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用完牛乳早些回宮歇息吧,臣妾告退。”孟婕妤送完東西說完該說的話便退了下去。
李亦哲拿起調羹細細的攪拌著碗裏的牛乳,初夏的草莓是極甜的,喝到嘴裏也是甜絲絲的,微微溫著的口感十分合李亦哲的胃口。李亦哲不由得多用了兩口。
林公公見李亦哲用完了孟婕妤送來的牛乳,忙吩咐下去準備起駕。
李亦哲坐上轎輦撐著腦袋有些昏昏欲睡,轎子到了寢殿後林公公服侍著李亦哲更衣洗漱上了床,正要退下去,李亦哲叫住了他:“朕怎麽忘了,你去吩咐一聲禦膳房的人。朕記得有道蝦仁釀豆腐禦膳房做的極好,明日一早做了送去椒房宮,再送些好消化的菜去。阿顏愛吃甜的卻不喜歡太膩,你吩咐一聲,菜裏糖別放的太多。”
“是,陛下,老奴都當心著呢,早吩咐下去了。老奴馬上便去吩咐賜菜的事。有陛下這份心娘娘身子定會早日大好。”林公公笑起來,眉毛眼睛都笑得彎彎的。
“還有去皇陵祭拜的事情你也好生安排一下,阿顏想是要和她阿姐好好說說話的。旁的人便不要同去了,找幾個懂規矩妥帖的嬤嬤陪著就好。阿顏要想單獨呆那便在外頭候著。到時候也安排一隊金吾衛陪著。皇陵那邊的禁軍你也提點提點,務必要護著阿顏的周全。朝中大臣總有那麽幾個不安分的。”李亦哲想起了若顏的事情睡意去了大半。
林公公哭笑不得,隻是勸他:“老奴都知道,陛下且放心吧,早些歇息就是。這些事情明兒一早起來再安排也不遲啊。”
“明日估計還有得忙。渭河澇了的事情還是件煩心的。朕怕到時候忙得忘了。”李亦哲捏了捏眉心苦笑。
若顏睡到半夜忽的睡不著了,醒過來翻來覆去的捏著那個裝著頭發的錦囊,眼角的眼淚把枕頭都打濕了。她壓著自己的聲音努力的叫自己不至於哭出聲來。
她不知道等洛寒笙回來她該如何麵對洛寒笙。如今她已經不是完璧之身,她該如何繼續愛著洛寒笙?笙哥哥會不會介意這些?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想起李亦哲她更是頭疼。李亦哲貴為天子,貴為皇帝為了她竟然跪下。說一點觸動都沒有是假的。李亦哲……她腦海裏忽的想起了那雙光華璀璨的眼睛。李亦哲的五官是很好看的,一雙劍眉英武不凡,薄唇微抿笑起來的時候更是好看,但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一雙眼睛。若要形容隻能說——魅,有著魅惑人心的深邃。
同洛寒笙的溫潤不同,那是一種帶著逼人的美的姿容。
若顏搖搖頭,怎麽想起他來了?那明明是個噩夢。是他害死了阿姐。
胡思亂想著若顏又沉沉的睡了過去。再醒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見她醒了,雪鶯吩咐下去擺早膳。淩音伺候著她洗漱完畢換了身衣裳。
若顏看到桌上有道鮮蝦釀豆腐看著味道不錯多用了兩筷子,味道著實鮮美,隻用了雞蛋,豆腐和鮮蝦做成,醬汁味道卻有些耐人回味。她問起雪鶯:“這道菜是哪個廚子做的?味道著實不錯。這醬汁是如何做的?味道鮮美倒不像隻用了醬油。”
“回娘娘,這是陛下禦膳房裏做的極好的一道菜。早上林公公差人送來的,那醬汁裏頭加了雞湯,很是鮮美呢。”雪鶯笑著回道。
“哦。”若顏聽到李亦哲的名字失了興致。
雪鶯見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也沒法子,知道她不想聽著皇上。可如今是在宮裏,她又得寵,總不能總這麽鬧著吧。
若顏剛用完早膳李亦哲就來了。
若顏聽見宮門口太監的聲音後眉毛就皺了起來。她淨了手就往**一躺閉上了眼睛。她不想看見李亦哲,索性裝睡。
李亦哲進來不見若顏向雪鶯問道:“你們娘娘呢?”
雪鶯也是個伶俐的,知道若顏不想見他才上的床,索性就順著若顏的意思回道:“娘娘用過早膳,剛睡下。”
“那朕去看看她。”李亦哲抬腳就進去了。
若顏聽見他進來的聲音眼睛閉得更緊了。
李亦哲憋著笑,知道她在裝睡。便說了句:“既然貴妃娘娘正睡著,那朕改日再來。”
若顏心下剛鬆了口氣,嘴唇上溫暖柔軟的觸感叫她一下子僵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放大的俊顏愣住。
李亦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麽?不裝了?”
“誰……誰裝了?”若顏一時語塞,憋得臉都紅了。
“我給你帶了個小禮物。”李亦哲坐直了身子拍了拍手。
林公公帶著一個小太監進來了,小太監懷裏抱了一隻剛足月的小奶貓。毛發蓬鬆,軟乎乎毛絨絨肥嘟嘟的,看著可愛極了。眼睛更是海一樣的藍色。
若顏驚呼一聲,笑得開心極了:“這是送給我的嗎?”
“我記著你小時候好像十分喜歡小動物,尤其是小貓,便叫人選了隻好的送來。這隻是隻小母貓,溫順,性子好,也活潑。就是有些黏人。”李亦哲從小太監手裏接過那隻小貓送到若顏跟前。
那小貓從李亦哲手裏掙開,喵了一聲湊到若顏麵前蹭了蹭,更是拿鼻尖點了點若顏的鼻尖,像是在說喜歡若顏似的。
若顏笑得更開心了。李亦哲抱起小貓遞給了雪鶯:“你帶著下去找個窩給它住著。”
若顏看著小貓眼睛亮亮的:“它叫什麽名字?”
“還沒取名字,等著你給它取呢。”李亦哲揉了揉若顏的腦袋。
“那便叫它綿綿吧。”若顏笑起來,“看著綿綿軟軟的。”
“綿綿思遠道?”李亦哲眼睛眯了起來,“朕的阿顏這是想思念誰呢?”
“陛下要這麽想臣妾能有什麽辦法?”若顏別過臉去不理李亦哲。
李亦哲伸出手捏住若顏的下巴,把她的臉扳回來,他湊到若顏的耳邊說:“朕不管你思念誰。阿顏是朕的,是朕一個人的。誰要是同朕搶,朕便殺了誰。”
“陛下何必這麽凶呢。”若顏白了他一眼,“陛下想同誰搶,誰就得讓。誰能搶得過陛下呢?您說是不是?”
李亦哲輕笑了一聲:“朕估摸著洛寒笙的線人已經同他說了你已正式侍寢過的事情。你說洛寒笙會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呢?朕可是十分期待。”
若顏身子一僵,該來的總會來的。洛寒笙……總會知道的。
洛寒笙此時已經在湘江北岸駐紮下來了。過了湘江便是南楚邊境的益陽城。洛寒笙已經在沙盤前頭坐了好幾日了,每日都在和諸將商討戰術和陣型。勞心勞力的,一路上一些生病的士兵也正急著治病。事情並不算少。
忙裏偷閑想給若顏寫信卻總寫不出一份滿意的。他為此沒少被秦子淮笑話過。
正午準備用午飯的時候宮裏頭給他遞了消息。路途遙遠,消息足足遲了三四天才到。他聽完消息後恨不能把桌子折斷。指甲嵌進肉裏,手掌心裏都是赤紅的鮮血。可他竟全然不覺得疼似的。要說疼,好像是心會更疼一些。
他早料到會有這麽一日,也自詡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真到了這一天他還是難受得像是要瘋了。小五給那人賞了銀子將人打發走了,勸他道:“相爺,您何苦這麽執著與若顏小姐呢?如今她是宮裏的娘娘……您……還是放手吧。”
洛寒笙煩的厲害,揮了揮手,叫小五下去了。
他愛若顏,所以並不在乎若顏是否是完璧之身。那些年無望的尋她的時候他也曾想過這些。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隻要若顏心裏有他,隻要若顏好。如何都好。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腰上拆下那串絡子,絡子已經被他摩挲得散架過一次了,他又將那絡子編好了。如今捏著這絡子睹物思人,心底下愈發難受了起來。
他心髒一痛,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他看著地上刺目的鮮血有些恍惚,卻是更難受了。掏出玖娘子在他走前給他的藥吞了下去才好受了一些。
他歎了口氣,看著帳子的頂發呆。
是他的錯,是他還不夠強大,所以沒能留住若顏。初次侍寢還是被李亦哲用了強,想必若顏是很疼的吧?他的顏兒,他最好的顏兒竟受了這樣的委屈。可他偏偏什麽都不能做。因為若顏如今是貴妃,是李亦哲的妻。
夥夫燒好了午飯,小五把飯端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洛寒笙在帳子裏出神,叫他吃飯,他卻好像沒聽見似的。
小五歎了口氣退了出去。
小五出去後,洛寒笙又發了好久的呆,他想了很多。最後還是端起了飯碗扒拉著碗裏的飯菜。他知道,他不能倒。他要好好的,要打贏這場仗。
包括和李亦哲的這場仗。
他不能輸,也絕不會輸。
洛寒笙昔日溫潤的眸光裏如今盡是逼人的鋒芒,為了若顏,他不能再這麽克製了。他要做一隻狼!他要將李亦哲咬得滿身是血。他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