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突然有一天之險鏡(五)

隨隨便便的就被白阮勾去了我的魂魄,好彩在我還沒有完全失態前,千難萬難的終於拉回了一絲神智,勉強出口再問:“那你……為什麽把詛咒娃娃賣給她?”

一出口,又是同樣的問題,很明顯的表現出了我剛剛的魂遊天外,人家做了什麽解釋我根本沒聽到。

話說,我確實是沒聽到,他剛剛說了些什麽呀?我隻記得,他笑得好迷人,眼睛又深又亮……

緊張,緊張,再度緊張。汗從額際邊沿著發際滑下,身後緊握著的手開始用力的對搓,對搓,搓了揉,揉了搓,我幾乎可見兩邊手腕上的一片搓紅……

“喵——”影又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叫,它似乎對我的這種不在狀態很不滿意,兩眼裏寫著大大的“笨蛋”兩字。白阮伸出一隻手,在它的腦袋上輕輕的撫摸兩下,安撫它後緩緩對我說道:

“我……曾經做過一件錯事,背負了許多還不清的債務。這間便利店表麵看來是一間開在街道上的普通商店,實則上卻是一間處在時間的洪流之中,夾在空間荒漠中的,永遠一直漂蕩下去的靈異商店。

管理這間靈異商店,便是我償還債務的方法。

隻有與便利店有緣的有緣人,才會發現這間店,並且會在他們平凡生活中的某一天,進入店內,選購呼喚著他們的商品。

蔡麗靜,她隻是我眾多的客人中的其中一個。

包括在平行世界中的卓遠遠,亦隻是其中一個。”

白阮一邊說,一邊從收銀台後走出,我緊隨其後,他就領著我慢慢的在便利店裏逛起來。

說也奇怪,便利店我不是沒有來過,上次在這裏打翻東西的時候就把這個大約幾十平米的地方看完了,這一次,隨著白阮的腳步走,竟然有種便利店越走越寬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而是便利店在白阮的腳下,真的慢慢拓展開來了。便利店裏多了一排排我從未見過的貨架,這些貨架和排在前麵的幾排貨架一模一樣,我之所以能認出它們是多出來的是因為它們上麵擺著的商品漸漸的不再普通,布置的背景色調也越來越昏暗詭奇。

雕刻著奇怪花紋的小木棺材,栩栩如生的精致人偶,寫滿符文的護符,形態各異類似法器的杵子,畫著半邊笑臉半邊怨容的日本麵具……這些東西出現在便利店裏本就很奇怪,(它們應該出現在某個特性裝飾店中的)而擺放這些東西的貨架布置則更加奇怪。深紅的綢布做底,濃黑色的標價碼,血一樣的書寫的文字,充滿著陰森詭秘的氣息。在普通的貨架層上沒有看到安裝射燈的裝置,沒有電線,沒有燈泡,卻看到有一束不知打哪照來的昏黃的光束,準確照在貨架層的物品上,使這些商品一如擺放在櫥窗裏的高級商品,讓人看著敬仰。

隨著腳步漸漸深入,擺放這奇怪物品的貨架越來越多,我抬頭望去,竟覺視野開闊了許多。這一家開在街邊的臨街鋪麵,此時像是一個巨大停車場,寬大,深遠,漆黑,那一路整齊排列著的貨架可以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

“這是……?”我驚詫的轉頭看著白阮,一時找不到詞語來形容我驚訝的心情。

“這一路的盡頭,可一直通往荒蕪的荒漠。”白阮一眼看穿了我的疑惑,開口向我解釋:“而進入這家店中的有緣人,能走到多遠,則視他的有緣物放在何處所定。”

有緣物?什麽是有緣物,是指會召喚有緣人進入這裏的物品嗎?

正想著,在我身旁的貨架上,一枚靜靜躺著的鏡子忽然泛起一陣閃光,閃光晃過我的眼睛,使我不禁眯起了眼皮。

待眼睛舒服了,我不由自主的轉過視線,拿起那枚自動發光的鏡子端詳。這是一枚極為古樸的鏡子,木質的鏡框成橢圓形,上麵稀稀落落的雕刻著一些花紋,紋路已有些模糊,看起來似有些年頭了。

鏡子有一個細致圓潤的把手,握在手裏很是舒服。這鏡子一握到手中,人就會不知不覺的將鏡子舉至照臉的位置,開始照鏡子。

“這是照真鏡。”一隻大手伸過來,捂在鏡上,擋住了我的鏡麵。白阮微微一笑,眼神透著似水光流動一般的溫柔,輕聲對我說:“不要照,這鏡子剛剛回來。”

又到分割線

林素素踉踉蹌蹌的走進便利店裏。

“給我來一瓶啤酒!”還未站穩,她就朝收銀台後的人喊到。

收銀台後立著的男子很清瘦,個子高挑,身材修長,臉白清秀,看樣子應該是個長得不錯的帥哥。可惜他的半邊碎劉海垂在眼前,遮去了大半邊臉,無法窺得全貌。

這個發型很搭他的氣質,詭魅惑人。比電視上的電影男星還要多出一股令人目不轉睛的強大吸力。

林素素看到他的第一眼,頓覺心房一空,有種瞬間就被秒殺的窒息感。但當她再定晴看時,那男子身上的神秘氣質便陡然消失了。還是一樣的白臉,瘦長,半劉海遮麵,卻顯得很普通,仿如一個勤工儉學的大學生,內向寡言,笑容收斂,別說是在電視上大放異彩的男明星了,連同是老實本份的張少軍的成熟男魅力,他也不及一半。

看來自己真的喝多了。

林素素心下一鬆,不知怎的就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這感覺來得無緣無故,她拍拍自己的臉,使勁拍去那荒誕無稽的想法。

“來一瓶啤酒。”她走到收銀台,啪的一下掏出兜裏的五十元大鈔,往收銀台扔去。“快,姐口渴。”

一般來說,便利店裏的服務員都是有些膽小怕事的,即使不是如此,見到酒醉微熏的客人上門,也會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急急忙忙的滿足客人的要求。

但這位年輕的男收銀員卻不是,隻見他巋然不動的立在收銀台裏,對桌上的鈔票視而不見,隻是微微的朝她笑了笑,極是客氣有禮的道:“不好意思,我隻負責收銀,啤酒在裏麵的貨架上,您自已去拿。”

“什麽?”林素素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仗著心情不佳,又有幾分酒氣,她叭的一下把自己的包包往收銀員的臉上丟去:“你什麽意思啊,我是客人,你還叫我自己去拿?你還是不是服務員啊,是服務員這就是你的工作,你沒看到我已經醉了嗎?”

“真正醉的人,是不會說自己醉的。”收銀員不急不惱,被林素素的包包砸中了臉門也是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

“你……你還頂嘴!”林素素腦羞極怒,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是過份了,可此時她的心情實在欠佳,她需要找一個地方作發泄口,如果這個收銀員好好的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她也不會找他出氣。但他竟然是這樣的態度,莫小愉欺騙了她,張少軍現今的財富地位竟又比過去高出許多,且對自己一往情深。如果不是莫小愉欺騙她,如果是按照正常的發展,自己與舊情人重逢相遇,被他癡情感動,進一步成為下一個總栽夫人不是沒可能的事。

但現在沒了,一切都沒了。她以為自己弄了二十萬元,開個小店,就成了小資一族,甩脫了農村貧女的身份,再也沒有什麽家公家婆敢嫌棄她攀附貴富。

可這區區二十萬元和張少軍的年薪百萬如何能比?

她失之交臂,錯失良機,親手把自己的機會推給了別人,卻又不忍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這種感覺就跟被搶了存折卡一樣,心裏煎熬得難受啊。

若是她顧念著莫小愉二十萬的情勸和了,她又怎忍心看著張少軍戴綠帽痛苦掙紮?但若她不勸和,看著他們婚姻破碎,莫小愉痛苦絕望,那麽小的孩子沒爹沒娘……

究竟這份屬於自己的東西拿還是不拿,她陷入兩難。

現如今,連一個便利店的服務員也要為難她,叫她怎能不怒不火?

怒極,火極,林素素突然哇的一聲,伏在收銀台上放聲嚎哭了起來。

林素素哭的時候,收銀員不聞不問,站在收銀台後冷眼觀看,事不關已的態度令素素心裏有些忿忿,榆木便是榆木,她在心裏暗道,看女人哭得這麽淒涼也不安慰安慰。

“喵——”一隻黑貓喵了一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林素素的身後。

林素素一愣,哭聲寡然而止,她倏地一下跳起,身子緊緊貼著後背,聲音顫顫的道:“貓……貓!”

她對貓毛過敏!

“沒事的,小姐,它不咬人。”萬年不動的收銀員終於開口安慰她了:“影不喜人氣,它隻是出來提醒你,啤酒在那邊。”說著,他長手一指,指向了貨架裏第三排第二層的方向,那附近有一個小小的立式冰櫃,裏麵啤酒可樂飲料一應俱全。

林素素歎了口氣,隻得自己走進去拿了。

經過這一惱一哭一嚇,酒已醒了不少。她小心翼翼的繞過黑貓,貼著牆壁走,終於走到冰櫃前,拿了一聽啤酒。

就在她拿了啤酒轉身就走的時候,忽的一陣閃光晃過眼睛,她便看到它了。

一枚橢圓形的圓鏡子,木質的,有長長的把手,看來有些仿古的古樸味兒,放在一堆塑料製邊框的鏡堆裏,甚是突兀。

都是賣新商品的便利店裏,怎麽會有一把用舊了的木鏡子?

林素素好奇的走過去,拿起了它。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