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龍牙

德軍司令部的大火已然熄滅,德國人迅速調整狀態,恢複了各自的工作。穆勒上校在已經燒焦的莊園大廳,為死傷的戰士們以及辛克萊中尉舉辦了葬禮。追授辛克萊中尉一枚鐵十字勳章……

木已成舟的時刻,既然都走到了這一步,就沒理由停止!穆勒要求凱斯勒.尤裏必須在短時間內調查蘇聯人的確切下落,而後直接出兵,務必將此人活捉生擒!而後,一定要避免與日本盟友接觸,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波利科夫帶到天藏丸號上!

德國人和日本人的交易是用高科技產品的詳細資料和部分核武能源與黃金交換!隻不過,德國人並不知曉日本人的黃金具體有多少?否則他們的要價恐怕會更高……關於那些黃金,才是日本人真正的秘密!而現在的德國人,隻關心自己國家的命運和元首的安危。無暇顧及別人的閑事!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元首的利益!

所以,他們一定要抓住那個帶有德國重要情報的雙重間諜,他給德國帶來的傷害太重了!而如果他活著落於別國之手,這傷害恐怕還會加深!穆勒已經做好打算,到時候一旦可以成功捕獲此人,定要將他與日本人交付的黃金混合在一起,一並作為貨物搬運到天藏丸號上去,然後在天藏丸與裝載德國高科的潛艇交貨之際,將那箱子也假裝黃金抬到U型潛艇之上,這樣就可以將他直接押回德國,聽任元首希特勒的處置!

其實,要不是德軍總參謀部覬覦波利科夫手中關於其他國家——尤其是蘇聯和同盟國的軍事、國家情報,穆勒上校大可以在這裏就殺了他!以告慰被他欺害的德國人!但是現在,卻不得不為如何保住他的性命而戰,更要防止美國人或中國人會殺了他!有時穆勒不禁想到這恐怕就是人世間最大的痛苦了,明明知道他是你的心腹仇人,卻不能殺了他,甚至還要想辦法保護他……

而另一方麵,日本人也在緊鑼密鼓的為自己的利益而奔忙著,山田乙三眼見著德國人運貨的潛艇抵達之日漸近,成天心花怒放地合不攏嘴!這件事,他對於大日本帝國來說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如若真的能在德國人運送的物資和科學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得以先於蘇聯發明原子彈!那麽日本就將掌握決定世界命運的武器!從而贏得這場戰爭!

山田乙三成天這樣想,想著想著,便越加覺得德國潛艇來的太慢了,對於此,穆勒總是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勸慰他,說歐洲距離這裏實在的太遠了,要橫越大西洋、地中海、印度洋才能到達亞洲,要不是因為早在德國戰爭鼎盛時期,就在各個大洋安排了德軍XIV—A型‘奶牛’潛艇負責為在各個大洋執行攔截貨船任務的德國“海浪”們提供燃油以及食物供給,恐怕現在德國的潛艇即使沒有麵臨盟軍的封鎖,也逃不出自己那片海域嘍。

但即使供給充足,這個過程依然很遙遠,穆勒奉勸對方要耐心,耐心……反正那些“貨物”早晚會落在日本的手裏。

於是日本人和德國人的關係又恢複的如此親密,穆勒上校也義正言辭的提出承認日本人的軍事實力,尤其是大日本帝國海軍的力量,但是陸軍的實力稍顯欠缺,在這方麵德國會盡其所能進行幫助。

山田當然明白,日本陸軍和德國陸軍的實力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若能得到德意誌第三帝國的真傳!那麽對整個日本路上攻勢的進程和軍武科技的發展都會是一個飛躍!

麵對山田的盲目樂觀,德國的穆勒上校倒是更加理智,他並不認為就算是德國將這些“貨物”全交與日本,日本就能單獨打贏這場戰爭。軍武科技的先進程度是一回事,可是有沒有足夠的資源進行大規模生產,將紙張上的神兵利器付諸現實就是另一回事了。德國和美國就是典型的例子,在西歐與美軍交戰,在東線與蘇聯交戰,穆勒始終覺得他們的武器沒什麽大不了的,無論是軍武科技實力還是武器製造工藝都在德國之下,但是他們就是能一批一批的製造出那些看似粗糙的武器!來對付德國那少的可憐的軍武神兵……美國人的兵器裝備尚且說的過去,蘇聯人的一看就令穆勒難過不已!一件件兵器,小到衝鋒槍、步槍、機關槍,大到坦克、飛機、軍艦,各個那麽其貌不揚!卻怎麽打也打不完!怎麽打也打不倒!結實耐用,簡單易懂新手很容易操縱。穆勒現在反思起來,也許真的是德國人的思想與他們有差異吧?日耳曼民族一向喜愛追求完美,近乎到了苛刻的程度!每樣兵器、每樣裝備都力求精益求精,把軍隊打造的如神族的戰士一般華麗、威嚴!但每樣東西都不便於生產製造,甚至工藝複雜,價錢昂貴,如此以來便在生產數量上落了下風。反觀美國、蘇聯的思路,所有的兵器都易於大批量生產!國家遼闊又資源豐富,他們的武器裝備永遠是一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狀態!

也許水土和生活環境真的早就決定了這場戰爭的成與敗吧……

“以貴國的資源及生產能力,短時間內恐怕還不能將之完全製造出來,並應用於實戰,所以,我們之間的緊密合作還是必不可少的,以後也還會多多勞煩將軍呢……”

“這是當然,我們雙方不正是如此緊密協作一直走到今天的嗎?嗬嗬……”

“所以,我倒是期望貴軍能和我們真正的開誠布公,方才我也已經把昨晚德軍司令部遭人突襲的真實意圖和將軍講了,希望將軍能理解我們隱瞞的行為,也望將軍今後可以多多幫忙……”

“好吧,上校,既然都說道這個份上……我也告訴您吧,我們的探子早已告知了我們那名蘇聯人的準確位置,就在離哈爾濱不遠的二龍山!”

“哦,果然是那個方向啊……”

“您們的部隊不也是跟蹤追查了麽?”

“嗬嗬,確實如此,但是我們的跟蹤不可能太過接近,生怕打草驚蛇。您要知道,這個波利科夫肯定是不希望自己被任何一個國家禁錮住的,但是現在他卻身在中國人的地盤,而又有一批美國人覬覦著他,所以他的具體行蹤變數就很大了,因此我們才會想出這個主意,一來可以確認美國人在那裏,二來可以進一步確認蘇聯人是否與之待在一起,有沒有被中國人保護起來等等的情況。”

“你們的人能查的那麽相信嗎?你們又沒有探子?”

“嗬嗬,的確,我們沒有探子,但是我們剛好有兩個人十分擅長偵查與滲透……這個話題就扯遠了,我就不多說了,總之,知道他在二龍山這就好辦了,你們的探子如能一直看住他就好了,不然萬一他消失了,可就不好找了啊……”

“這點您大可放心,我們的探子緊緊地貼住了那蘇聯人呢!哈哈哈……不過,唯一的缺憾是現在他所處的情形不太容易隨時發來信息,所以我們一時半刻還了解不到那邊的具體情況……所以,穆勒上校要想派人滲透過去,那當然好啦!這就叫雙保險啊!隻是,那二龍山地道眾多,山上的綹子借助堅固的防禦工事形成了一個天然的要塞,要想滲透進去監視那個蘇聯間諜的動向,恐怕難度太高了……這個任務還是盡量交給我們的探子吧?”

“那是當然,不過除了您的探子以外,最接近蘇聯間諜的人恐怕就是我的人了……我看這樣吧,您不是說探子的情報很難傳送出來嗎?不如,幹脆想個辦法,讓他把信息傳送給我的人,我們裏應外合,想辦法抓獲那家夥!”

“呃……這個主意很好,但是難度也很大,我們現在甚至無法告訴他咱們的這種打算……”

“哈哈哈,不用你們通知,你隻要告訴我你們的探子究竟是誰,我的人自會想辦法接近他……”

“其實完全不必如此,我們倒是有方法讓你們的人見到他,而且也可以幫助你們找到蘇聯間諜,這也省的你們再想主意了……”

“哦?願聞其詳……”

從山田乙三的宅邸信步走出之後,穆勒上校一臉滿意的神情,看起來他的目的基本上都達到了。而凱斯勒.尤裏反而是憂心忡忡。待坐上車後,凱斯勒才將自己的顧慮全盤脫出。

“上校……”

“嗯……什麽事?”

“您剛剛和山田大將商討時說的話……難道您是隻打算讓日本人的探子配合馬西亞斯.舍普.溫斯伯格來執行任務嗎?”

這一開口,穆勒上校對於尤裏話中的意思,已經明白了三分:“這樣難道不好嗎?”

“但是,上校,我還是認為,像以前計劃的那樣,派遣部隊直接進行圍剿、捕獲更合適,把握也更大……”

穆勒登時火氣直冒,他不顧尤裏的堅持,義正言辭的怒喝道:“打!打!打!你腦子裏想的隻有凸顯你的特種作戰!你知不知道那些兵員和裝備的重要性!他們對於現在的德國有著非凡的意義!那些人都是帝國的精銳!是不可以輕易消耗的!那些被天藏丸運送過來的武器裝備也是為了贈與日本人的,本來數量就不多!你還想著染指嗎?你打了五年的仗!還沒打夠的話,就等回歐洲後保衛祖國時再打吧!現在,我可不希望這批特種作戰的精英被浪費在這片土地上!隻因為你的熱血沸騰!”

穆勒隨即繃起了臉,保持沉默不再言語,表現出了自己的堅決。他的想法是不會改變的了。可是,一味釋放火氣的他卻沒有注意到,在同樣沉默不語、好像無話可說的凱斯勒.尤裏上尉的身側,一雙被裹在黑色皮手套後麵的拳頭正漸漸攥緊,骨骼間發出無比痛恨的聲線……

“過兩天送貨的潛艇就要到了,那個山田大將明天會返回長春的關東軍總司令部,等候貨物正式交接,到那個時候,有可能會邀請我到長春去參加祝酒會。哼,就好像是沒幾日活頭了一樣,那個將軍能逍遙就逍遙,日子過的真是奢靡,不過麵子上的工程還是得給的,到時候我可能會帶上四位軍官去長春,至於部隊嘛……最放心的方法就是交給你了,在我回來之前一定要抓到波利科夫!絕對不能在拖遝了,你可別讓我失望啊……明白了嗎?!”

“是,長官……”

低聲的應和,卻伴隨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快樂——凱斯勒的頭腦裏,一個獨立的計劃正在悄然醞釀……

來到孫家屯的眾人在山腳下的一個據點和陳磊會合了。聽他們說,他們把香坊鬧了個天翻地覆,還放了把火燒了防疫給水站的部分建築,而後搶了輛汽車,都打扮成日本鬼子的樣子逃了回來。

在孫家屯,蘭達爾與黑擎一行人終於見到了久未謀麵的波利科夫,還有約翰.貝克等人,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們真的是碰上了日本憲兵隊的巡邏隊!這真是一場驚心動魄的經曆!

正如蘭達爾推斷的那樣:波利科夫早就在城外的預定地點等待蘭達爾等人歸來,但是,事不湊巧,一支日本人的巡邏隊剛好沿著大道向這邊走來。這是日本憲兵隊司令部頒布的新條令,由於上次日本領事館發生的事件,導致日本憲兵隊在哈爾濱城內城外都層層布防,城外幾個軍事管轄區之間的便道,每天都要派遣巡邏部隊不停的巡視,以防有遊擊隊和共匪自郊區外向城內滲透。今天就剛好遇到巡邏時刻!

而且,由於日本兵都是走著過來的,動靜不大,等眾人發覺的時候,已經快要來不及逃走了!蘇聯人和美國人急急忙忙的躲進了車廂裏的箱子中,羅巴克還悻悻地嘀咕著:這都是第二次了!其他的中國人就裝成一副幫工的樣子,坐在車後,司機是個年輕的士兵——新手!本就緊張的要死,這老舊的卡車到這個節骨眼上還偏偏打不出火來!發動不起來!害的本來打算開車快速轉移的抗聯戰士最後一腳油門將車送進了一旁的河溝裏!

雖然走是不可能了,但波利科夫等人剛開始還算是自信滿滿的,因為這輛卡車是偽裝成了為日本人運送物資的偽滿洲國部隊的車輛,那種卡車運送的貨物也無外乎是一些食用品或者是香煙、漂亮姑娘之類的,而且他們還有相關的證件——都是從一些還算有點愛國之心的偽滿軍官手中得來的,絕對原裝正版!打死這幫鬼子也看不出假來!

可是,正是因為裝成了偽滿的車,日本人還就當了真,非常興奮的要上車察看箱子裏裝的都是什麽!這可急壞了那個開車的司機——抗聯義士孫為禮,他一個勁兒的強調是給憲兵隊司令部送的東西,這反而激發了日本鬼子的強烈好奇心,更想看看究竟裝的是何物了!最後,還是一個老兵有經驗,打了圓場。

這個老頭叫關老二,家裏排行老二所以就給取了這麽個名字,早在三一年就因為日本鬼子,而鬧得無家可歸,幸虧他還有把子力氣,就跟了楊靖宇加入了東北抗日聯軍,楊將軍死後,他又跟著李洪祥一起打鬼子,不過大部分都是外線的配合任務。他兒子關大鵬也加入了抗聯,那年輕人就不一樣了,短短幾年已經成為了一個優秀的機槍手,最近又被二龍山的領袖許雲飛看中,成了許雲飛手下的得力幹將!

這父子倆也算是一文一武,一個老謀深算,一個年輕有力,為中國抗日做出了不少貢獻!老關對日本人的心理那已經是摸的十分透徹了,日本鬼子在中國的德行除了殘忍、滅絕人性,那就隻剩下一個字——貪!無論什麽樣的便宜,隻要能白拿的,他們一定是喜愛有加!不管那是什麽東西。

黑擎去鴿子聯絡點借卡車的時候,那卡車就是老關開來的,出發時車上除了藏人用的大空箱子以外,已經另外備齊了一箱貨真價實的肉精罐頭!為的就是碰上這種情況所用。他一下車立即數落了一頓孫為禮,而後笑臉相迎地跑去給太君拿罐頭,自己主動打開了一個箱子,取出東西讓日本兵的帶頭人好好享用了一番。當時日本人很急切地想要打開罐頭自己先占個便宜,老關還將起罐頭的刀親手奉上,可謂是無微不至啊!到最後,竟然和日本鬼子互相攀談起來,用他那蹩腳的日語,一個勁兒的央求太君幫忙把陷進河溝的卡車給推出來,日本人還真就專心的幹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卡車回歸原位。本以為危機已經解除,正待老關答謝了各位“太君”準備走人之時,日本人的隊長——一個看上去人到中年,卻一副滄桑麵龐的日本軍官——石村龍一,卻要求老關等人帶他們一程,正好他也要去憲兵隊做匯報。

老關等人是驚得一身冷汗啊!但事到臨頭決不能顯現出一絲猶豫,他趕忙答應了這個軍官的請求,兩個日本軍官,石村龍一和井上弘行便坐在了車廂的後部,緊挨著那些裝著人的箱子!為了防止他們對車廂裏的東西過於關注,老關特意也坐在了車的後座,當石村龍一詢問為什麽老關不坐在副駕駛席位時,他就掏出一包上等的香煙,做出了中國人的理解,還說想跟太君們說說話、解解悶,反正大晚上的一路上也沒什麽事做。

“關先生想的真周到啊。”

“那裏那裏,我這不是怕太君坐的顛簸,所以還特意帶上了墊子,來來,都試試合不合適……”

兩個日本軍官連聲稱好,而就在石村俯身掀起裹在身外的棕黃色披風之時,老關才看到他肩膀上的軍銜。

“呦!您是中尉?”

“啊,是啊,關先生看出來了?好眼力啊。”

“呃?眼力倒談不上,可是一般像您這樣的官位,肯定有自己的專車啊,為什麽會跟著巡邏隊一起……”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旁的井上弘行開口說道,“我們隊長是個標準的身先士卒型的長官!凡事都會親身上陣,這幾天哈爾濱城裏不是有些緊張嗎?為了消除匪患,所有人都身心俱疲,隊長為了鼓勵我們,親自帶領眾人參加到巡邏的任務當中,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是嘛……真是個令人敬佩的好長官啊!您手下的兵一定個個都是龍精虎猛!驍勇善戰!”

石村中尉一臉謙虛的笑容,低頭應和著。這閑聊著,一會兒便說到了最近軍隊的局勢。地方警務部隊也收到了在城內搜索匪患的任務,因此石村中尉非常關心他們的進展情況,老關的偽裝自然是要做到底,他立即開始胡謅,但說的所幸倒是都蠻合情合理的,聽著倒還真像是地方部隊在做任務報告。這一聊天才知道,原來石村中尉就是發現了他們所在的“鴿子”聯絡點和其他幾個貨站之間的聯係,準備順藤摸瓜巡查一下這周邊有可能藏有匪患的地點,自己還製作了地圖報告,準備連夜送往憲兵隊司令部,但由於最近總司令部的車輛調用十分頻繁,他自己這次出行並沒配車,所以隻好徒步趕往下一個兵站,坐那裏的車進城。

老關估摸著這事危險,如果不是為了這幾個美國大兵和波利科夫的安全,他絕不會讓這兩個軍官活著回去的!但現在,他們的偽裝已經被當地憲兵巡邏隊看到,如果人在他們手上死了,調查人員很快會聯想到他們,這軍車和證件都是雙刃劍!是危險的線索!如果被查出車輛和證件的出處!那他們很有可能會直接找到聯絡站頭上!現在聽了這兩個鬼子軍官的話,好歹回去有個準備,大不了直接放棄聯絡站,轉移罷了……

就這樣,他們一路閑聊著,來到了哈爾濱城南的憲兵隊營地,將兩個軍官送到地點之後,卡車再度出發,向城內開去。在日本崗哨看不到的地方,孫為禮立即開車衝進林地,沿著郊區小路打算開回集合地,但此刻他們已經繞了太大的彎子,這條路繼續向前走也指不定還會遇上其他的憲兵,風險很大。所以老關就建議反正離得近,與其再次深入“狼群”出沒之地,還不如他們直接沿著城南的道路到孫家屯的集合點先和許雲飛大哥會合,等待他們兩路人馬成功返回。

為了顧及大局和自己的安全,波利科夫以及美國佬們倒都紛紛表示了同意。於是就有了後來,找不到他們的一幕……

搞清了全部的事實後,他們也見到了東北抗聯義勇軍的許雲飛!這位尊駕人高馬大,有點水羅腰,麵容倒算是俊朗,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正當壯年。平時總喜歡把帽子卡在自己的後腦勺上。這個動作,據說是向楊靖宇學習,那是他一直敬仰的人,東北抗聯的第一英雄!可惜,由於遭到叛徒出賣,早年間就已經殉國了,再也沒機會看到我們大獲全勝的那一天……

許雲飛本是共產黨的特派員,也算是個有學問的主,但在二龍山的這些年,也被他一衣帶水的同胞們熏陶成了大嗓門的壯漢,隻有那長俊俏的臉還能讓人看出他和別人的不同。在初次見麵的時刻,許雲飛就展現了他的大嗓門:“好樣的!你們放的大火我在幾裏外都看的一清二楚!你們幹的漂亮,我們就是得這樣讓鬼子一刻不得清閑!讓他們累死、怕死!”隨後他回身問道:“哦?您就是那個回族的……”

“我叫黑擎。”

“嗬,名字很獨特啊……早聽說過您的大名,是趙青的朋友吧?這次多虧你提供了情報和幫助啊……”

“哪有……沒有您手下人的庇護恐怕我們早就完了。對了,北部據點的那些弟兄……”

許雲飛一臉的絢爛笑容如被旋風吹散的雲霧,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都戰死了……”

黑擎無語以對,最終隻意氣風發的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早晚有一天日本人會還的!”

“對,我們會讓鬼子還的!百武軍一的特工隊!一個也跑不了!”歐陽欣也壯懷激烈的高聲吼著,但許雲飛對他的態度明顯略遜一籌。

“您是?”

“歐陽欣,國民政府黃埔軍校第十七期軍官訓練團成員,現在是哈爾濱一帶的專屬情報員。”

“哦,國民黨啊……原來是考試考出來的軍官,嗬嗬。這點咱們倒是一樣……”許雲飛一臉調侃的表情,陰陽怪氣的高聲道:“隻不過老子是讓鬼子考出來的!”

聽著眾人的嬉笑,歐陽隻覺怒火中燒,有些急躁的反駁道:“我也參加過正麵戰場的抗戰!你……”他還要繼續發作,識大體的老王趕忙攔住了他,一個勁的勸阻著。

不過,許雲飛可壓根沒把他們兩個當回事,自顧自的高聲招呼大家:“你們都準備好了嗎?把你們的車都扔下吧,換車走了!”

這是早就計劃好的步驟,但是現在黑擎卻十分的懷疑他的必要性,但路上不便細說,黑擎還是打算登上二龍山之後在做打算。

驅車向東開了將近五十公裏,許雲飛才招呼大家下車,有馬車拉我們上山去,此刻天已放亮,我們可以清晰的看到二龍山的全貌!龐大的山體綿延二十五平方公裏,中心是一湖碧水,四周三麵環山,景色優美的令人驚歎!

但是,隨著逐漸向主峰山頂靠近,一片片的壕溝,木質的圍牆、碉堡、哨塔和箭樓則映入眼簾,黑擎知道,那裏就是二龍山的要塞,許雲飛的東北義勇軍大本營!

在看到許雲飛歸來之後,營寨裏所有的弟兄紛紛從各自的隱蔽部中探出頭來,大聲歡呼著!迎接他們的龍頭老大!

蘭達爾等一幹美國人被沒來由的歡呼所淹沒,他們幹脆閉口不語,看著周圍充滿興奮氣息的人群發愣。許雲飛是個好客的東北漢子,他對待美國人和蘇聯人也像對待自己的生身弟兄一樣,安排住處,又準備好酒、飯菜,弄得這群美國佬倒顯得不知所措起來。熱情之至的許雲飛折騰了一早上,好不容易輪到大夥可以休息的時候,黑擎卻急切的又拉上歐陽欣,要他和李振華把趙青的事情再與大夥複述一遍,聽到趙青遇難的消息,許雲飛恨得直拍大腿,埋怨著這種重要的事情為什麽不早說!黑擎更關心老趙的安危,因為按歐陽欣的說法,他們逃走的時候,老趙可是還活著的……

“麻煩你們,有沒有人可以從城裏打聽點消息出來……哪怕隻讓我知道老趙的死活也好啊!”

許雲飛說話辦事的確爽快之極,他知道此刻的哈爾濱一定是一片大亂,日本人和德國人都得急的跳了腳!但還是吩咐下去,差人扮作商人,進城打探消息。

“那個能用鴿子進行聯絡的情報站,聽老關說最好棄之不用,日本人已經盯上那了,我們剛剛發了最後一隻飛鴿,吩咐還留在那裏的人迅速轉移,現在,我們在哈爾濱的情報站又少了一個。最近到底是怎麽了?就好像一直有股晦氣圍著咱們不散!真他娘的……”

“那,大哥,村民們的事情……”許雲飛看了看發問的陳磊,立即招呼眾人為村民準備住處:“讓他們都留在二龍山好了,反正……我們後來派人去偵察過,那村子已經不存在了,全部被燒光了……對洪祥的事,我隻能說,失去他真的是我們的一大損失,我會給洪祥兄弟辦個踐行酒的!為他壯行!”

“謝謝大哥……”

“我們還得想法子給鬼子一個教訓呐,不過最近不行,村民們都待在二龍山我們行事更要謹慎,還得等一陣子啊……”

“另外還有一事要請您定奪!”陳磊走到許雲飛麵前,指著身後被彭芸攙扶著的彭娟,高聲說道:“我們解救的村民們都說這個彭娟就是出賣洪祥哥的叛徒!我這裏能找出好幾個證人都可以證明大夥是喝了她煮的雞湯中了毒才會輕易的就被百武軍一的部隊圍剿了的!我覺得有必要搞清楚這件事情!”

他剛一說完,之前一直叫嚷著彭娟是叛徒的趙勇義和其他幾名婦女立即湊到許雲飛跟前不停的喊著冤屈!

“洪祥他們本來可以擊退日本人的!起碼絕不會如此輕易慘死其手下!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們幾個女的都在廚房忙活,剛剛才落座,誰都沒有喝那個雞湯,都想著給在外征戰的男人們補補身子……可誰知道喝了沒多久他們就……就……”李洪祥的妻子已經說不下去了,隻顧著抱著自己的孩子抽泣,最後竟跪在許雲飛的麵前,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並不住要求許雲飛做個公斷!

許雲飛最怕應付女人了,尤其還是一群女人,忽然之間沒了男人的英武,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哎呀……這個……各位先起來,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替洪祥報仇的!你們放心吧!陳磊!快扶你嫂子起來!”許雲飛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聲不吭的彭芸,緊走了兩步,站在她的麵前,沉聲問道:“怎麽?彭娟……就是你妹妹吧?你不想替妹妹解釋解釋……”

“既然您都知道她是我妹妹,那您也能猜到我的立場了,我妹妹絕不是叛徒!她是個連螞蟻都不忍心傷害的人!”

“不傷害螞蟻跟她當不當叛徒是兩回事!”趙勇義忽然大聲反駁,伶牙俐齒令人發指:“她自打被洪祥救回來就一直不合群!我們都不知道是為什麽?現在才看出來她是早有目的……”

“你別血口噴人!你根本不了解她!她都沒有機會和日本人接觸?她怎麽當間諜?”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她的底細!嫂子都告訴我們了!她是洪祥大哥帶人突襲一個日軍慰安所的時候救回來的!她本來就是日本人的女人了!”

“你他媽給我閉嘴!!!”彭芸終於爆發!腰間的駁殼槍如閃電般出現在她的手中,直指著趙勇義的腦袋,嚇得後者連連後退,直縮到了李嫂的身後!

“你幹什麽!還有沒有紀律!放下槍!”在許雲飛高聲的恫嚇下,彭芸才漸漸放低手中的武器,通紅的眼中分明隱匿著晶瑩的淚。

嬌弱的彭娟站在彭芸的身後,輕輕地拉了拉姐姐的衣角。姐姐彭芸悲憤交加,雖然明白妹妹的感受但卻不能不替自己的親人說句話。她用自己因常年握槍而變得粗糙的雙手緊緊地抓住妹妹纖細的小手,好像再也不願放開……

“我妹妹……自從被日本人掠走之後一直和我們這些親人分離!這些年在日本鬼子手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侮辱!現在好不容易被救了出來,還要受你們的歧視!別忘了她也是你們的親人!都是中國人!你們這樣排斥她!還算是個人嗎?!”

雖然趙勇義等人還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架勢,但李嫂的作為長輩還是得靜下心來,應對眼前的狀況:“我們並沒有歧視她,隻是因為她的過去而有所懷疑……她的身份在遇到你之前我們根本無法確認!當然我認為她這個不怎麽合群的陌生人就是日本的奸細嘍……”

“那現在你們明白啦!她就是我妹妹!我認得出她!絕對不會錯!她就是我妹妹!她絕不是叛徒!”

“她是你妹妹,是你親妹妹這我們都相信,可她的嫌疑是不能被忽略的!畢竟我們看到的也是事實!雞湯就是她一個人煮的,這我們大夥都知道!我們也不想相信她是叛徒,但洪祥他們就是喝了那雞湯才紛紛中毒倒地的!這你怎麽解釋!總不能你妹妹就可憐,洪祥他們就得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洪祥大哥他們肯定是被別人害了……對了,你們說肯定是雞湯裏有毒,你們怎麽能確定呢?”

“我也跟著洪祥喝了點酒,可以說,酒中肯定沒有毒,因為我們都沒事!隻有雞湯我們幾個女人一點都沒動,桌子上又沒有別的小菜,你說不是雞湯有毒是什麽?”

彭芸也疑惑地漠然不語了,她實在想不通如果真是雞湯有毒,那麽還有什麽人可以動手下毒……

許雲飛看著眾人陷入僵持,自己便做出了表態,他走向彭娟,看著那個姑娘嬌羞恐懼的眼神,他也無法相信這個姑娘會是出賣靈魂給日本人的特務。

“你自己來說說,那雞湯是怎麽回事……”

彭娟緊張的結結巴巴說不好話,彭芸反複勸慰她要自己把事情說清楚才使她逐漸冷靜下來。

“那些雞是在野外放養的,我們沒有足夠的糧食喂它們所以才這麽做,我當時是從房子外麵的窩棚裏隨便抓來了一隻,然後就去做雞湯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雞湯會有毒……但我對天發誓……”彭娟怯懦地帶著哭腔,抽泣著說道:“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我下的毒!洪祥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的話我現在一定還在那個人間地獄裏……如果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些話都沒用!”趙勇義依舊不依不饒!“那個日本人的大佐,一進院子就叫你娟子小姐這又怎麽說?他分明認識你!”

對於這件事,彭娟似乎難以啟齒,但現在事情已經逼到這個地步她縱使萬般無奈也隻能含淚低訴:“我……我曾經被日本的軍官帶到過他們的軍官宿舍,當時那個大佐剛好是來視察那個營地,被他碰見了,還把那幾個軍官挨個痛罵了一頓……後來,我就……我就被帶回了最初的那個營地……”

許雲飛明白了。他已經不忍心再揭這個柔弱女孩的傷疤了……

“我想日本人的奸細肯定不是這位姑娘,如果是野外放養的雞有可能是被潛伏在村內真正的日本奸細動了手腳吧?”

“這不可能!”李嫂忽然激動的說道:“放養的雞有很多!他們怎麽能知道我們會吃那隻有毒的呢!”

“其實可以全換成有毒的啊……”這話一說完,許雲飛自己都不太相信了。看著在座眾人懷疑的目光。許雲飛終於忍受不住,流露出了疲憊的目光。

“你們要清楚,現在日本人正時刻盯著我們的山寨!山寨的安全問題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們絕不可以在內部出現矛盾!你們都是一個村子裏的同胞,更要注意自己的立場!”許雲飛嚴厲的觀望著大家,隨後下了死命令。“彭娟的問題我們以後再詳談,我說過洪祥的仇我是一定會報的!但不是現在,我絕不會放過殘害他的人!但也絕不會冤枉我們自己的同胞!這個問題現在很難界定清楚,彭娟的嫌疑還沒有排除,所以我想,你還是跟我走,我們會單獨準備一個房間給你,但你要被我們時刻看守著你沒有什麽意見吧?”

彭娟自然隻有順從的份,但彭芸卻還憤憤不平!許雲飛走到彭芸身邊,低聲耳語:“這也是為了她好,你還想讓她和村民們住在一起嗎?好好想想吧!你現在應該做做她的工作,盡早幫助我們查清事實才是!”

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彭芸很清楚許雲飛的用意。在他強硬的態度下,一直依依不饒的眾人才作鳥獸散,紛紛悶悶不樂的跟隨抗聯的士兵向二龍山主峰的山寨走去。

黑擎看著一路低頭不語,隻知道拽著自己姐姐的衣角蹣跚前行的彭娟,才逐漸意識到她也是剛剛被營救出來的傷員啊!但是村子裏的幸存者卻沒有一個人來攙扶、幫助她。也許在她們的內心,還把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孩當做日本的奸細看待吧……或許,是把她當做日本鬼子的女人看待了吧?

這就是生物的排斥本能,即使身為同類,即使隻是偏遠的山村,也要有尊貴卑賤之分。排斥異類的本能,恐怕是任何人也無法摒棄的吧……

在許雲飛引領著眾人在二龍山巨大的營寨中,紛紛擾擾布置安身之處時。一臉憋悶表情的歐陽欣慢慢悠悠地湊到了蘭達爾隊長的身前,不住地提醒著他們:“唉,你們的任務,現在也難辦了吧……”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哼……”

“那我看你們也該考慮考慮撤離的事情了,作為你們的聯絡官,我對你們的情況最了解了。你瞧瞧你們的彈藥,到底還剩多少?再打幾次像今天這樣的仗,恐怕你們就成窮光蛋了!別看你們美軍槍械是先進,都是現代化的武器,但是沒了彈藥也就成了裝飾品了!你們還能在這兒耗多久……”

蘭達爾無言以對,歐陽說的話句句一針見血。

“任務失敗。隻能如此了,在這繼續耗,對你們沒一點好處……”

“我們可以留下和中國人並肩作戰!”

“哎呦,您是真心想和中國人並肩嗎!得了,咱還是實事求是吧……說句實話,就算你們留下來,等到子彈都用光了,你們舍得用中國的這些破槍破炮嗎?命比什麽都重要!你們回去,還能繼續為美國作戰!留下來能做什麽……”

蘭達爾本要反駁,但卻又不知說什麽好,隻得順著他問了下去。

“那我們現在想走,哪那麽容易!捅了馬蜂窩再走!那不等著受難呢嗎?!”

“事到如今,也隻能叫人接應你們走了,你們美軍在蘇聯境內不是還有情報人員呢嗎?讓他們用蘇聯的飛機接應你們,帶你們離開這裏吧……”

“我們根本不知道聯絡官所在的地點,隻知道他隨時可以到達中國境內接應我們,誰知道他待在哪裏?原計劃是要在任務完成後跟他聯係才能知道行動方案的……”

“那就聯係吧!這時候原計劃已經沒什麽用了……現在這二龍山非常安全,小日本根本打不上來,你們待在這裏用電台發報,叫你們的聯絡官做好準備,直接到二龍山來接應你們……”

“讓他到二龍山來?”

“是啊,你們還能怎麽樣!”他忽而壓低聲音說:“你們對中國的土地不熟悉,不靠情報員引路,你們能逃到哪去?我現在已經暴露了,沒法再幫你們做任何事,你們不靠別人怎麽辦?總不能……你們還指望著抗聯幫你們呢吧?他們可沒那份閑心呐!”

“可他要過來也不容易啊……”

“你們那情報員又不是美國人,不會那麽容易被發現的……”

“咦?”蘭達爾驚訝的嘀咕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情報人員的事?”

“你們美軍高層在通知我協助你們時,提到過在蘇聯邊境接應你們的人所屬的部門,我一聽就知道他們是誰了,那個部門非常有名,他們下轄了一支由中國人組成的遠東特遣隊,這些年在遠東地區沒少折騰……部門內所有的人員都是中國人,那麽你們美國的那位情報人員也肯定就是個中國人……嗬,不過我倒挺佩服你們美國人,連那樣的部門,都有你們的特工,還沒被蘇聯人發覺,你們挺有一套,嗬嗬嗬……”

蘭達爾目不轉睛地看著歐陽欣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一字一頓的說:“你比我們更有一套啊……”

“行啦,還是想想你們將來的事吧。到時候我來和情報官進行聯係和接應,新的情報官一來,我的義務就盡到頭了,現在咱們雙方都得想想該怎麽活命了……”

“軍人怎麽能隻想著活命!”

“嘿,虧您還是個老兵,您現在別想什麽崇高的軍人使命啦!誰都看得出——就連小日本和德國佬都明白——戰爭就快結束了,一切隻是時間問題,而且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你想在勝利前夕殉國嗎?這根本不值得……無論如何戰爭都會結束。到現在你應該已經搞明白了吧,你們之所以來這裏,根本不是為了什麽勝利!”歐陽欣湊到蘭達爾的近前,低沉的嘶聲自口中傳出:“……隻是為了你們美國政府的貪婪而已……”

蘭達爾正襟危坐怒視著歐陽欣,一副即將發作的架勢。但歐陽並不在意,他站直身體,雙手插兜,接著說道:“你們現在已經把自己的隊友救出來了,我看這已經足夠了,再待下去也許就什麽也沒有了……走吧……”說完,他頭也不回轉身離去,回到許雲飛安排的房間去了。

蘭達爾凝眉沉思了許久,甚至連周圍的中國人都已各歸其位,對這群言語溝通困難的美國人漠然不理之時,隊長轉過身,凝望著一旁仍舊虛脫無力的鮑勃,和正在給他喂水的有些瘸腿的約翰.貝克,才終於下定了決心。

“米勒,把電台拿過來吧……我們該離開這兒了……”

“龍牙……”百武軍一遙望著遠方風景秀麗、美不勝收的二龍山,低聲沉吟著,卻被一旁的穆勒上校聽個真切。

“你剛剛說什麽?”

“龍牙……那座山不應該叫二龍山,而應該叫龍牙穀才對,嗬嗬嗬……”

穆勒上校一臉的費解:“為什麽?”

“那座山,占地二十五平方公裏,離賓州不過六公裏,開車四五十分鍾就能到達。我們距離最近的兵站在‘三棵樹’——那是一個地名——可以直接向二龍山發兵。但在二龍山被抗聯占據後,他們就修建了大量的防禦工事,整座山都被打造成了堅固的要塞,別小看那些木質的建築,他們的防禦能力一點也不比水泥碉堡差。”

“嗬嗬,那也比不上鋼筋混凝土啊……”

“那是自然,但在這裏,那樣的要塞就夠用了。過去我們大日本皇軍曾經以一個聯隊的力量攻打這座山頭,但仍舊撼動不了他的主要根基。我們還懷疑那山頭的地下可能有什麽密道,可供抗聯的大部隊進行轉移……總之一句話,這裏就是抗聯在哈爾濱周邊的主要據點,是連接各個遊擊隊行動路程的中樞機構,就好比龍頭上的獠牙,鋒利無比,那股力量可以輕易的撕開我們的皮膚,威脅到我們的生命……”

“哦……中國龍……”

百武軍一不確定穆勒到底有沒有聽懂他剛剛的這番話,但大體的意思他已經傳達了。那也就是日本關東軍不會輕易出兵攻打這個地方,在此時此刻,蘇聯在遠東軍隊的動向才是他們最為關注的,他們不會為了圍剿中國的遊擊部隊而大動幹戈,使整個遠東的兵力部署發生變革的。

穆勒問道:“你們會再派一個探子過去是嘛?”

“是的。”百武軍一回答道:“我已經幫你們安排了,非常棒的計劃,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幫助你們的兩名偵察兵找到蘇聯間諜,當你們知道蘇聯間諜的動向之後,是活捉還是殺,就隨你們的便了……對了,你們的偵察兵……那個人叫……什麽來著?”

“馬西亞斯.舍普.溫斯伯格——是個優秀的狙擊手!曾經是我們第三帝國最強的狙擊手馬希亞斯.海琛諾爾的學生,還在狙擊訓練學校任過教,東線和西線的戰場都去過,戰鬥經驗極為豐富!”

“嗬嗬,了不起,這回他連遠東也來過了……嗬嗬,就是為了讓他和他的副手到二龍山的周邊去吧?他們能夠順利潛入進去吧?”

“哼,這個你放心,埋伏在那片山林之中,對他們來說,小菜一碟!”

“那就好,一旦我們的探子找到蘇聯間諜,就會想辦法把他引出山,你們最好在那個時候動手,具體的接應位置就是接下來我們要商討的內容,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們最好考慮清楚每個細節……”

“沒問題,那麽咱們就從如何進入二龍山開始說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