎其玄,但卻真的唬到了掌櫃。
他權衡再三,最後隻好自己認下這個倒黴虧,說:“行,東西你們拿去,但此事就算徹底過去了,往後你們小姐問起來,也別說跟我有關。”
他隻是個做小生意的,得罪不起大人物。
顧嘉祺嫣然一笑,“當然。”
掌櫃十分不舍的將東西交出來,安慰自己就當破財消災,再說了他也沒損失什麽。
顧嘉祺如願以償的拿到鐲子,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筆墨店。
祁懷瑾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似得。剛剛這一番交涉,顧嘉祺恩威並施,從一開始出高價讓對方放鬆警惕,再步步緊逼對方讓步,顧嘉祺完全拿捏了人心。
這個掌櫃看起來四十好幾,也是久經商場了,在顧嘉祺手裏被糊弄的一愣一愣。
他不由得開始欣賞起這個人來。
顧嘉祺把鐲子收進懷裏,然後轉頭來到了包子鋪。
老板這會正春風滿麵,看見顧嘉祺,還以為是過來買包子的,熱情的招呼。
顧嘉祺沒廢話,上來把對掌櫃的那一套威逼利誘再來一遍,包子鋪老板沒掌櫃的膽子大,聽到一半時兩個腿肚子就已經開始打絆。
到最後,更是馬不停蹄的把耳環交了出來。
顧嘉祺總算收拾完這個爛攤子。
這麽一折騰,兩個時辰也快到了。顧嘉祺找到祁雨湘時,就看見她蹲在地上崩潰大哭的模樣,看上去頗為狼狽。
顧嘉祺把手鐲和耳環還給她,道:“你知道光這個墜子,就值五十兩嗎?”
祁雨湘微微驚訝,最後委屈的咬唇。
顧嘉祺問:“你用這兩樣東西,換了十兩的筆墨紙硯。而我幫你拿回來了,值不值十兩?”
祁雨湘說不出話,她不願承認顧嘉祺贏了,可事實確實如此。
不僅贏了,還幫她把被騙的東西拿出來。
祁雨湘第一次覺得顧嘉祺好像真有幾分本事。
可這種情況下,她怎麽拉得下麵子,隻能別扭的接過東西,低聲道:“就算你贏了,但你別想借著這件事在我頭上耀武揚威。”
顧嘉祺笑道:“隻要你不惹事,我何時對你耀武揚威過?”
祁雨湘低著頭不說話。
祁懷瑾幹咳一聲,示意她把那個有問題的假鐲子丟了,道:“你之前從來沒出來過,被騙也在所難免,但今時不同往日,不可能讓你再像從前那樣。”
“所以,你最好還是跟跟著嘉祺,多學學這些市井之道。”
這話換了之前,祁雨湘肯定非常不屑。但經過今天這一遭,她卻是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隻是低下頭不吱聲。
祁懷瑾就當她默認了,帶人離開。
在街上待了這麽久,馬上也快天黑了,顧嘉祺這才想起她們還沒住的地方。
正當她琢磨還剩多少銀子,能不能將就住一晚客棧時,祁懷瑾已經帶著兩人來到一處院落前,推門進去。
顧嘉祺驚呆了,下意識道:“你幹嘛,擅闖民宅啊?”
祁懷瑾回頭,奇怪的看著她。
“擅闖什麽民宅,這是我們的院子。”
顧嘉祺愣住。
確實,裏麵完全就是空院落的樣子。杜氏和顧磊早已先到一步,在裏外打掃,這顯然就是他們接下來住的地方。
顧嘉祺張大嘴,左看右看,然後問:“你什麽時候安排的?”
這小院落雖然比不上王府,但也算五髒俱全,修繕的精致。就算是在肅州這種邊境城市,估計也不便宜。
他哪來的錢?
祁懷瑾淡淡道:“一早便準備好了。”
一早,一早是有多早?
是他們剛到肅州的時候?還是在路上時?又或是還沒被流放之前?
顧嘉祺忽然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祁懷瑾了。這個人看起來冷淡,實則心思跟千層餅似得讓人猜不透,越想越可怕。
她放下東西加入打掃的隊伍,餘光處又看見有黑影閃過,頓時眼皮子跳得飛快。
她現在越來越覺得,祁懷瑾不簡單!
雖然她很好奇,這人背後還有多少勢力和謀劃,但經驗告訴她,電視劇裏死的最快的往往是知道最多的,她還是什麽都不要問好了。
就當看不到。
顧嘉祺暗自嘀咕著,總算在天黑之前,收拾好了庭院。
不用趕路,沒有危險,不用風餐露宿,這是顧嘉祺幾個月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顧嘉祺神清氣爽的起來,看著屋外明亮的陽光,隻覺得世界美好,如今正是施展她開店計劃的好時候。
吃完早飯,顧嘉祺盤算了一下剩下的錢,找到祁懷瑾。
她們的積蓄不多,若是拿出錢來給她開店,幾乎就不剩什麽了。顧嘉祺不能自己做決定,十分認真的和祁懷瑾說了自己的計劃。
說完,顧嘉祺有些忐忑。
她雖然對自己很有信心,可這筆錢對現在的她們來說,不是小數目。就這麽隨便交給自己,萬一打水漂了呢?
祁懷瑾會相信自己嗎?
場麵沉默了一會,祁懷瑾看著她,目光有些讓顧嘉祺看不懂。不像不情願,也不像情願的樣子,倒好像有點欲言又止。
片刻後,祁懷瑾歎氣,將桌上的荷包收起來,“你真的很想開店?”
顧嘉祺點頭:“當然。”
祁懷瑾又問:“就算我們不缺錢,你也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