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哲看著她捧著那個長命鎖珍視得像什麽似的,心底下有些酸澀。怎麽他送的東西不見若顏這麽寶貝。可能是在若顏心裏頭,她阿姐更重要吧。
其實李亦哲和洛寒笙都不懂,對若顏來說即使是已經死了,她的家人在她心裏仍舊是最重要的。雖然活人比死人更重要的道理她也明白,隻是她心裏那道坎怕是永遠也跨不過去了。比恨久的是愛更長。她愛她的家人,小時候一家人的和樂融融同今日的陰陽永隔一相比她隻覺得心上像是紮了把刀子似的難受。
“貴妃如今身子貴重,該早些回宮歇息。諸位愛妃盡可自便。朕同貴妃先走一步。”李亦哲輕聲咳嗽了一聲。這戲也唱完了,他看著若顏也不像是還有心思應付這些妃嬪的樣子,便徑自把這些麻煩事一筆帶過,省了若顏的麻煩。
若顏回過神來笑了笑:“午後那會雪鶯說依著她們家鄉的習俗女子有孕是要全家一起分福餅的,本宮便讓她吩咐了本宮小廚房做些福餅。說是餅裏頭包了芝麻的餡分下去讓人人都沾上點喜氣。芝麻多子,意頭也好。再者有些喜餅裏頭包上銀稞子,分給下人也是賞賜。本宮覺著有趣,待會叫人給眾位姐妹都分上一筐子去。”
“謝娘娘恩賞。”下頭妃嬪齊齊的一個個跪下去。
“眾位姐妹也該為陛下早日誕下皇嗣才是。”若顏端出一份貴妃的派頭來。
李亦哲有些不高興了,私底下捏緊了她的手。回了椒房宮後他將若顏壓到**咬著她的耳朵輕聲說:“朕的孩子,隻有你能生。”
“陛下說什麽呢?”若顏嗤笑了一聲,“曆代皇上哪有就生一兩個孩子的?”
“那阿顏可就得受累了。”李亦哲笑得像個痞子似的,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更是光華璀璨,直勾了人的魂魄去。
若顏別過腦袋去不理他。李亦哲抿唇一笑,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若顏來不及閃躲,被他這麽一吻,臉都羞得紅透了。旁邊的下人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都不敢正眼瞧。皇上和娘娘這樣打情罵俏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們要努力習慣。
李亦哲吻夠了,若顏的唇也微微腫了起來。瞪著一雙美眸用眼刀子剜李亦哲:“陛下這動手動腳的路數該留給六宮的其他姐妹,臣妾又不會吃陛下這一套。”
“可我看剛剛有人明明也是一副享受的樣子啊。可見是沒有說實話的。”李亦哲輕笑。
“陛下。”忽然外頭來了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進來。
“怎麽了?”李亦哲皺起眉頭,很是不悅。
“回陛下的話,前線……前線出事了……”小太監怕的連頭都不敢抬。
“出什麽事了?!”若顏心底下一慌,一下就急了。笙哥哥,笙哥哥在前線啊。
“回陛下娘娘,南楚的老將林崢安排了水兵偷渡過了湘江,夜襲軍營,放火燒糧。雖說發現的及時,隻燒了三百斤,可……可相爺一界文官先看到的水兵,提著劍同十幾個水兵交鋒的時候受了傷,左臂的傷深可見骨。隨行醫生帶的金瘡藥也……也不夠了。將就著上完藥,可相爺有些感染了。病情複雜,現下又發了高燒。”小太監雖然慌亂,可這些事他可都得講清楚,不然便是掉腦袋的事。
“你說金瘡藥不夠了?”李亦哲一下抓住了一句重點,“出征前朕調了整個長安城的金瘡藥,貴妃又置辦了許多送去,怎麽會不夠?”
“回陛下,”小太監身子開始發抖,“前頭那幾仗說是雖然小捷,未曾折損太多兵力,可敵不過南楚仗著益陽是自個兒的地界,適應的好,供給到的快些,出兵頻繁了點。我軍死的雖不多,可傷的多。”
“楚長溪……”李亦哲咬牙,“你還是那隻老狐狸啊。”
“陛下這話什麽意思?”若顏心底下一涼,好像這場仗並不想她想的那麽簡單。笙哥哥是厲害,可這對手似乎並不是常人。
“洛寒笙怕是著了楚長溪的道了。”李亦哲咬牙,“南楚都城離益陽不遠,無論是醫治的條件還是藥材都到的快。將士多傷少死是因為她讓士兵留了手,目的就是消耗掉我軍的藥。”
“然後她算準了讓水兵去燒糧草,其實不是燒糧草,目的是笙哥哥對不對?”饒是若顏沒打過仗卻也猜出了幾分。
“洛寒笙武功不弱,所以她早就知道那幾個水兵不是洛寒笙的對手。所以一開始就沒打算指望那些水兵殺了洛寒笙,她要的隻是傷了洛寒笙就夠了。藥材跟不上,洛寒笙就隻剩了等死的份。她這招玩的陰險。”李亦哲的臉色難看至極,“如果洛寒笙不在了,她接下來的仗就好打的多了。她這招雖然折損了許多兵力,算得上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損招,但隻要能賭贏了,就能一舉打下常德和荊州兩地。”
“那笙哥哥怎麽辦?”若顏有些急,“太醫要去路上起碼得一天。宮裏頭這些太醫個個都是年紀大的,傳信的兵士倒好,能騎得了快馬,可這些太醫不行啊。”
李亦哲心裏不是滋味,洛寒笙一出事,若顏心裏就隻剩了洛寒笙,他就被拋到腦後去了。這個時候他才是最焦頭爛額的那個。
“叫所有二品以上大臣到禦書房。林公公,你先安排著讓幾個士兵帶著金瘡藥趕去前線。剩下的朕要好好想想辦法才是。”李亦哲當機立斷,補給這事似乎還得下些工夫,想想辦法。
戰場那邊害得洛寒笙重病,讓李亦哲頭疼無比的南楚女皇楚長溪正坐在益陽城裏裝修豪華的玉文館裏同封殷下棋。
楚長溪雖是女皇,可更是個美人,一雙似水含情桃花眸就能勾了人大半魂去,眉是遠山眉,斜飛似要入鬢一般。櫻唇不點自朱,瓊鼻挺翹,嘴角微微上翹,似乎帶著一點笑意。可誰能想到這笑意底下藏的是殺伐果斷的陰狠和殘忍?
她對麵坐著的封殷作為男子倒也是個美人,溫潤的臉上多了分陰柔。雖也是傾城色,卻並不如洛寒笙那般顏可傾國,稍落了下風。
“阿殷,你說朕取了常德和荊州把這兩座城擇一個好的送給你做府邸好不好?一整個城都是你的。”楚長溪落下一子笑吟吟道。
“陛下當以蒼生為重,送男寵一座城有違禮教。”封殷淡淡地落下一子堵住了楚長溪棋子的活路。
“蒼生?你便是蒼生。”楚長溪倒也不急著落子,隻打量著棋盤,看了幾眼將棋子落下。這一子落得十分精妙,眼瞧著黑子毫無活路,可這一子生生改變了局麵。
“陛下言重了。微臣不過一介布衣,算不得蒼生。”封殷依舊冷冷淡淡。
“你整日裏都是這麽一張臉,不覺得無趣嗎?朕記得曾經你這張臉可是還會生氣的。”楚長溪撩起裙子側身躺了下來,咯咯地笑。
“陛下坐起來吧,要輸了。”封殷堵住了棋盤上黑子最後的活路。
“輸?”楚長溪掀了棋盤一把把封殷推倒在地,身子像是無骨的水蛇一般壓上了封殷還算精壯的身體。她伸出舌尖滑過封殷的脖頸繞上他的耳垂:“朕可從未輸過。就好比你什麽都不記得走了七年,朕還不是將你找到了。”
封殷一張臉淡然的像被調情的並不是他似的毫無反應:“微臣還記得棋局,需要微臣重新擺好繼續下嗎?”
“都已經被掀翻的棋還下什麽?”楚長溪坐起了身子,指尖劃過封殷的胸膛將他的領子拉開:“你該好好陪我。”
“恕臣多言,如今尚是白日,陛下這般調戲於微臣有傷風化。”封殷仍舊一臉的波瀾不驚。
“嗬,木頭。沒趣。”楚長溪起身躺上了美人榻,“彈首曲子給朕聽吧。”
“微臣領旨。”封殷起身行了一禮,到側間整了整衣服抱了琴出來。
“阿殷,朕要聽鳳求凰。”楚長溪拈了一粒一旁桌上的葡萄放進嘴裏。
“是。”封殷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淡然冷漠的表情,讓人永遠都看不透他的想法。
封殷的琴技是天底下難得的好。許是沒了過往的記憶使他一顆心如死水一般安靜,所以更能專注於琴藝。方起手撥了一個調便已經讓人陷入了琴音裏頭。起轉承合銜接得堪稱完美。可不過彈了一半楚長溪便喊了停。
楚長溪笑起來:“阿殷,你這琴彈得不好。”
“請陛下恕罪。”封殷放下琴磕了個頭。
“你不問問朕彈得哪裏不好嗎?”楚長溪拿了帕子擦了擦手上紫色的葡萄汁水。
“請陛下明示。”封殷又磕了個頭。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你並不想同朕做交頸鴛鴦,也不願永遠伴駕於朕。阿殷,你沒彈出對朕十足十的愛意。”楚長溪眯了眯眼。
“臣隻此一心,不願托與任何人。”封殷淡淡道。
“阿殷,你該愛朕。”楚長溪笑了,“你也必須愛朕。曾經朕是長公主,你不愛朕不願入贅朕不好奈你如何。如今朕是皇帝,你若不愛朕,朕便可要了你的命。或是要了整個伶歌司的人的腦袋。阿殷,你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