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屍妖之如果,你敢愛(上)

番外:屍妖之如果,你敢愛(上)

又是一個尋常的早晨。

當破曉的陽光透過窗簾,投射在房間的雪白色牆壁上時,仿佛由深沉的黑暗中覺醒,我扇動著眼瞼上長長的睫毛,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是我脫離黑暗的桎梏後的第一個早晨。

自由的空氣由窗外撲麵而來,我貪婪的深吸了一口,好清新啊。

近一個月來的恩怨糾葛,生死脅迫,在昨日深夜,終於落下了帷幕,一切痛苦就如一去不複返時光流水,再也不會駐足我的生命,無法插足

下了樓,媽媽在餐桌邊忙著布置,爸爸坐在椅子上翻開了新到的報紙。一則在市郊外發現了大量腐爛碎屍的新聞映入眼簾,不過,其隻占據了很小的一格角落,並且上麵注明的是認屍啟示,所以,並不引人注意。

我垂下頭抿唇直笑,因為屍體的腐爛程度非常嚴重,又沒有接到任何報案及找到有用的線索證明是殺人案件,所以,警方也拿這起無頭案沒有辦法吧。

坐下餐桌,爸爸驚訝的抬起頭:“綺綺,這麽早。”

媽媽轉頭驚喜的道:“綺綺,今天精神很好了哦,昨晚睡得好嗎?”

我乖順的回答:“嗯,昨晚睡得很好,謝謝媽媽關心。”

從前父母的擔心總覺得是種無止盡的嘮叨,重活一遍再感覺,直覺得那是一種難得的珍貴。

媽媽以為我終於從好友死亡的陰霾中走出來了,笑得萬分開心。

“綺綺,來,吃點這個,你最愛吃的半熟煎蛋,媽媽特地為你做的哦。”

媽媽在將雞蛋端到我麵前的時候,不經意的吸吸鼻子:“綺綺,你換香水啦?好香哦。”

正要夾起雞蛋的筷子怔了一下,定在空中:“香水?”

爸爸隔著桌子也探過鼻子在空氣中搜索了一遍,讚道:“嗯是不錯,這香水味道真好聞,從來沒有聞過的,綺綺的品味越來越高了。這個多少錢?”

爸爸放下報紙掏出錢包,笑滿了慈祥的臉龐:“買這個一定花了不少錢吧,零用還夠嗎?爸爸給你報銷”

我囫圇吞棗的吃盡早餐,落荒而逃:“不,不用多少錢的,爸爸不用給了。”

實際上我根本沒用什麽香水。

自從我知道自己重生是什麽原因,得到的是什麽身體之後,我對那些所謂的香水,無論是廉價的還是昂貴的,完全沒有一絲興趣,甚至還有些反倒

我是屍妖,屍妖是一具從腐爛的屍堆裏爬出來的,依靠從屍體裏的屍氣才能維持形體,存活下去的妖怪。

屍臭味成了我身上唯一的體味,任何香水都無法掩蓋,甚至,我唯有聞到屍味和血腥味才會覺得舒服,那些香水又如何能受我青睞?

不被人說我身上發臭已是萬幸了,更遑論是香味?

對父母口中的香水味我百思不得其解,在路上一番的胡思亂想後,發現上課的時間快遲到了,我趕緊撇下所有疑問直衝校門。

蔣婷婷像個母夜叉一樣盯著教室門口。

她在中學高中時當班幹當習慣了,上了大學仍然緊緊的抓著手中的權利不放,每天都要上演一番她的精彩表演。不是揪著這個警告就是嗬斥那個遲到,儼然一副半個班主任的模樣。這大學畢竟不如高中,大家都是成年人,還要受她指指點點,約束什麽的,自然不會對她有好感,哪怕她做事再辛苦,在眾人眼中她也是一個討人嫌的人物。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令其險此成為劉寧寧下手的對像,她一定再也不會管這些閑事了吧。

我踩著準點出現在教室門口,蔣婷婷看到我時眼睛像是被什麽閃了一下,反應遲鈍的說:“向……子綺,你來啦。”

“呃。”我匆匆點頭,目不斜視的走進去。

第一堂是外語課,翻出書本時一個高大的影子走了過來,朝坐在我旁邊的人道:“勞煩,可以換個座位嗎?”

身旁的人雖有不耐,還是同意了他的請求。

整理好課本我抬頭一看,是唐銘暄

唐銘暄特意與人換了座位,坐在我的身旁,兩隻眼睛灼灼有神,一瞬不瞬的盯著我。見我望來,立刻綻出滿臉的笑容:“子綺,你今天真漂亮”

一種什麽東西準確的擊中了胸口,我的心髒開始不規律的跳動起來。

唐銘暄的笑容充滿了令人淪陷的魅力,往日看到時,我便常有小鹿亂撞的感覺,今日再見,這種感覺更為強烈,仿佛那不安份的心要跳出胸口一般,羞得我忍不住緊緊的捂著,生怕它真的跳出來了,也怕被人聽見那如雷的鼓聲。

糟糕,我小覷了唐銘暄的對我的影響

還有,更糟糕的是,唐銘暄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望著我的眼神滿含深意,似乎他打算再揚旗宣戰了

上一次他跟我的告白,我至今都沒有準確的回複他,這次他是不是……

授課的老師適時的走上了講台,我急忙切斷與唐銘暄的眼神互動,轉頭裝作正經聽課。

結果,那一天的課,我一句也沒有聽進。

下課的休息時間到了,令人備感壓抑和窘迫的時間也到了。

臨下課前,唐銘暄給我傳了一張字條,上書:放學後,學校後堂。

這是赤果果的告白前奏啊

這不是很明顯的爭戰地點嗎?是他最終獲得我的芳心,還是最後兩者傷心,一切都在那語意未明的七個字。時間,放學後,地點,學校後堂。

放學後去學校後堂幹什麽?聯想到他坐在我旁邊時一直如火如荼的熾熱眼神,他邀請我的目的便已不言而喻了。

這便是導致我一天也沒有聽進任何一堂課的原因。

我花費了一天的時間發呆,腦子裏回想的隻有那幾句話:人妖殊途,人妖殊途,人妖殊途……

狗妖姐姐明確的告訴我,人類的短短幾十年,在我們看來不過是轉眼一瞬。先不論能否白頭偕老那麽浪漫,就現實而言,我是屍妖所化,哪怕與他相愛了,將來也不可能為其生兒育女。

電視上那啥新白娘子的悲慘下場就已經昭示了所有妖怪,愛誰也不要愛人類。哪怕是跨種族的戀愛,狐狸愛上鴨子,螃蟹愛上蜈蚣,隻要能修化成人,一切都不成問題。問題就在於,絕不可與人相愛,因為人,會害怕,會背叛,會反悔。

一旦知道了你的真麵目,再是怎樣的山盟海誓,也敵不過他們顫顫驚驚的一句:“妖怪”接著就是滿山滿野的去找什麽道士法師來收服你。

與其等到那日心碎,還不如今日無情。

當然,這話說得有些遠了。我是絕不可能讓唐銘暄知道我的真麵目的,我是一個已經死過的人,至今仍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可以陪伴我的父母,相伴晚年,不忍他們經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

唐銘暄,如果要排隊的話,他隻能排在我的父母後麵。連我父母我都不會告知的秘密,又怎麽會告訴他?

不過,他對我的影響也超出了我的預計,僅是小小一張由本子上撕下來的半截紙條,就能令我心跳如鼓擂響了一整日。

……好累啊。比跑了二十圈百米還要累

還未上戰場,我已經累竭了。

唐銘暄,唉,還是拒絕他吧。雖然他長得不錯,也令我心動,不過正因為他人好,前途無量,所以我更應該為他考慮不是嗎?身為妖,就要有妖的自知之明。我不會為他誕下後代,就不要沾惹他了,應該站在街頭的拐角祝福他,用無聲的語言來祝福他,祝他幸福,祝他和……呃?蔣婷婷

腦海裏一直在播放著戴佩妮的《街角的祝福》的旋律,不曾想眼前忽然就現出了蔣婷婷的身影。

她局促不安的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什麽東西,不時的左右張望,好像在等人。

簡直就是下意識的反射動作,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立刻蹲下身子,借著身前栽種的景觀植物掩蔽身形,像小偷一樣騰挪著移到邊角。

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左右環顧周邊的景致,確認這裏就是學校後堂沒錯。

她怎麽也到這來了?是巧合嗎?

看她臉上出現的羞赧不安忐忐忑忑的神情,那百分百就是個準備要告白的表情。

汗,怎麽現在學校裏都流行到後堂來告白了嗎?居然就撞上了。

我思索著怎麽悄悄的溜回原路,想辦法截住唐銘暄,告訴他地盤已經被人占了,請切換地點和時間。這時,就聽到蔣婷婷那個充滿了“雞奮”和顫抖的嗓音。

“你來啦~~~”

哇噢,抖得我一身雞皮疙瘩。沒想到蔣婷婷那個外號“小老太婆”的老古板,居然也能把聲音媚成那樣發出來。

出於好奇,我忍不住稍稍探出一點,想窺視一下到底是誰這麽偉大神勇無敵可敬的俘虜了眾人眼中,永遠不懂“情”字真義的老古板蔣婷婷的芳心。

沒想到,來人居然就是把我約到這裏的,從早上起就一直打亂我心跳的罪魁禍首唐銘暄

他他他……他玩的是什麽把戲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