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理想與現實間的距離
訓練完後的林小語慢慢地跑到籃球框下，用力一躍，略帶著點疲倦的身體騰空而起，高舉的雙手牢牢地抓住籃筐······
林小語每次打完球都喜歡這樣懸掛在籃筐上片刻，林小語感覺這樣能讓自己感覺到非常的輕鬆，懸空的雙腿，讓林小語感覺自己漂浮在空中一樣，渾身舒暢無比······
隊友已經見慣了林小語這樣每次打完球之後都在重複著的動作，所以也沒人在意。嚴楠還是在看台上看著林小語，而那個在收拾著籃球的野蠻女經理林慈潔每次見到林小語做這樣的動作時總會低聲說一句“傻子見得多，就沒見過這樣的”。
林小語雙手抓著籃球框，任自己的身體放到最輕鬆的狀態，閉著眼睛，什麽都不去想，隻是憑著自己的身體在半空中感受著那微微吹過的清風，林小語此時會感覺自己好像高高掛在一朵雲彩上，在藍天中遨遊，感覺是那樣美好······
等到林小語感覺自己抓著籃筐的手有些發麻後，林小語便會睜開眼睛，慢慢鬆手讓自己落到地麵。
至上次去第一中學打了場熱身賽後，卞國輝教練的訓練便開始變得有針對性了。每天都要求隊員按照他所布置的戰術不斷地去反複訓練。
上次和第一中學的熱身賽實驗中學以十三分的分差落敗，不過實驗中學沒有人為那場比賽感到泄氣，因為那場比賽是場熱身賽，雙方都有保留實力。
不過實驗中學籃球隊的黑小子肖海峰成為那場比賽最為搶眼的人物，他的速度讓第一中學那幫身材高大的球員吃盡了苦頭，肖海峰像一條泥鰍一樣在第一中學的內線鑽來鑽去，將第一中學一向以穩固著稱的內線防線攪的亂七八糟，肖海峰在那場比賽中拿下了全場最高的三十六分，這幾乎是實驗中學一半的得分。肖海峰這場比賽過後肯定讓第一中學的教練將他列為了今年實驗中學新生力量的最具威脅性武器。
第一中學今年也新添了幾個很不錯的球員。林小語的好朋友楊天蕭在比賽裏也頗為搶眼，跟他搭檔的另一個小前鋒也表現不俗，那個前鋒林小語也認識，便是那個將他弄受傷的陳永誌。陳永誌和楊天蕭兩個高一的新生為第一中學新添了一對進攻鋒利的雙翼，正是由於他們兩個人聯手拿下的四十幾分，才使得實驗中學一直沒能把比分追上。
在林小語懸掛在籃筐上的時候，另外一個場子正有一個長得奶聲奶氣的男生在不斷地投著籃。他總是踩著三分線附近跳投，他投籃的姿勢並不標準，也不好看。這個男生的投籃姿勢有點像女生投籃的推射。但是如果你留心這個男生投出去的球你便會發現，這個男生以這種女生姿勢推射出去的籃球總是在空中保持這一個十分穩定的飛行弧度，並且都有十分高的命中率。
這個奶聲奶氣的男生就是和林小語一個班的張柏。
在跟著林小語一塊打球後，張柏的水平在逐步地提高著，讓張柏可以在他那些舊時的夥伴中小小風光了一下，因為以前張柏都是球技最差的，可是如今張柏的球技已經是夥伴中的佼佼者了。張柏的個子很瘦小，一米六的個頭，像女生一樣細皮嫩肉的，在身高和力量上，張柏總是被對手所欺負，所以張柏在球場上還是一個水平一般球員。不過張柏也有著自己的優勢和武器。張柏是很會用頭腦打球的人，他打球時總會避開自己根本沒有優勢可言的身體接觸，采取中遠距離投籃來得分。這也是張柏的一個武器。
這個張柏似乎有點林小語當年那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打球風格，張柏的投籃姿勢也總是千奇百怪。不過卻又著驚人的命中率。有幾次張柏在和林小語打賭著汽水的投籃比賽裏將林小語擊敗。
不過張柏很多時候總是缺乏了點出手的勇氣，有時出了機會張柏也總是會有點猶豫才出手，這樣不果斷的投籃也往往會讓張柏的命中率下降到一個比較低的幾率。林小語曾經多次提醒過張柏打球時要出手堅決果斷，但是張柏卻總會在出手的節骨眼上猶豫一下，這讓林小語有點無奈。
更讓林小語無可奈何的是當張柏接到自己的給他傳的球時，張柏的出手卻是最迅速果斷的，而且命中率也是相當高的。這倒不是說林小語傳球比別人要好多少，雖然傳球的質量是一個小原因，但是主要是張柏覺得林小語給他傳的球讓張柏覺得出手時沒有一點壓力，這是張柏在接到其他人傳球時所沒有感覺到了。
張柏在內心的深處便對林小語產生了一種有點膜拜似的信任。在張柏的心中林小語給自己的傳球的時候肯定是機會最好的時候，所以張柏在接著林小語傳球後便沒有了一絲的猶豫，總是像練習時那樣憑著良好的感覺出手。林小語當然不知道自己對張柏會有這麽大的影響。
與籃球場上的技術水平相比，林小語在學習上的成績和張柏比起來剛好就是兩個人的球技顛倒過來。有一半科目是在與及格線苦苦鬥爭著的林小語與各科成績都是全級前十的張柏比起來，實在是有點讓林小語感覺到有點難堪。
這次中考成績發了下來，張柏以全班第一的成績受到了不少老師的嘉獎，後來林小語知道這個張柏本來的考試成績是完全可以上全翡翠市最好的中學第一中學的，但是由於實驗中學的校長是張柏的某位親戚，所以張柏便被拉來實驗中學就讀高中了。
一半課程不及格的林小語則是又滑落幾名，跌落到了全班全級的下遊位置。不過還有一個人也陪著林小語一起在地分數線上沉淪著，一向不愛靜下來學習的嚴楠的分數比林小語還要低上不少。不過嚴楠一向對自己的成績都不在意，所以嚴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還是林小語告訴她的。
林小語對於自己越來越不像樣子的成績有點麻木了，成績單拿回家了少不了是受到了家人的些許囑咐，但是林小語此時的青春叛逆讓林小語對自己父母叮囑自己把成績趕上去的話當作了耳邊風。
老師們也找過林小語談話，但都是無功而返，林小語對自己父母的話現在都有點聽不進心，對於這些老師的話就更不用說了。林小語早已對這些老師們千篇一律的訓話產生了厭惡。不過有一個老師的話還是讓林小語產生了不少的反思，那就是那個年輕的英語老師藍虹。
林小語的英語成績是唯一一門取得優異成績的。林小語的英語試卷的成績幾乎滿分。這與林小語其他科的成績是一個很大的反差。英語老師藍虹也找了林小語說了一番話。這個上課方式讓林小語喜歡的老師並沒有一句批評林小語的話，而是問了些林小語喜歡的事情和林小語對於他自己的將來的想法。
這個英語老師的談話並不是像其他老師那樣老師在辦公室的座位上一坐，拿著杯茶對著低頭站在自己跟前的學生就是一頓訓話。英語老師藍虹將林小語帶到了學校的球場上，慢慢地沿著跑到慢慢地一邊走著一邊開始著談話。
這個英語老師跟林小語像朋友聊天一般，讓林小語覺得自己並不是麵對著一個老師，而是一個像易曆他們一樣的朋友。林小語沒有感覺到一點來至這個英語老師身上的老師架子。林小語也很平淡著說著自己的想法，向這個不像老師的大姐姐說著自己對那些繁雜而和生活脫節的課本知識的厭惡，也說了自己憎恨每天像坐牢房一樣隨著上下課的鈴聲來限製著自己的自由······
英語老師藍虹靜靜地聽著林小語這個男生的話，並沒有因為林小語這樣厭惡學習的情緒而去責備自己的學生。英語老師藍虹在聽完林小語向自己如朋友般傾述心事後，沉默了片刻認真地看著林小語道：“其實我上學的時候也有過你這樣的想法，總覺得自己所喜歡的東西在學校的教育中是無法得到的······但是我後來發現了，現實和理想之間的差距有著我們無法想象漫長和艱辛。在現實生活裏我們很難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下去。就好比理想和現實是兩個分隔甚遠而方向相反的小島，去現實的航道上有一條常年輪渡的大船，而去往理想小島的卻是一條無人駕駛的小木舟。去現實的人隻要努力爭取到那張大船的船票就可以上船一路順風地到達那個現實的小島；而要奔往理想小島的人卻隻能孤獨地用那條小木舟靠自己的力量去到達。這兩者之間的差距是一眼可以看出的。去現實的人隻要坐在了大船上就可以一路安穩地到達，甚至船上為你準備著豐富的食物和舒適的住宿；而去往理想小島的人則要在那條什麽都沒有的獨木舟上去與未知的風浪搏擊，前途渺茫。這就是現實和理想的差距。”
林小語聽完英語老師這番話後並不說話，林小語知道這個英語老師口中的現實和理想兩個小島指的是什麽，也知道在海上大船跟獨木舟的區別。林小語知道自己已經一隻腳踩在了將要靠自己力量出發的獨木舟上了。林小語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繼續下去，然後用自己的力量揮動著那條獨木舟上的船槳······林小語有點迷茫了······
“那老師您是上了獨木舟還是大船呢？”林小語反問了下英語老師藍虹。
藍虹沉默了一下，她的目光有點神色黯淡的說：“我在獨木舟上遇到了一次大風浪後，被吹回了原岸，後來登上了一艘大船······後來我到了現實島後，我才發現自己在現實島上看到的風景遠沒有我在獨木舟的那一小段旅程中看到的美麗多彩······”
林小語聽完英語老師藍虹又再度陷入沉默。
年輕的英語老師藍虹像一個和藹的大姐姐拍了下林小語的肩膀，緩緩地道：“本來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作為一個老師，我應該毫不猶豫地給你指向那艘大船讓你登上去，因為在現在的社會那才是真理，那才是方向。但是我不能這樣為你指路，你的決定是你自己的，我沒有權利也沒有辦法去為你選擇你的人生航線······”
聽完英語老師的話後，林小語慢慢地抬頭看了看此時已是傍晚的天際，夕陽正慢慢地落入樓群，林小語的感覺自己的耳邊好像響起了何勇在那首《垃圾場》結尾時喊出的“還有沒有希望”，那帶著絕望和不甘的吼叫聲一直在林小語的腦海回蕩著······
突然林小語覺得自己很想點上一根煙，即使自己還沒有學會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