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生病
天辰二十四年的春節在熱鬧中接近了尾聲,林晚卻覺得這個年過得心焦力瘁,又兼著冬日天冷,沒兩天便感了風寒,自元宵節過後好多天都懶懶地窩在院子裏,打不起精神來。
楊靈二月初就要及笄,自元宵節後就被顧二太太拘著沒能出門,無奈隻得遣人來了好幾趟,又是送東西又是送藥的。
倒是姚玉瑩抽空到逸梅院來了一趟,同林晚說著閑話。
“你同你母親又搬回來了?”林晚鼻尖通紅,聲音透著濃濃的鼻音,帶了些沙啞問道。
姚玉瑩忙倒了熱水遞給林晚,微微皺著眉頭勸道:“你別擔心我。你看看你,往常也不生病,這一回卻折騰了好幾天了。你好好歇著,別想太多。我這兒都好,父親到莊子上住了三天,說是要接我們回府,後頭又打發了焦姨娘,母親這才點的頭,這回祖母也沒說話。我回去住著也好。”
林晚看著姚玉瑩麵色紅潤了些,整個人也極有精神,這才笑著點了點頭,低聲道:“這也好。”
姚玉瑩碰了碰林晚的額頭,有心心疼地歎了口氣:“我是最年長的,反倒讓你們來操心。你呀,年紀最小,心思卻最多,這病都是思慮來的。”姚玉瑩說到此頓了頓,朝林晚輕輕笑了笑,仿佛鬆了口氣般感慨道,“阿晚,不瞞你說,經了這些事,我也想明白了。前頭舅母還說我呢,就是思慮太多,有的沒的倒把自己給逼到了死角裏。我現在不多求,也不顧忌那麽多了,好歹我還是個主子,也用不著看下人的臉色。別的人要鬧就任他們鬧去!”
林晚微笑著聽姚玉瑩慢慢說著話,精神也漸漸鬆了下來。無奈人病了。腦袋暈暈沉沉的,沒一會兒便覺得疲倦,有了些睡意,迷蒙中聽到姚玉瑩低聲道:“元宵節那天,二哥一夜未歸,後來天亮了才被人抬回來。也不知惹到了誰,整條腿都被人打折了。父親發了脾氣,讓人把他送到莊子上去了。祖母當時看我那眼神,跟要拚命一樣,可我也放開了。就這麽任她看。哎,現在想想,往常我要是硬氣些。也不至於讓下人欺負了……阿晚?”
姚玉瑩看林晚麵色微紅,眯著眼睛呼吸漸濃,忙停住話頭,輕手輕腳地招來秋梓,兩人一道替林晚解了外衣。輕輕挪動著手腳讓她靠在枕頭上,又掖好被子,姚玉瑩這才出了屋,朝秋梓囑咐道:“好好照顧你們姑娘。我先回去了,明兒再來。”
等林晚醒過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秋梓忙上前服侍林晚穿好了衣服。看著林晚幹裂的嘴唇,心疼地問道:“姑娘先喝口水?”
林晚腦子一片迷糊,喉嚨又幹又疼。胡亂地點著頭,身子軟綿綿地靠在枕頭上,半眯著眼睛目光無神地看著秋梓的背影。
“阿瑩呢?”林晚聲音沙啞,似從喉嚨裏擠出一般,一句話說完就感覺累得慌。
“看姑娘睡下了。姚姑娘才走的,說明兒再來。”秋梓將杯子送到林晚嘴邊。林晚勉強坐直身子伸手接了過來,抿著嘴小口小口地咽下一杯水,喉嚨卻仍舊疼得說不出話來,重又閉著眼睛歇了片刻,這才掀開被子站了起來,朝秋梓道:“我要洗漱。”
秋梓猶豫了一瞬,神色擔憂地朝連翹點了點頭,連翹忙擰了熱帕子過來,服侍林晚擦了手臉,又換了朱槿上前替林晚梳了個簡單的發髻。
“今兒外頭有什麽事嗎?”林晚在屋子裏走了一圈,伸手將半掩著的窗子推開,一股冷風襲來,瞬間吹散了臉上的熱氣,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姑娘還病者呢!”秋梓無奈又擔憂地歎了一句,忙上前拉了拉林晚,“也沒什麽事,就是下午西寧王府盧二爺來了一趟又匆匆走了。”秋梓頓了頓,將後頭的話咽了回去,盧二爺一走,太太臉色就有些古怪,哎,還是別告訴姑娘的好。
“他來幹什麽?”林晚打了一個寒噤,拉著秋梓,語氣急切地問道。話音未落,曹嬤嬤手裏端著藥碗進了來,見林晚站在風口,忙皺起眉頭數落道:“姑娘怎麽又在吹風了!快些關了窗!”
林晚聞言隻得退到了桌邊,眉頭卻擰著,忍著喉嚨的疼痛又問了一句:“太太見了他?都說了什麽?”
曹嬤嬤一聽林晚這聲音,眉頭皺得更深,忙放下藥碗勸道:“姑娘省省心吧,盧小將軍就是來說說話,有太太呢。”
連翹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糾結地撇了林晚一眼,卻閉緊了嘴巴沒說話。
林晚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沒再問,她這會兒腦袋發暈,問了也沒用。那死黑臉,也不知道來幹什麽。他一個大男人,冒然上門,母親會怎麽想?他怎麽就死心不改!
喝藥又勉強咽下半碗粥,林晚領著丫頭到劉氏處去了一趟,劉氏看她臉頰通紅,說話聲音也沙啞,一句話沒說,忙打發了女兒回屋。
一行人在院子裏略站了站,曹嬤嬤並幾個丫頭便催促著林晚趕緊回屋,林晚無奈,隻得頂著越來越重的腦袋往屋裏走,又打起精神轉了好幾圈,等身上微微發了汗,這才讓秋梓取了衣服重新換上,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床上一躺,很快就有了睡意。
半夜裏醒來,林晚揉著眼睛適應著屋裏的昏暗,腦袋沒那麽暈了,喉嚨卻疼得半個字也說不出。因林晚不喜人同睡,秋梓幾個丫頭便都睡在外間。這會兒林晚隻得自己起身下床,披了衣服往外間倒水去。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你病了?”
林晚驚得一愣神,還沒反應過來,手便被握住了,手背上一暖,溫熱的氣息從頭頂上傳來,林晚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一邊掙紮一邊啞著嗓子怒道:“你幹什麽?”
盧俊昭神色難辨地看著林晚發幹的嘴唇,將林晚握得緊了些,往自己懷中帶了帶:“別動。怎麽病得這麽厲害?”
林晚氣得流淚,偏偏嗓子疼得發不出聲音,咬了咬牙,急怒中一口咬在盧俊昭的胳膊上。
盧俊昭愣了片刻,隨即挑著眉想要斥責,話還沒出口,臉色卻軟了下來,手指擦過林晚幹裂的嘴唇,心裏又酸又漲,溢滿了柔軟。到底還是個小丫頭,她這性子……算了,他好好同她說。
“你別惱。我就是想見見你。”盧俊昭輕輕抱著林晚,語氣前所未有地耐心溫柔。“你說的話,我仔細想過了。你放心,我娶了你,自然對你好,也沒人敢說你不是。”
林晚渾身無力,眼淚不自覺地往外冒,掙紮了半晌無果,氣到極處反而平靜非常,聲音沙啞地說道:“我還沒嫁給你,你放開!”
盧俊昭麵色一僵,隨即心裏漫開一層漣漪,他跟她說了這麽多回,她總算說出嫁他的話來了。小丫頭性子倔成這樣,就算病了也……想到此,盧俊昭目光又軟了一分,心裏酸脹著,慢慢放開了林晚,末了才歎道:“你去躺著吧,我給你倒水。”
剛要走開,卻看見林晚滿臉的淚水,盧俊昭眼神一暗,心裏抽搐了一下,愣了半晌,良久才變了臉色,有些慌亂地伸手替林晚擦著臉,語氣焦急無奈中又透著不知所措:“你別哭。我不動你,我是說,我以後不這樣……”盧俊昭有些語無倫次,身子緊繃著,竟比在戰場上還要心慌。
這丫頭性子強,她對著他就從來沒有示弱的時候,這會兒卻哭成這樣……活了二十一年,盧俊昭頭一遭碰見這樣的情形,心裏有些沒底。這小丫頭無聲無息地哭了滿臉淚痕,還是因為他!他喜歡她,她卻因為他哭,盧俊昭心裏涼了半截,又是急切又是無措,忙往後退了一步,想了想又往前站了站,隔了半步遠看林晚不言不語沉默了半晌,遲疑地喚了一聲:“阿晚……”
“這是女子的閨房,你怎麽能隨便進來?你走!”林晚的聲音很低,沙啞中帶了哭腔,吐字模糊,卻讓盧俊昭聽了個一清二楚。
“好,你別哭,我走。”盧俊昭腳步淩亂地轉了半圈掉了個頭,抬腳就往外間走,半途中又提了溫在爐子上的水壺和杯子折回來,倒了水遞過去,低聲勸道:“你喝點水,別哭了……”
林晚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站在原地沒動,語氣冷淡地回道:“把水放下,你走吧。”
盧俊昭心裏糾成了一團,緊擰著眉頭,到底還是將水壺放下。“我走了。”話說完,又站了半晌,這才往後退去,身子隱在夜色中漸漸看不清了。
林晚扭頭瞥了一眼水壺,自己動手倒了杯熱水喝了,抬起頭來,雙眸晶亮,哪裏還有半點傷心悲切?
她真不是有意要哭,隻是之前有氣,人病了,心裏也委屈,自己也管不住。後頭她還想好好說的,誰知道……
死黑臉!想不到他居然會怕女人哭!林晚心裏有氣又笑,氣過了,又瞄著水壺輕輕笑出了聲,剛才的悶氣也散了,心情極好地輕聲哼著歌兒往床上躺去。往常都是她說話,他非聽不進,讓人氣得半死。這次讓這死黑臉也急一回!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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