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飯後,大家收拾了碗筷。小柔幫著貞杏刷碗,齊博鬆將桌子上的劍拿了起來,從劍鞘中抽了出來,用一塊幹淨的手帕擦了擦。

劍上沒有灰塵,劍也從未殺過人。可是,這卻無疑是一把上等的劍。就是在昏暗的屋子裏,也會發出點點寒光。

小柔的手中端了一個托盤,才一走進來,見齊博鬆手裏拿著劍,不禁的嚇了一跳。齊博鬆見小柔吃了一驚,便趕忙將那劍送回到劍鞘中,對著小柔笑了笑。

小柔將托盤裏的茶擺放在桌子上,齊博鬆的眼睛裏又恢複了溫柔的眼神。他將那個調皮的小虎抱了起來。

這小虎,最近越來越胖。圓滾滾的小肚子,要是,現在再讓它鑽老鼠洞可就有些困難了!齊博鬆抓著他的小短毛,真好玩。

小虎“喵喵”叫了兩聲,齊博鬆將它放在了沙發上。小虎“蹭”的一下就竄進了小柔的懷裏,齊博鬆不禁皺了皺眉頭,原來,連貓也喜歡美女。

“大哥,今天,我聽小福子哥說,倉庫裏的貨都清點完了,別的貨沒有被老鼠咬過!”小柔說道。

齊博鬆點了點頭,也是一陣的尷尬。

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說些什麽?最討厭的就是貞杏,怎麽還不回來?他和小柔又不熟,能和她說什麽?

齊博鬆無聊的揉了揉手指,小柔見狀,趕忙說道:“大哥,前兩天我見你的手上有一處擦傷,不知道現在好了沒有?”

齊博鬆聽了更是尷尬,看了看自己的手,連忙笑著說道:“我都不知道手上受傷,嗬嗬,我們這些粗人就是這樣。”

“大哥真是謙虛了,一屋子的書,怎麽能說是粗人?我在那房間住上兩日,都覺得沾染了書卷氣。”小柔低著頭,一麵撫摸著小虎的毛,一麵說道。

齊博鬆像是找到了話題一樣,趕忙問道:“你喜歡讀書?”

小柔臉紅了,低著頭說道:“過去,跟著爹爹學過幾個字。不過,小時候家裏窮,也沒認真的讀過書!”

“哦,那個房間有一些書,你喜歡看的話,就拿去看。嗬嗬,也是我這兩年和貞杏沒事兒時候攢下的。也沒什麽好書,就是沒事兒時拿出來看看。”齊博鬆說道。

小柔的眼睛裏不禁的放了光,她抬起頭來,興奮的看著齊博鬆。

“大哥,真的可以嗎?”小柔問道。

齊博鬆微微一笑,說道:“有什麽不可以的。你喜歡就看嘛,貞杏平時就喜歡看《太平廣記》、《搜神記》什麽的,她就喜歡那類!”

小柔點了點頭,這時,貞杏收拾完了所有的東西,這才進來。齊博鬆如釋重負,真是的,剛才也不知道忙什麽現在才進來。

“姐姐,我沏了茶,你嚐嚐!”小柔連忙放下小虎站了起來。

貞杏點了點頭,坐在了齊博鬆的身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貞杏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小酒窩。齊博鬆滿眼幸福的看著貞杏,這丫頭,最近和小虎一樣,又胖了,胖的臉上都出了一個小酒窩。

“冷吧?”齊博鬆一麵說,一麵拉過貞杏的手。可不是,貞杏的手冰涼冰涼的。洗完最浪費手,每次齊博鬆爭著要洗碗時,貞杏總是不讓。

“小柔,明天,咱們去廟裏拜一拜好不好?我聽說,這附近的龍泉寺最是靈驗,我們上山拜一拜,祈求和好福氣。怎麽樣?”貞杏興奮的說道。

小柔抬起頭來看著貞杏和齊博鬆,又紅了臉低下頭去。

“姐姐,明天,我想去應聘洗衣娘。恐怕,不能陪姐姐去了!”小柔低聲喃喃的說道。

“洗衣娘?我不讚成!”貞杏說道。

齊博鬆立刻輕輕的捏了一下貞杏的手。“你還是個女孩子,那種活做的多了,會傷害到身體。再說了,你天天和一群寡婦混在一起,你還想不想出嫁了?”貞杏說道。

齊博鬆皺起了眉頭,深吸了一口氣。這個貞杏,真是多管閑事兒。她不出去工作,難道,你要養活她?

“姐姐,我不能成為你們的拖累。你們心好,救了我,又幫著安葬了我娘。有這一點,小柔就是死一千次,也報答不了你們。姐姐,你還是讓我去試試吧。我不能成為你們的累贅!”小柔說著眼圈又紅了。

“話不能這麽說,你就當我們是你的親哥哥親嫂嫂就好了。你一個女孩子,去那種地方怎麽行!後半生不是都要被毀了!”貞杏說道。

“姐姐,我們萍水相逢,你能在小柔最關鍵的時刻出手相救,小柔這一生都沒辦法報答。小柔,小柔不能成為你們的負擔!”說著,小柔的眼淚掉了下來。

齊博鬆冷靜的喝了一口茶,小虎見大家陷入了僵局,自覺沒意思,從沙發上跳了下去,直接爬到貞杏的床上睡覺去了。

“依我看,不如先讓小柔去試試。小柔也是有骨氣的女孩兒,我看,小柔可以去試試。如果,不行,就叫小柔到超市去幫忙。那天,我看小柔心細,若是洗衣niangde工作不要她,就讓她幫著孫德全去理貨。隻是,這超市終究是男人多的地方,往後,隻怕對小柔有些影響。”齊博鬆說道。

“你真是,那還讓她去應聘洗衣娘做什麽?直接留下來幫孫德全不就好了!”貞杏怒道。

“超市終究是男人多,一個大姑娘家的,天天像是展覽似的讓男人看,多不好?往後,這名聲要傳出去,讓她怎麽嫁人?你要為小柔以後的事兒考慮!”齊博鬆說道。

“可是,她去當洗衣娘,那她以後怎麽辦?”貞杏辯駁到。

“大哥,姐姐,不要為小柔的事情爭吵了!”小柔突然說道。

齊博鬆抿了抿嘴,他這就是和貞杏解釋不清楚了。貞杏怎麽這般的牛脾氣,上來巨倔強,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大哥,姐姐,你們還是讓小柔去試試吧。”小柔說道。

貞杏白了齊博鬆兩眼,歎了一口氣。

第二日一早,齊博鬆先去上班,貞杏特別留在家裏。小柔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那行李,真是簡單的要命,隻有幾件衣服而已。貞杏看了都心酸。

特別是,一想起當初她跟著齊博鬆來到伊犁時,自己什麽也沒有。隻好在路上買幾套換洗的衣服,從一間破院子,到今天的大宅子,一路走來,可謂是曆經風雨。想一想,這兩年,她和齊博鬆經曆的事兒還少嗎?

看到這個女孩兒,貞杏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堅強、倔強,不服輸中帶著一絲的執拗,貞杏看著這個女孩兒,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吧!”貞杏說道。

兩人一同來到西街的洗衣廠,貞杏和小柔繞過一竿子一竿子的衣服。那些衣服,或是即將晾幹,或是濕漉漉的滴著水珠。貞杏不禁的皺起了眉頭,在看那滿地的汙水橫流。洗衣娘們穿著深藍色的土布衣服,兩隻袖子高高的挽起,露出被冷水冰的通紅的手臂。

洗衣娘們一麵洗衣服,一麵哈哈大笑著說著低俗的話。貞杏想起了過去在某一個地方看到的縫窮的婦人,那老婦人年紀不小了。為了生計,給各種各樣的人縫衣服。

小柔拎著包袱走在前麵,貞杏穿著棉襖走在後麵。貞杏推開那一件件的濕漉漉的衣服,小柔向幾個洗衣娘打聽應聘的細節。

那幾個洗衣娘上下打量了小柔一番,三個和尚沒飯吃。這個道理誰都清楚的很,洗衣娘們遠遠的避開小柔,一見小柔問話,便裝聾作啞。

貞杏冷眼看著這群女人,和宮裏的那些女人一樣,一見到有外敵,最先想到的辦法就是把外敵弄死。可是,誰不都是混口飯吃,何必要為難呢?

“小柔,我們走吧!”貞杏說道。

“姐姐!”小柔說道。

“你沒看到她們是什麽樣的態度嗎?你叫我如何放心讓你在這地方呆下去?萬一,你被人欺負了怎麽辦?你放心,我有一口吃的,就不會讓你餓著!”貞杏說道。

“不過,姐姐……”小柔猶豫了一下。

“乖乖跟我回去,這裏不是你應該呆得地方。你要是肯,你跟孫德全他們管理倉庫。這活也不是容易的活,雖然見的男人是多了點,但是,總會比這裏要輕鬆。”貞杏說道。

小柔的眼圈又紅了,點了點頭,一顆晶瑩的眼淚就跟著小柔身上的波動掉了下來。

齊博鬆見貞杏將小柔領了回來,不禁的苦笑了出來。他早就猜到,貞杏不會讓小柔去做那種工作。可他故意沒去阻攔。

貞杏的脾氣他知道,這一回他要是在阻攔,貞杏可會和他沒完。索性,就讓她去吧。哎,這小柔一個大姑娘,到他們家來,要是嫁不出去,總不能給他兒子留著當童養媳吧?

齊博鬆為此事愁得快白了頭發,人家一個好端端大姑娘來了,可不能讓外麵那些嚼舌根子的說出點什麽。要不然,可是毀了他齊博鬆半生的名譽!

齊博鬆看著貞杏那張紅彤彤的臉,苦苦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