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惻隱之心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聲在雲端飄蕩,方文遠從昏迷中醒轉,不顧自身傷勢,在蜃獸背上走動,來到嶽禮真人麵前。
八尾貓竟仍然眉頭緊鎖的看著嶽禮真人,並且擬人化的施法,一雙貓爪靈活的不可思議。若是放在往日,方文遠定會調笑一番,但此時此刻,他沒有這個心情。
見方文遠走來,八尾貓目中擔憂頗深,歎息道:“小子,他恐怕”
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方文遠心頭一沉,如果有著神秘來曆,並且見多識廣的八尾貓都沒有辦法了,恐怕嶽禮真人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事實擺在眼前,方文遠不得不接受,蒼白的麵色帶著一抹難以磨滅的哀怨,道:“有話直說吧!”
難得八尾貓也會變得如此深沉,淡淡道:“他的根基損壞,經脈幾乎寸寸斷裂,從然大羅金仙也不可能救治,修道肯定無望。”
方文遠目光黯淡,木訥的點了點頭。八尾貓輕歎一聲,道:“不過”
聽聞此言,似乎有一絲希望,方文遠頓時來精神,急忙道:“不過什麽?不管怎樣,隻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你快說!”
八尾貓麵露難色,不言○,不語,方文遠心中更加急切,甚至氣血翻湧,嘴角又溢出血絲,生生到嘴的話語打斷。
“以他現在的情況,想活下去都難,修道一事斷然不可能了,我所能做的,就是為他續命三年!再過十二個時辰,他就會醒過來。”八尾貓眉宇間拖著一絲疲憊,蜷縮在蜃獸的背上,開始默默調戲。
方文遠踉蹌一下,跌坐下來,雙目中泛起血絲,兩行清淚隨之流出。
這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方文遠識海中響起,直呼姓名,道:“方文遠,你終於醒了,我們現在去哪裏?”
仍舊沉浸在悲傷中的方文遠,下意識的說道:“回西山小村!”
蜃獸的速度飛快,直奔西麵而去,按照方文遠神識指引的方向,全速前進!
八個時辰後,西山小村已經遙遙在望,蜃獸也降低了速度,落到了低空,緩緩的前行著。
方文遠坐在嶽禮真人的身邊,開始查探自身傷勢。
這一戰,方文遠看似威震八方,實則五癆七傷。若非體內有著四條靈脈守護,他的經脈恐怕也會寸寸斷裂。體內本來純白的蓮花道基,變得枯黃無比,沒有絲毫活力。
並且,他全身的氣血,也虧空九成,體內元力所剩無幾,想要恢複傷勢,已經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了。
至少,在一年之內也發揮不出築基的實力。
此刻心緒不寧,不得療傷,若是出了什麽岔子,就得不償失,方文遠索性站了起來,看著沿途的風景。
當年,他與魏長貴二人一路出走,尋找仙宗,這一路走來,卻不知是好是壞,方文遠心中憑空多出一絲惆悵。
心中想到:“當年若是沒有尋找仙宗,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思來想去,也不知道結果如何,或者說,他不知道哪一種結果才是好的結果。
蜃獸在方文遠的授意下,沿著一條官道前行,這是他當年走過的路,此時此刻,再次走過,已經沒有了當年那份赤子之心,磨滅當年的淩雲壯誌。
正當方文遠想的出神的時候,一陣打鬥聲傳來,並沒有什麽靈氣波動,且乒乓之聲,一聽便是凡鐵相撞的聲響。
轉過一個山角,一名女子披頭散發的跑了過來,她的身後跟著受傷的男子,守護著她逃離。以方文遠的眼力,一下就看出,這兩名受傷的男子沒有多久可活。
他們身上的傷口發黑,明顯是中了劇毒,並且隨著他們的打鬥,全身血液加快流淌,毒氣攻心,能夠撐到現在,全憑一口氣。
而這個時候,方文遠讓蜃獸停了下來,動了惻隱之心,卻在由於是否出手相救。
舉目望去,一輛豪華的馬車折斷了輪子,斜躺在路中間,兩匹馬的馬腿砍斷,無力的喘息著。
數十名男子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路上,殷虹的血液觸目驚心。
數百名著裝古怪的悍匪,正提刀追著兩男一女。
這悍匪中一人兩鬢斑白,看起來有些年紀,可麵色紅潤,較凡人而言,也算是氣血雄厚。
看到他的那一刻,方文遠選擇了出手。
因為,當初他從家裏出來之後,身上不多的財物在這裏被洗劫一空,若不是方文遠機靈,甚至有可能被殺掉。
而當初那個馬仔的麵容,時至今日,他還記得。
過了二十年,此人已經到了古稀之年,正是這群悍匪的首領。
蜃獸將悄悄飛到叢林當中,將方文遠放下,而後又隱匿了身形,飛上空中。
此時的方文遠,換上了一件樸實的布衣,清風劍背在身後,慘白的麵色,再加上一頭白發,看起來像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放在旁人眼裏,恐怕會認為,他背著一把長劍隻是為了壯膽。
走了幾步方文遠出現在逃跑的兩男一女麵前,其中一名持刀男子,看到方文遠眼中閃現一絲差異與絕望,但見方文遠並沒有阻攔,又有些意外的從方文遠身邊走過。
三人走過之後,其中那名女子好心回頭,道:“公子小心,後麵悍匪追擊,他們殺人不眨眼!”
如此危難之際,竟然還但有一個路人的安危,倒是令方文遠對她另眼相看。
這時候,另外一名拿著九節鞭的男子一個踉蹌,吐出黑色的血液,大喝道:“齊大哥,兄弟先走一步了,你照顧好少主!千萬抱保全少主性命!”
說罷,拿著手中的九節鞭站在原地,看樣子是準備拚死一搏,為他口中的少主爭取時間。
馬蹄聲聲,叫囂聲更是不絕於耳,那些悍匪速度不慢,已經追了上來,方文遠在路中間站定,一手抵在嘴邊,發出急促的咳嗽,還有絲絲血跡。
悍匪中,那名賊眉鼠眼的男子大喝道:“滾開!”
這一聲喊叫,但是引來一陣調笑,道:“二當家何必跟你一個病秧子計較呢!”
更有甚者,一名精幹男子直接拿出弓箭,對著方文遠就是一箭,這箭來的迅猛,穩準狠,想來,死在他手中的人不在少數。
長箭距離方文遠隻身下一尺的時候,那名留下來的男子,持著九節鞭將長箭打下來,麵色一白,對著方文遠一笑,道:“兄弟,為何不聽勸告,何必如此呢?還是逃吧!”
這是方文遠第二次在陌生人身上感受到這種關懷,第一次是在彤彤母親那裏,明明非情非故,卻能夠為給人這種莫名的溫暖。
此人打下長箭,算是‘救了他一命’
方文遠隻能輕聲一歎,他並非一個無情無義之人,相反,他是他有恩必報的人。但現在的他,元力虧空,對於此人生死,已經無力回天。
眼下唯一能夠為他做的,恐怕就是殺了這群悍匪,救下他少主的命。
於是,方文遠緩緩的拔出了背在身後的清風劍。
那名男子早就是檣櫓之末,在就下方文遠之後,就麵色發黑死去。
在方文遠拔出清風劍的時候,匆匆趕來的悍匪,個個發出譏諷的嘲笑,賊眉鼠眼的二當家,道:“小子,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這把劍不錯,如果跪地求饒,將寶劍送上,說不定老夫心情好,饒你一條小命也不無不可!”
自始至終,方文遠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目光一寒,雙目仿佛利箭一般,直擊二當家的心神。
雖說他身上已經沒有半分元力,但這目光卻不是一個凡人能夠抵擋的。一眼看去,那二當家渾身顫抖,腦袋就像是被人敲了一錘,疼痛難忍。
當即抱頭,從馬上跌落。
為首老者頓時麵色一變,方才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寒氣,以他的眼力,在短短刹那就感受到了危險。當即裝作照顧二當家,停下悍馬。同時低聲喝道:“誰殺了那小子,賞金十兩!”
大部分人好不知道方文遠的危險,隻有小部分人猜到了,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悍匪自然撼不畏死,一個個嗷嗷叫,直奔方文遠而去。
無風自動,方文遠一頭白發飄揚,身形仿若一陣清風,瞬間在眾人眼裏消失。
之前射箭,想要斬殺方文遠的那名男子,頓時感覺脖子一寒,便又是一股熱流,體溫開始飛快的流逝。
幾乎在三個呼吸之間,數百名悍匪全部人頭落地,方文遠的清風劍滴未沾,仍舊明亮。
便在此時,那為首的老者頓時傻眼了,看著方文遠的麵容,無異於看著一個怪物。幾十年行走江湖,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高手,頓時喉嚨湧動,說不出話來。
當即嚇得腿軟,磕頭如搗蒜,結結巴巴道:“好漢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方文遠沒有動,因為他感應到,之前逃走的兩人又折返回來。
他不動,這名悍匪的首領也不敢動。
並且聽到一聲嬌喝,轉角處走來一男一女,道:“我答應做你的壓寨夫人,但你要替齊大哥解毒,否則我就自盡,隻願你能放他走!”
說到最後,這名女子的話語,變作驚恐!
那名本來勸她離開的齊大哥,也目瞪口呆。
看著方文遠一塵不染的模樣,這二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開口。
隻見那名女子拿著一把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看樣子是真的做好了自盡的準備,如若不然那位齊大哥也不會讓她回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