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皮(七)
蛻皮(七)
小韋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原因,沒有選擇報警。
將手裏麵的東西一股腦的塞進床底,她提起工作時常用的包包奪門而出。
一邊出門的時候她一邊摸向包裏的內袋,摸到那堅硬的鑰匙觸感,腳下奔得更快了。
一向很節省的她在樓底下攔了個計程車,嘴裏飛快的報出了寵物醫院的地址。
千萬不要,千萬不要!
一路上小韋的嘴不斷的低低喃著,引得開車的司機數次回頭斜望。
是希望薑漫此時此刻不要和李醫師在一起以勉遭受迫害,還是希望李醫師與這件案子根本無關,小韋自己也不清楚。然而在這一時刻,她沒有想到自己如此匆匆前去,會否遭遇危險的可能,她隻希望的是,能夠就此進入那個男人的世界。
很多事情,都是超乎想像的。即超乎了李俊傑的想像,也超乎了小韋的想象。
小韋來到愛寵物醫院,用自己那套備用的鑰匙,打開了寵物醫院的卷閘門與玻璃門。在開卷閘門的時候,她意思到,門被打開過了。
醫院裏麵有人!
哪怕開門之後麵對的是漆黑一片,小韋仍然斷定,李醫師一定回到了醫院裏。
在儲藏室吧。
她徑直的向手術室裏走去,穿過手術室,往階梯下的儲藏室門望去。
緊緊閉著的門縫中透出一絲光亮。
果然,有人在裏麵。而且此時此刻,儲藏室的門沒有鎖上。
小韋腳步輕移,悄悄的推開了儲藏室厚重的大門,往裏窺探了進去。
李俊傑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這個女人居然想和他苟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性無能嗎?
李俊傑是天生的性器發育不完善,又因為小時候家境不裕,耽誤了治療。長大後,他雖然有了治療的能力,卻沒了治療的興趣。
治療,為什麽要治療?
他不需要做那些惡心肮髒的事情,就能得到超越靈魂的最大快感。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那一方麵發育不完善,原來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上天注定了他的一生,注定了他隻要活著,靈魂最大的快感就必定是來自於鮮血的洗禮。
所以,當他發現這個愚蠢的女人想誘惑他的時候,他在她的飲料裏下了一顆安眠藥。
將車子轉回了醫院,將她拖進儲藏室之後,藥效剛剛好過去。
他正等著她醒過來,等著她驚恐的發現,他與她對快感的截然不同的定義。
薑漫醒過來,她發現自己的手腳動不了。
被固定著捆綁起來了。
頭頂上是一盞刺眼的白燈,光亮慘慘的照著她的眼睛。她眯了一眯,耳邊聽到一個男人低醇的聲音。
“醒了嗎?正好。”
驀然轉過頭去,是李俊傑清矍的麵容。隻是這一刻,他的臉顯得更陰森了。
薑漫的眉頭一挑,她意識到了什麽。
“怎麽,不害怕?”李俊傑似乎想不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醒來後既不尖叫也不害怕,反而是饒有興趣的盯著他。
“你想做什麽。”薑漫開口。與其說她是在詢問,不如說她是在陳述。她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在說“我好害怕,你不要傷害我”反而像是在說著“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隻是看”。
僅此而已。
李俊傑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些許意外的驚詫。
“你真有意思。”他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於多了一些情緒。“讓我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薑漫翹翹嘴角:“千萬不要,這樣多沒有意思啊,你不白辛苦把我帶到這兒來了嗎。”
“這是你想逃走的計謀嗎?很有趣,不過我還是不會放你走的。進來到了這裏,就誰也別想出去。”
李俊傑轉過身,慢條斯理的整理了起來。他端過來一盒子刀具,皆是手術用的專業工具,刀片又薄又利,用來劃破皮肉是最理想的效果。
薑漫靜靜的看著他的舉動,順便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密封的內室,在這裏的聲音無論多麽響亮,估計不會傳出外麵。
這裏有水,衝洗被汙染的地麵非常方便便捷。
李俊傑還在牆上安裝了液晶屏幕,裏麵播放著外麵的各種新聞,讓她知道外麵的時間是幾點。
還有什麽呢?哦,對了,正對著自己的角落處有一個攝像頭。
薑漫望著那個圓型的漆黑鏡頭,露齒微微一笑。
小韋推開了儲藏室的門,走了進去。
因為儲藏室的地形同自己所想的不一樣,並不是一個簡單的直形房間,所以隻是從門邊上偷看,是看不到什麽的。她從門縫外望進來的目光,入眼隻能看到一個巨大的冰櫃。
有冰櫃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尤其是這冰櫃又舊又巨大,多隻是存放一些藥劑之類的東西吧。她也不想打開來看。
要想看清儲藏室內的情況,隻有走進去。
大冰櫃是堵在門後的,進入儲藏室的門後,往左邊是一條容兩人經過的走道。走道的牆上掛著一幅畫,頗有點生活的氣息。
燈光從走道的轉折處透出來,隻要經過走道就能看到全貌。
小韋聽到仿佛是電視裏傳出來的聲音,氣息很溫馨,她以為是黑暗擁擠的地下儲藏室,沒想到越像是一個平時生活的居住地。
可是,空氣中有一股什麽味道?
腥甜的,仿佛是血一樣的濃味。
走完這隻需幾步距離的走道不需很長時間,不過小韋的腦海裏在這一刻卻思考了許多。因而使她覺得這短短的幾步路,卻如一個世界那般的冗長沉悶。
但是再長的路,也被她走完了。
一入眼,先是明晃晃的燈光刺著她的視線。她舉起手來在眼前擋了一擋,微眯了一會兒後,重新睜開眼睛。
小韋在那一刻,如同在電視院裏觀看立體的恐怖電影一樣,定住了。
此時已近深夜,電視裏的節目播完了,發現沙沙的響。
除了電視裏的沙沙聲外,整個房間安靜得如同沒有呼吸一樣。
小韋也不由自主的屏住的呼吸。
李俊傑站在正中間,他背對著小韋,修長的身形在牆壁上投下了長長的黑影。
小韋對李俊傑的背影是多麽的熟悉,所以僅是一眼,她就認定了這絕對是李醫師無疑。
在李俊傑的麵前,橫置著一張鋪著白色塑料薄膜的手術台。手術台上躲著一個女人,手腳皆被繩索固定著捆緊了。
那女人的臉側著,正正的望著小韋,露出詭異的微笑。
女人的臉小韋也是很熟悉的,那五官那麵容,正是她同居一室的室友薑漫。
薑漫果真是和李俊傑單獨呆在一起了。
可是小韋來不及感受到從胃裏泛出來的酸味,她便感受到了從心裏泛出來的恐懼。
那塊墊在薑漫身子底下的塑料布垂在手術台上,一道道紅色的**順著塑料布滴在地板之上,在李俊傑的黑色皮鞋底下印出一灘灘的血跡。
李俊傑的手還在動,一下一下的,往薑漫的身上捅去。在他的右手上,握著一把泛著冰冷光芒的尖刀,那尖刀已經被鮮紅的血液浸染透了。
李俊傑——正在行凶!
噗,噗,一下又一下,一聲又一聲,刀子沒在體內的聲音。
然後,是李俊傑微微仰起頭,發出滿足的呻吟聲。
那呻吟是從喉嚨的深處傳出的,帶著一種來自靈魂滿足。
小韋一聽到那聲音,便身子一抖,腳下一軟,再也支撐不住的坐了下來。
她以為李醫師隻是一時鬼迷心竅,隻是一時失手,或是有著別的什麽許許多多的原因,才會對那些看似無辜,也許實際上即是侵犯著他的女人下手。
她萬萬沒有料到,什麽原因都沒有、什麽原因都沒有,答案隻有一個,因為殺人是李醫師的本性,而李醫師可以從殺人的這件事情中,感到無比的暢快和滿足!
這是一個變態,李醫師是一個變態!
小韋想到,她應該報警的,應該在來之前報警的。也許快的話,還能救回薑漫的性命。
可是這時候晚了,在她忍不住滑坐在地上的時候,李俊傑聽到了聲音,微微的轉過了頭。
“小韋?”他說。
“你怎麽不聽話,跑到這裏了呢?我不是說過,這裏是你不能進的嗎?”
李醫師微側著脖子說話,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語氣裏閃過一絲不悅,聲音比以往聽起來更是低沉。
小韋連心髒都跟著擅抖起來了,她想爬起來衝出外麵,想要尖叫,想要大喊,可她的喉嚨就像她的腿腳一樣,竟然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
她隻能徒勞無功的蹬著雙腿,雙手在地上亂擺,劃動,卻一寸地兒也挪不動。
李醫師感應到她的動作,頓了一頓,似乎在思考著如何處理這突發的狀況。如果這時候他轉過身來往小韋的身上狠插一刀,小韋絕對是逃不了的。可不知為何,李醫師卻遲遲沒有轉過身來,仿佛在這時候,他不想看到突然而至的人。
良久之後,李醫師終於說:“既然來了,你先在那兒吧,等一會就到你了。”說完,他又轉過身去,繼續往薑漫的身上捅著刀子。
“你知道嗎?在人體的左邊第二根肋骨與第三根肋骨間,準確無誤的捅下去的感覺,是多麽的美好。你不知道吧,一會兒,我讓你也親身體驗一下吧。”
李俊傑用充滿著感慨一樣的語氣說著。
小韋隻能發出咕咕的聲音,語不成句。至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恐懼是這麽強大的力量,竟然讓自己沒有被捆綁著,也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