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美人看了一眼江月姝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小心翼翼站了起來。

江月姝站起來後行了個禮,笑得可人:“聽聞相爺大婚,娶了蕭家的貴女,臣妾也為娘娘高興,特地備了禮來。”

若顏轉過臉來,江月姝心喜,果然如她所想,若顏心裏對此事是介懷的。誰能見著自個兒老情人大婚還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的。

可下一秒她卻覺得自己被打了一耳光似的,若顏笑吟吟地看過來開了口:“難為華美人惦念。這樁婚事本宮也覺得不錯,雖然京中傳言說蕭二小姐跋扈,可本宮卻覺得是個好的。蕭二小姐性子直爽,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鬼心思,娶回來是該好好待著的。”

若顏看了一眼江月姝心裏冷哼了一聲,想看她的笑話?她那麽多年的戲都是白唱的不成?要說做戲,江月姝若敢稱自個兒算個角兒,她雲若顏便該是祖師爺。

“娘娘說得是呢。”馮美人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會訕笑著搭了句話。這情形跟江月姝拉她來的時候說的不一樣啊。

若顏此時看著兩人丫鬟手裏捧著的禮,心裏冷笑了一聲,她們以為這禮她會收麽?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淩音,茶有些涼了,再去沏一壺吧。”

“是。”淩音心裏了然,知曉若顏是什麽意思,便退了出去。

“今日大冷天的,兩位美人還特意過來,是該喝些熱乎的暖暖身子才是。”孟昭儀點了點頭,臉上的笑看著十分溫柔可親。

“娘娘的兄長大婚這是何等的喜事。臣妾福薄,入宮後便擔了個不祥的名聲,如今過來給娘娘道喜也好沾沾娘娘的喜氣。”

“是啊。那便喝杯茶坐一坐吧。”若顏點了點頭,下麵的小宮女將茶奉了上來。

江月姝心裏有點急,若顏絲毫不提她來送禮的事,莫非是有不想收的意思?若她不收她的計劃可怎麽辦。她定了定神端起茶杯正要喝便“呀”的一聲叫了出來。

“怎麽了?”若顏問道。

“沒怎麽,這茶有些燙了。臣妾一時沒有防備被燙了一下而已。”江月姝忍著痛拿帕子捂著嘴回道。

“如此倒是本宮的不是了。現下這時節天氣太冷,本宮喜歡喝熱乎的,下頭的人倒也上心。是以本宮宮裏的茶水飯食若是換了不知道的旁人來了,可不是就燙著了?也怪本宮沒同華美人說一聲。華美人莫怪。”若顏仍是笑吟吟的一張臉。

“臣妾怎麽敢怪罪娘娘,是臣妾自個兒不小心。”江月姝心裏有些犯咯噔。

“說起來兩位美人不是帶了禮來嗎?怎的不讓本宮看一看?”若顏放下茶杯看了兩人身後的小宮女一眼,她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

“啊,是。”江月姝不知為何有種不祥的預感。

“在瞧什麽呢?這麽熱鬧?”

江月姝心裏一個咯噔,她就說為何若顏身邊的淩音為何出去沏茶就沒再回來,原來是去請皇上了。

“貴妃如今有身孕,不是免了各宮的請安嗎?怎麽今日人倒是都來了?”李亦哲那雙丹鳳眼掃過去,著實是魅人心魄,江月姝和馮美人都紅了臉。

李亦哲顯然也注意到了兩人身後的小宮女端著什麽東西,坐到若顏邊上端起若顏喝過的茶杯喝了一口:“兩位美人都帶了什麽好東西過來?也叫朕開開眼吧。”

江月姝還能強作出一副鎮定的模樣,馮美人卻嚇得臉色都白了。

“林公公,叫那兩個小宮女把東西端過來。”李亦哲邪肆地勾起唇角笑了起來。這兩人能過來送什麽好東西?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便是出了鬼了。

若顏瞧著他剛剛用了自己的杯子瞪了他一眼,李亦哲知道她什麽意思,一把將她攬進懷裏在她耳朵邊輕笑著小聲說了句:“你哪兒我沒碰過,用你個杯子怎麽了?別這麽小氣。”

這一幕落到旁人眼裏是好生的豔羨。這還當著一群人的麵兒呢便打起情罵起俏來了。

若顏白了他一眼,給雪鶯使了個眼色讓她把杯子換了一套拿來。

李亦哲看著若顏賭氣的樣子隻覺得可愛,隻是眾人的目光讓他不得不把視線挪到下頭跪著的兩個小宮女手裏端著的托盤上去。

林公公掀開兩個托盤上蓋著的紅色帕子,眾人的神色都是一變。孟昭儀歎了口氣同情地看向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李亦哲倒是笑了一聲:“二位美人倒也真是大方。戲子的頭麵戲服這樣的禮送來便罷了,連這什麽折扇玉佩都送了過來。”

“華美人這心思臣妾也覺得奇了,後宮裏娘娘們大都是用團扇的。這男子用的折扇送來也不知是個什麽意思。”孟昭儀看著這火都快燒起來了也不介意澆點油添點柴,拿起了那把折扇打開,呀的一聲叫了出來,“華美人當真是好厲害,這折扇的扇麵竟是相爺的親筆,這還有提字呢!”

“這上麵的詩寫得真好,陛下您聽聽,”孟昭儀念道:

“風月遙相寄,

春風歸與遲。

又見堂前燕,

思卿可有期?”

“這詩確實是相爺早年作的不錯,隻是臣妾母家哥哥也曾得過相爺的墨寶。相爺落款蓋的印一向是圓形,從未用過這方形的印啊。”

若顏瞟了一眼那折扇,也笑出了聲:“難為華美人找人仿了這麽一筆字,這扇子上的絕不是本人的字。”

“哦?”李亦哲眯起眼笑了,“那這扇子便有說道了。”

“兄長這詩外頭雖在外頭傳過,卻沒提取了個什麽名字。所以外頭的人都隻叫這詩名為無題。可當年的手稿上卻是題了名的。名字是未春。旁人不知道,兄長自己作這扇麵還能不知道?也不知道華美人送這麽個假玩意兒來是什麽意思?”若顏輕笑了一聲,“本宮這收了扇子,華美人再去找陛下說本宮同兄長有私情把這扇子搜出來。到時候本宮有口也說不清是不是?”

若顏一點麵子都不給江月姝留,直白地將她心裏的計劃挑了出來。

“朕瞧著華美人還是沒長記性,去小佛堂跪三天吧。期間不得起來,隻給水不給飯。林盛年,你挑個有眼力見兒的盯著。若是中途她倒了,便拿冷水潑醒。”李亦哲冷笑了一聲,這是真動了怒了。

若但是罰跪,常人跪上兩三個時辰腿便酸了麻了,何況是後宮裏這些嬌滴滴的後妃呢?又是跪小佛堂那樣的地方……小佛堂本是先朝太後宮裏辟出來的個地方,冷便罷了,也有數十年沒什麽人住了。當真是一點人氣兒都沒有。還要跪足三天不能倒,若是倒了大冬天一盆冷水足以把人凍個半死。這處罰不可謂不重。

“陛下……”江月姝聽著孟昭儀說那話時臉色便已經泛了白,這會已出了一身冷汗,卻仍想著該如何脫罪,“這折扇臣妾也沒打開看過,實在不知道這些事情啊。隻聽說這扇子是小葉紫檀的扇骨,覺著是個好的才拿來獻給娘娘。”

“華美人這一張嘴真的是能說會道。”若顏瞟了她一眼,“你送本宮禮連禮是什麽都不看一看的?本宮如今還有身孕,你便這麽不當心?”

“哦,還有馮美人!”李亦哲眯起眼笑得陰惻惻的,“朕怎麽忘了你呢?給貴妃娘娘送戲子的衣裳頭麵?你是主子還是她是主子?什麽時候輪到你端著一副恩客的架子給貴妃打賞了?華美人跪著孤單,你便陪她一塊兒吧。反正你們姐妹情深是不是?”

孟昭儀見李亦哲生了氣,想著這火燒過了也該滅一滅了,便笑著開了口:“瞧臣妾這記性。來陪娘娘下棋之前宮裏小廚房灶上雞湯便燉上了。這會該燉好了。臣妾回去叫人待會送些過來給陛下娘娘嚐一嚐,隻是可惜兩位妹妹沒福要去挨罰,怕是喝不上。這會趁著還是白日兩位妹妹趕緊去小佛堂跪著吧。天晚了的話那條路可黑呢。”

若顏知道她這是要給她和李亦哲讓位置,扯了扯她的袖子:“孟姐姐叫人回去取就是了,何不留下來一起用?”

孟昭儀笑道:“如今宮裏事務我可替娘娘擔了大半,可有的忙呢。早上過來已是忙裏偷閑了。這會也該趕回去了。”

李亦哲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辛苦昭儀了,朕讓人送你回去。”

“謝陛下。”孟昭儀福了福身便走了。走時讓人把江月姝和馮美人也帶出去了。

若顏見李亦哲插話了,留不住孟昭儀也來了些脾氣:“陛下把我的人趕走了,我可沒得玩了。”

“我這不在這陪著你呢嗎?喝不喝茶?”李亦哲笑吟吟地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狐狸似的,真要把人的魂兒都勾了去似的,“我那這幾日進了北地的冰茶和江南的花茶。可香呢?我叫人拿來好不好?他們把那茶做的可有意思了,一泡就和花似的開了。在杯子裏泡著可漂亮呢。我叫人把茶具也拿來,我親手泡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