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下就是兩天,齊博鬆家的小院子裏堆了一層厚厚的雪。大黑狗耐不住寒冷,鑽進了廚房。齊博鬆見它太可憐了,幹脆讓他進了屋兒。

大黑狗高興了,方便時特意去了後院,向馬炫耀的叫了幾聲。馬眨了眨眼睛,蹲下頭去吃著齊博鬆秋天裏為它準備下的草料。大黑狗又對馬叫了幾聲,見馬沒有任何的反映,它怏怏的離開了後院,回到了屋子裏。

廚房裏,齊博鬆往灶堂裏又填上了幾把柴禾,將灶膛的小門關上。讓它慢慢的燒吧。鍋裏的水一部分盛了出來,放在一個舊了的鐵壺裏。齊博鬆又往鍋裏添了一些水,拎著鐵壺就鑽進了客廳。大黑狗,搖著尾巴看著齊博鬆,齊博鬆趕忙將門關上,門板被擋上了屋子裏三個火盆燒得旺旺的。

貞杏裹在被子裏,一本書攤開放在她的膝蓋上。齊博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放在火盆上烤著。大黑狗躲在火盆的附近,伸出一隻爪子。火盆暖暖的,烤的他十分的舒服。過了一會,大黑狗放下爪子,又抬起另一隻爪子靠近了火盆。

見貞杏閑著無聊,齊博鬆走了進去。貞杏剛書收了起來,對齊博鬆說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事業呀?”

齊博鬆想了想,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椅子後麵是火牆,暖暖的,真是舒服呀。

“你想做什麽呢?這個季節了。種地不行了,做葡萄酒也不行了,就連做小買賣也是縮手縮腳的。張大嬸的鹹菜攤子都關張了,隻等著來年春天才開張呢!我說去學堂教書,你又說不且實際。我這兩日也琢磨著,總悶在家裏,也不是辦法。”齊博鬆說道。

貞杏不禁的笑了出來,她笑著指著齊博鬆說道:“我才說了一句,你竟有十句在那裏等著呢!壞東西。”

齊博鬆也笑了出來,說道:“本來就是嘛。再說了,我這個人,你讓我拿著刀上戰場是一等一的勇敢,過日子,我可沒什麽盤算。用跑的也跟不上你的步伐呀。”

貞杏側著身子,羽絨被還算暖和,不過,她一向有這個毛病,一到冬天,就手腳冰冷。

“你也別謙虛了。要是沒有你,我能過上這樣的小日子嗎?這樣的日子我到覺得十分的愜意。”貞杏說道。

“前兒聽張大嬸說,到了農閑的時候,她們這兒的女人一般都是做些鞋子、襪子什麽的賣到伊犁去,補貼家用。我對那些又不在行,也沒辦法以此為生。”貞杏幽幽的說道。

齊博鬆搖了搖頭,說道:“小主,咱們現在又不缺錢,你何苦要如此的委屈自己?要是想做點什麽,咱們可以做些小買賣。也不過就是為了讓你樂和樂和。”

“我這是閑著無聊!”貞杏辯解到。

說道無聊,貞杏突然問道:“對了,你晚上睡覺冷嗎?會有點凍腳的感覺吧?”齊博鬆看著貞杏想了想,點了點頭。

貞杏興奮的站了起來,總算是讓她找到了事兒做。夏天做被子的時候,剩下了好多棉花,貞杏從衣櫃裏翻了出來,又拿出了幾塊土布,說幹就幹。

貞杏先是找出齊博鬆的襪子,比量著在紙上畫出了樣子。齊博鬆甚是詫異,呆呆的看著貞杏忙活。

樣子畫好後,貞杏細心的將樣子剪下來,貼在土布上,按照樣子剪出了四個布塊。又拿來棉花,薄薄的續上一層。一塊布塊貼了上來,貞杏將兩塊布塊縫在一起。雖然手藝一般,但是,當兩個側麵縫好後,齊博鬆還是忍不住的想要讚歎貞杏的聰明。

貞杏又找來齊博鬆的鞋墊,按照剛才的方式,先是畫樣子,又是剪布塊的。最後,將三個部分縫合在一起,一隻棉襪子就大功告成了。

齊博鬆將棉襪子穿在腳上,雖然顯得有些肥大,針腳有些不齊,但他的心是暖暖的。貞杏給他們兩個人每人縫製了一雙,就是要晚上睡覺時穿上,美其名曰,睡襪。

二人每日閑在家中,貞杏無聊的要命。太陽升了起來,雪漸漸的融化了,貞杏拉著齊博鬆出門散步。天還是很冷的,呼出來的二氧化碳變成了雪白的哈氣,

貞杏的脖子上幫著一條棉圍巾。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皮坎肩。棉褲棉襖的看上去像是熊一樣的笨拙,腳上的羊羔皮的靴子甚是溫暖。

齊博鬆帶著一頂皮帽子,身上也是一身的羊皮衣裳。白花花的,看上去十分的暖和。二人緩慢的走在雪地上,腳下響著“咯吱咯吱”的聲音。

天兒冷了,鎮上就更安靜了。唯一的一家酒館要死不活的經營著,酒館的老板將手踹在袖筒裏,懶洋洋的享受著十一月陽光的溫暖。

李木匠的雜貨鋪也是半死不活的開著,每日到他這裏購物的,不過就是買一些瑣碎的日用品。糖和鹽是最出貨的,不過,大多數都是記賬的。要到月底才能收回錢的。

鄉間雪後的空氣十分的新鮮,偶爾風吹過。無數個地麵上、房簷上的雪珠兒就隨著風吹了下來。打在人的臉上冰涼涼的。

夫妻二人走到鎮子的盡頭,過去,那裏是張大嬸擺攤的地方,現如今,也被淹沒在一片雪白的白雪之中。

眺望麥地,白雪像是棉被一樣的覆蓋著大地。偶爾有玉米梗露出地麵,偶爾,有老鼠穿過。鄉間的冬日,寒冷,卻有一番別樣的溫馨。

那是貼近大地的踏實。

貞杏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十分的痛快。紫禁城裏,不過也就是那些地方。哪裏會有這等的灑脫?說到底,也隻有這個時代的豪邁的景色裏摻雜著一種數不清的悲壯。

“咱們開個超市吧。”貞杏對齊博鬆說道。

齊博鬆正看著遠處的麥地,心說,如果不回京城,一輩子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不是也很好嗎?春天播種、秋天收獲,自己賺的錢雖然辛苦,但不至於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更不用理會那些鉤心鬥角,生怕站錯了隊伍就會得罪人。

“超市?”齊博鬆被貞杏的話打亂思路後不禁的問道。

“恩,就像是李木匠的雜貨鋪一樣。但是,是自選的。走,回家,我給你畫圖說。”貞杏興奮的說道。

她心裏暗暗的誇著自己,怎麽會這麽聰明。開超市這種點子都想得出來,真是個天才。自己做生意真真是浪費了。

她又恨,自己要是穿越到一個普通農家女的身上,現在這個年紀早已經是富婆了。在宮裏這幾年,簡直就是浪費了自己的青春。

一個上午,貞杏都在給齊博鬆解釋,一家超市要如何經營,要如何管理,又要如何贏利。齊博鬆聽得一愣一愣的,到了中午時,齊博鬆隻問了一句話:“咱們都賣些什麽?”

就是這簡單的一句話,讓貞杏吃不下中午飯了。

齊博鬆問的沒錯,他們的超市要賣什麽?這個時代哪裏有那麽多的東西能賣?就連日用品,也不是很多。

李木匠的雜貨鋪裏,不過就是茶米油鹽醬醋茶,再有的,就是幾隻粗碗,幾雙筷子。想到這裏貞杏犯了難。

就是一家小超市,也要大概40-50平米,可是,她上哪裏找那麽多貨源去?這還真真的是個難題。

另外,開在哪裏又是另一個難題。在這個小鎮子上,李木匠的雜貨鋪已經是半死不活。人們的購買能力有限,所以,這裏不是最好的選擇。

從她家做馬車到伊犁城中心區域,大概要用半個時辰左右。所以,伊犁是上上選擇。半個時辰的路,差不多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北京城裏換地鐵換公交車的,怎麽也要四、五十分鍾。所以,劃算。

想好了地址,剩下的問題,就是最關鍵的,要賣什麽。

齊博鬆見貞杏一天裏若有所思的,茶不思飯不想的,像是遇到了什麽難題。雖問了幾次,但都沒得到貞杏準確的答複。

天兒好了,大黑狗又出去散步了。它走在沒有融化的雪地上,按出無數個腳印。才走了一會,他又回到了屋子的前麵,用鼻子撞了撞門,齊博鬆給它開門。大黑狗走了進去。

貞杏直勾勾的看著大黑狗,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的作響。

沃爾瑪、家樂福、大潤發這些超市的經營模式,她一遍又一遍的在腦袋裏反反複複的思量著。齊博鬆知道,她是對某件事兒著了魔,自己不敢說什麽,隻能任由她的胡思亂想。

大黃狗趴在了地上,齊博鬆將門板重新擋好。外麵的空氣真是新鮮,一股股的透著雪後的清涼味兒。

鎮子上,家家戶戶的煙囪裏冒出淺灰色的炊煙,遠遠的看去,令人感到一陣接著一陣的溫馨。齊博鬆打開了一本書,《孫子兵法》是他百看不膩的書。

大黑狗趴著向前挪了幾步,扭動著身子逃離了貞杏的視線。貞杏還是直勾勾的看著大黑狗剛剛呆過的地方。

突然,她喊道:“我知道了。”

齊博鬆一震,大黑狗“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