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板立刻說道:“陸老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張老板私底下嘀咕了兩聲,立刻就不再說什麽了。
劉老板環視了一下大家,心中的小算盤又劈裏啪啦的打了起來。看來,不願意掏這三倍銀子的人不在少數。由於於大派侵犯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已經不知不覺的站到了自己的這邊。這樣就好辦多了。
劉老板清理了一下嗓子,笑著說道:“眼下,各位有兩條路可以走,一呢,是交這三倍的銀子。二呢,是聯合起來,共同抵製於大派。怎麽選,就要看各位的。”
“抵製?你瘋了吧。怎麽抵製?你這麽一折騰,於大派已經要我們三倍的保護費。在折騰下去,是不是連老婆孩子都要賣了?”張老板說道。
陸老板聽了不爽,立刻站起來問道:“我就奇怪了,於大派真是你爺爺嗎?怎麽他說什麽你就聽什麽?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就是你沒出息了,也別讓別人跟著你一起沒出息。”
劉老板咳嗽了兩聲,擺了擺手,說道:“到了這個時候,大家要冷靜一點。你們聽我分析完,陸老板,你先坐下啊。”
陸老板不滿意的白了張老板一眼,張老板將頭扭過去,故意不去看他。
“你們想想看,於大派靠什麽活著?除了他那家半死不活的超市兒,再就是靠各位的保護費。他那家店一個月能賺多少銀子?還不就是都在用你們的錢?你們想想,於大派如果一個人你們誰會怕他?你們怕的還不就是他手下那些地痞、流氓?於大派有多少錢能養活手下的那些流氓?還不都是用你們的錢養活他們?你們想想,你們是在用自己的錢養活流氓嚇唬自己呀!”劉老板義正言辭的說道。
大家不禁的轉了個眼珠,可不就是這麽個道理?細想想,這不就是自己給自己做套兒,往自己的脖子上套嗎?
見大家心動了,劉老板趕忙說道:“所以,不是我說各位。你們要在繼續把這個保護費交下去,到時候,就是玩火自焚。兄弟到有個主意,隻要大家共同抵製於大派,不相信,他還敢為非作歹!”
“可是,他要是來砸店怎麽辦?”李老板問道。
劉老板看了看大家,說道:“如果於大派敢去砸你們任意一家店,我們所有商號立刻停業。隻要衙門給咱們一個公道!”
“好!”陸老板喊道。
貞杏提著一籃子的飯菜,一臉焦急的站在馬車的前麵。小福子輕輕的摸著馬的鬃毛,他死了的爹過去是販馬的,他從小也受到了感染。齊家的這匹馬,別看是拉車用的,也是一等一的好馬,就是放在伊犁最有錢人家的馬圈裏也毫不遜色。
貞杏的雙手握在了一起,心焦急的都快跳出來了。又過了一杯茶的時間,劉老板跟著一個獄卒走了出來,貞杏趕忙迎了上去。
“行了,不過,時間不要太長。”劉老板說道。
貞杏對他感激的點了點頭,又往獄卒的手裏塞了二兩銀子。獄卒笑嗬嗬的領著貞杏走進了監牢。
這可是貞杏第一次進監牢,她的一隻腳剛踩進去,頓時,就感到一陣陣的惡臭氣撲麵而來。貞杏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用帕子捂著鼻子,跟在獄卒的後麵。
走了一段路以後,獄卒領著貞杏到了一個牢房的門口。獄卒將門打開了,貞杏走了進去。昏暗中,根本看不清那個躺在地上的人。
齊博鬆聽到門口有響聲,懶洋洋的張開了眼。隻見一個穿著淺藍色衣服的女人站在門口,齊博鬆楞了一下,揉了揉眼睛,立刻來了精神。
“貞杏?”齊博鬆喊道。
這一喊不要緊,貞杏的眼淚立刻“唰”的一下流了下來。滾燙的眼淚,順著貞杏的臉就掉在了地上。
“博鬆……”貞杏一麵哭,一麵走了過去。
齊博鬆站起來,貞杏距離他隻有半米,他剛要伸手抱住貞杏,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趕忙將那隻已經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你……你還好麽?”齊博鬆問道。
貞杏隻等著齊博鬆一把抱住她,然後二人訴說幾日來的相思之苦。哪知道,齊博鬆突然收住了手,貞杏清楚,他是又想到了君臣之別。
“恩,還好。店裏這幾天一直打烊,也不敢開,害怕於大派去鬧事。你呢,你好麽?對了,他們沒給你用刑吧?”貞杏突然提醒了自己,忍不住的拉著齊博鬆的胳膊,借著微弱的光仔細的打量起齊博鬆的身體。
他還是穿著被抓時的衣裳,雖然有些瘦了,但眸子依然炯炯有神。就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時的那樣明亮。
齊博鬆笑著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沒有,他們沒對我用刑。隻是,也不說我到底犯了什麽罪。”
貞杏點了點頭,總覺得心裏別扭。他們倆這見麵也不像是生離死別的樣子嘛。貞杏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你放心吧,劉大哥已經去查了。恐怕,要再委屈你幾日。昨兒,我本打算給崔大人寫一封信,後來想想,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
一聽“崔大人”這幾個字,齊博鬆不禁的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萬萬不可勞煩崔大人。他是個大忙人,哪裏有時間管咱們這些小事兒。你回去好好休息,他們什麽時候放我出來,咱們什麽時候開張。我也就不信了,他們還能關我一輩子不成?”
貞杏本想對齊博鬆說要商號商量好要聯合抵製於大派的事兒,但轉念一想,這裏沒準兒會有於大派的眼線,便隻好作罷。
第二日下午,於大派果然按耐不住性子。派了一群人去砸掉了陸老板的店,陸老板召集其他商號的老板,一起進了祥和莊。
貞杏代表齊家列席會議,劉老板有意希望通過此次罷工能讓衙門將齊博鬆放出來。他問縣太爺具體打聽過了,齊博鬆進去的罪名是不正當經營。
這個罪名讓貞杏十分的費解,這個時代有這個罪名嗎?如果齊博鬆的罪名成立,她就要告於大派采取不正當手段競爭。總之,她能想到的所有罪名都要告一告。
劉老板的解釋是,由於齊博鬆是縣太爺的小妾送進去的。縣太爺也要保持公眾的形象,就是莫須有的罪名也要給齊博鬆安上一個。不然,官府隨便抓人,這還了得?
縣太爺答應,隻要紋銀五百兩立刻放人。貞杏趕著要將銀子送上去,哪知道,劉老板另有主意。劉老板想借這回商鋪大罷工,讓衙門知道知道於大派的為人。五百兩銀子放在那裏不會腐爛,但是,他這回一定要把於大派壓的死死的。
大家商議出具體的計劃,便散去了。臨走,劉老板特意囑咐張老板,如果他當了叛徒,到時候,全體商戶都要抵製他。
貞杏心血**,對劉老板說,何不趁這個機會組織一個商會?這樣一來,大家就有組織有紀律的。不但可以規避不良競爭,還能夠共同麵對外來入侵者。
劉老板認為這是個不錯的想法,心說,齊家的媳婦雖是個娘們到也有做生意的頭腦。從此,對貞杏另眼相看。
全伊犁最繁華的一條商業街罷工了。從街東的布料行到街西的醬肉鋪,大家關門閉戶,看不到一個人影。
全街上,隻有於家超市一家商號開著。於大派心裏暗自得意,他們關張了更好,自己就可以大發橫財。誰知道,掌櫃的向他報告,說家中自從上回斷貨以後,就一直沒能正常經營。於大派趕忙到超市裏一看,果然,貨架子上隻零零散散的擺了幾樣貨,像是要黃鋪子一樣。
那一天,大街上格外的荒涼。天兒陰陰的,像是要倒春寒下雪。想要買東西的人們,走到街上來一看,各家關門閉戶,不禁的呆了。
躺在街邊的流浪狗也出來流浪了,他在這條街上流浪了許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形。連飯館兒也關張了,他連剩下的泔水都找不到吃了。
找不到飯館兒的不僅僅是大黃狗,就連大戶人家生孩子擺酒席也找不到一家兒開的飯店。伊犁的商業,幾乎陷入了癱瘓。
放假的夥計們或是走上街頭,或是留在家中。無所事事的人多了,免不了會發生口角。年輕氣盛的夥計,有動手打起來來的。捕頭們忙活了一天,開始還抓進監獄,到後來,幹脆就口頭教育一下。
貞杏和其他商號的老板們冷靜的坐在祥和莊二樓的包間裏,外頭發生的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中。貞杏心裏偶爾會飄過一陣的激動,要是齊博鬆知道今天的事情會有什麽反映呢?
這個不平靜的一天即將過去了。於大派吩咐手下的人,無論如何都要進到貨,哪怕,是高價進貨。他就是要在這幾天發一筆橫財!
有夥計回報,說是有一家經常穿梭於南疆的駝隊願意以高價賣給於大派一些生活用品,比如糖、鹽巴等等。於大派高興極了,以高於市場價一倍的價錢收下了這批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