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會想到鬼故事上麵去的?”林夏有些哭笑不得道。

謝郗彤翻了個白眼,“你想啊,大冬天的晚上,大家夥兒一起圍著個爐子,這不正是說鬼故事的好時機麽,誰知道他會選那個時間來教育子孫。”

《圍爐夜話》,正如其名,疲倦地送走喧囂的白晝,爐邊圍坐,會頓感世界原來是這樣的寧靜。

在如此寧靜而溫暖的氛圍下,白晝裏濁濁紅塵蹇塞的種種煩悶,會不自覺地升華為對生活、對生命的洞然。

本該細細品味的一本好書,被謝郗彤這樣一番解釋,林夏竟然也詭異的覺得不錯。

看來她骨子裏也有幾分猥瑣的成分啊,林夏無奈的搖了搖頭,撇過話題,“時間也不早了,就在我家吃午飯吧!”

謝郗彤一邊把書裝進雙肩包裏麵,一麵搖頭道:“不了,我已經有十幾天沒回家了。今天早上直接從我外公家到學校的,再不回去,估計我老媽又是好一頓批評了。”

“沒事,過後我和你一起向伯母解釋,伯母會聽的。”林夏道。

謝郗彤搖了搖頭,“算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咧,還怕沒機會過來蹭飯麽?”

林夏點了點頭,“也是。”

“得,我要走了。”

兩人出了書房,謝郗彤換好鞋,朝廚房喊了聲“伯母我先走了。”

林老媽忙趕了出來,“吃飯了再走啊,我這菜都做好了。”

“不了,下次有機會再嚐嚐伯母的手藝,到時候伯母別嫌棄我才是。”

“瞧你這孩子說的,歡迎還來不及呢。”林老媽對一旁的林夏道,“你送送彤彤。”

林夏已經換好了鞋子,點了點頭。

“阿姨再見。”

“誒誒,再見。”

送走謝郗彤,打開門,林老媽正把菜往桌上端。林夏洗了手,幫著把剩餘的菜端到了桌上。

見林老媽隻拿出來兩個碗和兩雙筷子,林夏問道:“老爸和林輝呢,怎麽沒看到他們。”

“你爸去找你弟的老師了,學校已經找好了,讓人家班主任好好管教管教你弟弟。”林老媽將盛好的飯遞給林夏,“這都六年級下學期了,眼見著就要升初中了,他這個樣子我如何放心。所以我讓你爸領著林輝去人老師家裏拜年了,還得讓人家老師多費點神,好生管教一番。”

林夏點了點頭。

老師也是凡人,也要吃飯,送點禮什麽的,既能拉近關係,對自己的孩子有利,又讓老師開點小灶,撈點外快,確實無可厚非。

吃了飯,林夏在書房裏看了一小會兒書,到了和謝郗彤約定好的時間,這才背著書包,出了家門。

在主抓經濟的時代,這個小縣城的綠化做的並不好。

因此,林夏選的這個小區,裏麵的綠化,也算得上是其中翹楚了。

道路兩旁是大片的香樟,綠綠蔥蔥的,像是已經到了春天。隱藏在綠葉後麵的,是一些錯雜的枯枝。

林夏無聊的打量著花園的景致,漫不經心的轉過了頭,旋即渾身一僵。

謝郗彤的身影出現在枯枝後麵的小徑上,而她的身邊,卻傍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濃發如墨,神情淡然。

頓時,所有的風景都變成了遙遠而模糊的布景,唯一清晰映在林夏瞳孔中的,是那張清淡的臉。

他就那樣麵無表情的款款走來,仿佛穿越了時空,靜止了時間。

這樣冷的天,林夏卻覺得手心裏開始冒汗了。

“夏夏,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啊!”謝郗彤眼尖,瞟到了林夏,小跑過來。紅紅的臉蛋,眯成月牙兒的雙眼,歪著頭笑道。

“沒有,我也是剛到。”縱然心裏千思百慮,麵上也是一片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說話間,陳子墨已經走了過來。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哥陳子墨。”見她哥過來,謝郗彤獻寶似的介紹道,“這是我同學林夏。”

怎麽稱呼他?

子墨?

不行,太親密。

子墨哥哥?

額,估計還沒喊出來,自己就被自己惡心到了,太裝了。

心念流轉間,林夏笑了笑,“你忘記了,我和你說過的,見過你哥哥。”

“對哦。”

林夏轉過臉,對陳子墨笑了笑:“陳大哥,這樣喊可以嗎不跳字。

“哈哈,你好搞笑,陳大哥,感覺我哥很老了似的。”謝郗彤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亂的笑道,“不過也是,我哥比我大一歲啦!也確實老了。”

看著一旁笑的毫無形象的某人,陳子墨清淡的眉眼裏閃過一絲寵溺,揉了揉她的發絲,“沒大沒小。”

說完,對林夏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哎呀,頭可斷發型不可亂,別揉我的頭發。”謝郗彤手忙腳亂的將陳子墨的手揪下來,心疼的撫順自己的頭發。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抬了抬手腕,林夏看了看表,提醒道。

“嗯,走吧!”

明明是沒有什麽起伏的語調,卻像一顆驚雷,轟炸在林夏的腦中。

那一瞬間,她的腦海中閃過一道白光,然後所有的空白傾瀉而下,將她圍住。

無絲毫反抗的餘地。

待反應過來,腦中隻有一句話在不斷流竄:

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寢到天明。

林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學校的,等到她徹底清醒過來,政治老師正站在講台前唾沫橫飛的講著,而她的手裏正拿著一本政治書。

定睛一看,連書都放反了。

林夏的臉不由有些發熱,訕訕的看向左側的同桌,發現那位仁兄死死垂著頭,盯著桌上的卷子,根本就沒有看她一眼。

此刻,林夏哪裏還有心思聽講,也不提醒同桌共卷的事,自拿了筆在稿紙上塗塗寫寫起來。

像那秦少遊詩裏說的“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裏柔情”。

又像那歌裏唱的“我有一簾幽夢,不知與誰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訴無人能懂!”

即便過了這麽長時間,林夏的心也沒有徹底靜下來。

她閉了閉眼,聽著胸膛裏那顆卟通卟通亂跳的心,貝齒咬住了下唇。

兩世為人,她和他第一次對話。

“嗯,走吧!”林夏將所有的場景在腦中回顧了一遍,悲哀的發現自己記得所有的細節,連陽光折射在他發絲上的光澤都清晰可見。

這一幕,終其一生,想必她都忘不了。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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