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菜還行吧?”貞杏指著其他的菜說道。
齊博鬆尷尬的點了點頭,木訥的說道:“行行,都不錯。你嚐嚐這個豬耳朵,祥和莊的?味道真挺好。”
貞杏笑了笑,二人都想到了那日貞杏撲在齊博鬆懷裏哭的事情。貞杏不禁的紅了臉,齊博鬆盯著腳尖,一句話也不說。
二人的腦袋裏都拚命地想要找到話題,過了半晌,貞杏突然說道:“想不到,這裏過年熱鬧的很。比咱們的老家都要熱鬧。”
齊博鬆點了點頭,他知道,貞杏所謂的“老家”指的是宮裏。宮裏過年雖然看著喜慶,可大家都揣著自己的小算盤,就是過年,也要想著如何防備著別人。
這時,小福子端著重新回鍋的菜走了進來。二人似乎都有鬆了一口氣的意思。
吃到了醜時末,小福子將飯菜收拾了下去。一時間,大家進入了無聊期。人多的人家,可以湊把手打馬吊,像是他們三個人要挨到明兒早晨,真是無聊的很。
這個時代也沒有電視機,晚上還能看一看春節晚會。真是無聊的要命。貞杏掏出了撲克牌,幾個人鬥起了地主。
才玩兒了幾局。貞杏突然想起來,還沒和麵。又趕著到廚房把晚上包餃子的麵和好。回來的時候,齊博鬆檢查了一下外麵的安全措施,又將門板擋上。兩個燒得旺的火盆在他們的身邊,三個人舒舒服服的玩兒起了鬥地主。
到了晚上。貞杏和小福子將麵拿到了屋子裏。齊博鬆與他們兩個一起包起了轎子。過年的餃子要吃素餡兒。白菜、粉條加上豆腐。這餡兒雖然看上去不怎麽好吃,但是卻隱含著明年旺財的含義。
齊博鬆第一次包餃子,怎麽學也學不來貞杏包出的樣子。小福子的手很巧,包出的餃子一個個胖乎乎的,像是外頭飯店賣的那樣。
一大塊的麵包完了,也不過才過戌時。小福子將餃子放在了另一張桌子上。幾個人又繼續鬥起了地主。
貞杏心裏想,《紅樓夢》裏賈家過年多熱鬧?歌舞升平的。他們家隻有三個人,真是冷清的要命。
貞杏看著那兩個男人,小福子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大概手上的牌不錯,有把握贏。齊博鬆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凝神看著手裏的牌。
這也是一種幸福吧?貞杏心裏想。
剛到子時,貞杏端著餃子就出去了。小福子幫著拉風箱,別看他年紀小個字也不大,但是拉起風箱來呼呼作響。
貞杏將餃子挨個丟進了翻滾著熱水的鍋裏,餃子像是小魚兒一樣的在鍋裏翻滾著。貞杏輕輕用漏勺來回的撥動,一免餃子沉底。
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餃子就上桌了。大黑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到屋子裏。結果,被齊博鬆趕了出去。大黑狗嘴裏發出不甘心的哼聲,來來回回的在院子裏打轉。
貞杏將一個餃子放在了齊博鬆的碗裏,齊博鬆拿起筷子就將那餃子放在了嘴裏。剛嚼了一口,不禁的“哎呦”一聲。
“恭喜齊大爺,明年的生意紅紅火火。”貞杏笑著說道。
原來,貞杏按照當地的習俗,將一個蜜餞塞進了那個餃子裏。據說,誰吃到這個包著蜜餞的餃子第二年的運氣就會特別的旺。貞杏故意在那個餃子的上麵做了記號,一煮出來就知道那個餃子的位置。所以,一上桌,就將那餃子放到了齊博鬆的碗裏。
齊博鬆笑了笑,難得貞杏一番的苦心。他笑著說道:“老板娘,也祝你明年的生意越來越好。”小福子不禁的笑了出來,一家子人,何必要開這種玩笑?
吃過了餃子,約莫著快到十二點了。齊博鬆將鞭炮從倉房裏找了出來。那是一串大約十米的鞭炮。齊博鬆將它鋪在了院子裏,貞杏索性幫著齊博鬆將鞭炮排成了心形。
小福子點燃了一根香,將香遞給了齊博鬆。貞杏趕忙跑到屋子門口,齊博鬆見大家都在安全的位置了,走過去將引線點燃。一時間“劈裏啪啦”的爆竹聲,響徹了整個夜空。
貞杏高興的捂著耳朵,她從來沒覺得鞭炮有這樣的魅力,能讓一個人像是孩子一樣的高興。看著那堆鞭炮,貞杏的心裏樂開了花。
漸漸的,鞭炮燃盡了。小福子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兩小盒子小煙花,點燃後,這種叫竄天猴的煙花,瞬間飛到了天空之中。
左鄰右舍的鞭炮聲都響了起來,生意人講究接財神,所以鞭炮都會選擇特別長的。就像是祥和莊劉老板的家裏,那鞭炮足足放了一碗茶的時間。幸好,劉老板家是獨門獨院。即使這樣,也將附近的一戶人家的小孩兒嚇醒了,
放完了鞭炮,貞杏家又陷入了鬥地主的惡性循環。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嘛,就隻好鬥地主了。
過了子時,鞭炮聲漸漸的消失了。深夜漫漫,貞杏家裏點燃了五盞油燈。在暈黃色的燈光下,幾個人盯著自己手中的牌。
可是,時間長了,不免累了。貞杏打起了第一個哈欠,她實在忍不住了。小福子緊跟其後。齊博鬆到像是不怎麽困一樣,隻跟貞杏和小福子打迂回戰。
果然,當貞杏和小福子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齊博鬆連贏五局。贏得貞杏使勁的揉著眼睛,狠狠的捏了自己幾下,發誓一定要將那五文錢贏回來!
總算是挨到了天明,熬了一宿,貞杏的一雙鳳眼底下多出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到了醜時的時候,他們就不再輸錢了。小福子將半個月的薪水輸出去了,就說什麽也不玩兒了。齊博鬆大方,將小福子的錢還了,隻賺了貞杏的錢。
不過,為了懲罰輸掉的人。齊博鬆撕了不少的紙條,隻有人輸了,就沾著茶水貼到輸的人的臉上。到寅時的時候,小福子與貞杏的臉上都沒有地方再貼下去了。
簡單的收拾了屋子,三人吃了飯。小福子給貞杏與齊博鬆拜了年,便一個人鑽到房間裏睡覺去了。貞杏回到屋子裏,換了一身衣裳,又簡單的打扮了一下,便跟著齊博鬆出門拜年了。
夫妻二人的第一站當然是祥和莊劉老板的家裏。劉老板穿著新作的棉襖走了出來,二人給劉老板拜年,劉老板忙著還禮。
“兄弟快裏麵請,今兒中午,就別跟哥哥客氣。留在這兒,咱們一起熱鬧熱鬧。”劉老板笑嗬嗬的說道。
齊博鬆趕忙笑著說道:“多謝哥哥愛惜贈飯,隻是,您這是趕來的第一家兒。小弟還想到其他老板那裏坐坐。”
劉老板也不強留,和他們又閑聊了幾句。齊博鬆便與貞杏離開了柳家。
一圈下來,一個時辰過去了。幾乎所有的商號都去過了,貞杏回到家裏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倒頭就睡。
小福子將飯菜做好,卻見他們二人都睡下了,隻好自己在廚房隨便吃了一口,便回到房間裏繼續睡覺了。
半個正月下來,齊博鬆與貞杏二人由於沒有親戚,就隻能留在家裏打牌。一副牌都玩兒爛了,貞杏隻好又做了一副。
小福子提了建議,這牌這麽好玩兒,為什麽不大量發行讓大家都來玩兒呢?貞杏隻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件事情放到了過了年後再考慮。
到了正月十五,大街上就熱鬧了起來。各式各樣的花燈被掛了起來,貞杏隻盼著晚上跟齊博鬆出去看花燈。
到了那天晚上,大黑狗獨自看家。貞杏挽著齊博鬆的手,小福子跟在後麵,三人一行出門看燈去了。
大街上果然是熱鬧,人擠人的。齊博鬆害怕與貞杏走散,時不時的拉著貞杏的衣袖。貞杏混在人群裏,像是個孩子一樣的高興。
賣糖葫蘆、麵人的也出來了,貞杏買了一隻糖葫蘆,一邊走一邊吃。不過,花燈可是讓她有些微微的失望,走馬燈居多,並不過癮。
不過,貞杏覺得,燈好不好是其次,關鍵是,出來擠一擠、湊湊熱鬧,心情十分的舒暢。
正月十五的月亮大、圓、白。一個小孩子騎在大人的脖子上看著月亮,他不禁的將這個月亮想象成晚上剛剛吃下的饅頭。如果有那麽大的饅頭放在他的麵前,他一定十分的高興。
貞杏也看到了月亮,這個時代的月亮和她那個時代的月亮已經不太一樣了。某一本科學雜誌上說,由於潮汐的關係,月亮已經距離地球越來越遠了。科學家總是未雨綢繆的人,擔心月亮有一天真正離開地球時,地球會變成一個瘋轉的星球。
貞杏管不了那麽多,她隻覺得,這個時代的月亮要比她那個時代幹淨的多。齊博鬆拉了拉貞杏,貞杏小心翼翼的避開人流。走馬燈的低下,依然有好奇的觀眾欣賞著。
貞杏琢磨,好多古代的愛情故事,不都是在正月十五的燈光下開始的?就比如嬰寧,在燈下丟了一隻花,就讓王子服癡迷了一生。
貞杏抬眼看了看齊博鬆,齊博鬆皺著眉頭認真的看著人流的走向。貞杏歎了一口氣,齊博鬆究竟不是王子服,自己也不是那個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