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消失的媽媽(一)
午休時間是很無聊的。知了在樹枝上知知的叫著,陽光穿過樹葉,打在玻璃窗上,斑駁的影子便映在上麵,隨風擺動,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微風微拂,略有清涼,我卻隻覺得沉悶。
小美坐到教室的另一邊和同學們聊著八卦,她也邀請了我,被我拒絕了。平時我就不擅聊天,更何況現在我心事重重。
便利店已經幾天沒有開門,我想詢問另一世界的卓遠遠的情況而沒有辦法。
這個世界的卓遠遠,也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了,按說應該是今天回校的,可至今仍然沒有見到他……
正想著,卓遠遠的身影便出現在視野裏麵,他正穿過教學樓下的操場,一手提著書包緩緩走來。
似乎感覺到什麽,他突然抬頭,視線便這麽與我的相撞在一起。
我吃了一驚,心髒猛的一縮,像做賊一樣迅速的趴到桌麵上,後想了想,覺得應該打個招呼,以示友好,再抬起頭來,卓遠遠已經步入了教學樓的樓梯,看不到了。
卓遠遠回校,是舉班歡慶的一件事,(雖然大多的歡呼聲都是出自女生口中)但是卓遠遠本人,對此卻似乎並無多大感覺。他依然如平時一般,掛著淡淡的微笑,禮貌問好,和任何人都保持著距離。
小美對此很是不滿,她撇著嘴走過來告訴我:“白浪費了我們一個小時去看他,一點感覺都沒。”
我勉強笑著回應。“是呀。”
其實我心裏,對卓遠遠的態度是冷是熱已經不去關注了,隻要卓遠遠能夠平安的回來,對我來說就是很大的欣慰了。
我知道,這裏的卓遠遠恢複了,那裏的卓遠遠,便也恢複了。
這樣,我心裏麵的愧疚會減輕許多。
這裏的卓遠遠,那裏的卓遠遠,兩個性格不同的卓遠遠,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但是卻享用著同一個生命。世界真是神奇啊。如果小美知道,卓遠遠曾經叫我當他的新娘的話,她會是什麽表情呢?
想到這裏,我不由的噗哧一笑,小美見了,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我:“你花癡啊?”
我頓了頓,捂著嘴巴低下頭去。
下午,又是體育課。
體育老師鑒於上一次血的印像深刻,短時間內不敢再帶領同學們去籃球場了,(雖然已經盡快的維修好)改為足球場。
足球場這麽寬,又是露天,再有什麽倒下來,也不會這麽輕易的砸中人了吧。
班裏的男生分為兩隊開始比賽,女生則在場邊跳繩,或是做仰臥起座。卓遠遠傷勢剛好,老師親自搬了張靠背椅子過來,放在樹蔭底下給他坐。
我拿著跳繩跳了一會兒,便也走到樹蔭下休息。
我站的位置距離卓遠遠,有三四步左右。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我既想走上前去問他傷得怎樣了,又怕這樣太魯莽,所以在猶豫不決間,我連連喝了五口純淨水,仍然沒有勇氣走上前。
“嗨,卓遠遠。”有個女同學借著飲水休息的時間,大步向卓遠遠走來。她叫林玲,也是一名班級幹部,任職是學習委員,考試排名經常緊跟在小美後麵,與卓遠遠是不相上下。上次去探望,她因為家裏有事,沒有去成,(也是因為小美故意沒有通知她)一直心中怨憤,後來聽說她私下裏又組織了幾次女同學一起去探望,探望的結果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從現在她笑臉吟吟狀態自然的表現來看,可能她與卓遠遠的關係接近了些吧。
林玲走過來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掃了我一眼,我自知無趣,正想走開。
“球!”卓遠遠突然驚叫了一聲,手指著林玲的身後,眼露懼意。
球?
我與林玲都怔了一怔,轉頭順著卓遠遠的手指望去,那邊的足球場上,男同學們你追我奪一個黑白相格的圓形救體,玩得不亦樂乎。那個受萬眾寵愛的足球,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一會兒左,一會兒右,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這本是正常,卓遠遠在大叫什麽?
林玲奇怪的回過頭問:“什麽球?沒有球啊。”
卓遠遠則仍舊緊緊的盯著林玲的身後,眼睛裏的焦點漸漸的聚集在她的腦袋後上方,一瞬不瞬。林玲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往前的腳步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卓遠遠,你怎麽了……”
這時候,我看見了,因為我一直都在關注著卓遠遠,所以我順著他的視線,便看到了林玲的腦袋後上方——原本空無一無的空氣裏,倏地出現了一個黑白相格的球體,球以極快的速度往前墜落著,“噗!”的一聲砸到了林玲的後腦袋上,將林玲砸得眼淚直流,痛得哇哇大哭。
與此同時,在球場上正被人爭奪著的足球,這時候卻突然不見了,杳無蹤跡。眾人莫名其妙的尋找球時,卻發現球落在了樹蔭下,砸到了人。
“哪個笨蛋踢的,都往哪踢了?”體育老師火大的罵著,男同學皆是麵麵相覷,無言以對。
所幸林玲的傷並不嚴重,甚至可以說根本沒傷到,隻是磕碰了一下,有點疼痛。老師交代幾位女同學陪同她去醫務室,再訓斥了幾句男同學後,事情便過去了。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這事件中的怪異,除了卓遠遠和我。
我被事情的真相震驚著,搞不清楚那個砸了人的球是不是從某個平行世界裏飛出來了。是不是在這個時間裏,另一個空間的我們,正在上間體育課?而那個世界的球與這個世界的球,在一瞬間被交換了?
可是,可是能在平行世界裏交叉的,不是隻有白阮的便利店能做到嗎?
為什麽這個足球,一個在飛馳中的足球,也能做到交叉穿越呢?
想不明白,我真想不明白。
當我咬著下唇冥思苦想之際,卓遠遠忽然輕輕的向我走過來:“你看見了?”
他問我:“你也看見了?你看見那個球了嗎?”
卓遠遠問我的時候,神情古怪,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濃濃的湧現在他眼睛內,他盯著我,緊緊的盯著,像是要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的稻草:“告訴我,你是不是也看到那個飛過來的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