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杏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這陣子上一共才四、五十戶人家,算起來真正到學堂讀書的孩子也就十幾個。私塾先生一個人都閑得慌,你去打零工,不是搶人家的飯碗嗎?”
齊博鬆想了想,擰著一根眉毛說道:“你說的也是,可是,在家閑著也不是辦法。眼見著冬天要來了,咱們倆不能像熊一樣的窩在家裏吧?”
“行了行了,你就別庸人自擾了,來來來,陪我玩兒牌。”貞杏一麵說,一麵將自製撲克牌塞進了齊博鬆的手中。
貞杏將鬥地主的簡單規則介紹給齊博鬆,貞杏心裏暗自已經有了主意,所以才會表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她知道這段時間以後,他們將迎來一段非常忙碌的時光。
齊博鬆十分的聰明,幾乎是一學就會,兩局下來,貞杏開始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既然喜歡玩兒這個,幹嘛不去跟他們打馬吊?”齊博鬆一麵出牌一麵說道。
“馬吊需要四個人。再說了,咱們倆這是娛樂娛樂。打馬吊太費神。一坐下去至少要一個上午,多沒意思。”貞杏一麵說,一麵趁機會偷偷的算著齊博鬆的牌。
“這東西你怎麽想出來的?”齊博鬆讚歎似的問道。
貞杏嗬嗬的笑了笑,說道:“過去我老家有人玩兒這個,我就學會了。對了,我合計著,冬天要到了,咱們需要不需要做些保暖的措施?”
齊博鬆突然覺得眼睛不夠用,一方麵要看著手裏的牌,一方麵要看桌子上牌,另一方麵,又要偶爾抬頭看看貞杏,一時間的忙碌,讓他慌裏慌張。
“我盤算著,不如做幾個木板子,冬天太陽下山的時候,檔上窗子,好歹也可以擋一擋寒風。我聽說,這裏的冬天要比京城冷許多呢。”貞杏說道。
“好,我明天就去做。對了,前幾天我從山上砍來的柴火夠用嗎?明兒一早,我再去砍一些,留著冬天用。”齊博鬆說道。
貞杏點了點頭,又囑咐到:“你別忘了做板子。”
“恩,我贏了。”說完,齊博鬆出了最後一張牌。
大批的葡萄上市了,貞杏暗自竊喜,慫恿著齊博鬆買了一百斤的葡萄,這下,她家的小院子裏又熱鬧上來。
大大小小成串的成粒的葡萄堆滿了院子,貞杏千叮嚀萬囑咐,隻讓齊博鬆買又便宜又好的,無所謂是不是單粒的。
貞杏在家裏,將家裏的兩口水缸倒了出來,先將葡萄清洗了幾次,家中的所有能攤開的地方都擺滿了葡萄,隻等著上頭的水分晾幹了,便可以進行下一步的程序。
鎮子上老老小小的聽說齊家又開始折騰了,大批量的葡萄進進出出,有好事者前來打聽,見齊家夫婦神秘的表情,給整件事情平添幾份神秘感。
村子裏謠傳,說齊家的媳婦上輩子是隻大雁,被獵人的箭射中,多虧了齊博鬆的前生細心的嗬護,總算讓大雁活了過來。大雁為了報恩,這輩子托生成一個漂亮的女子,嫁於齊博鬆。所以,齊家的家業才如此的興旺,做什麽生意什麽生意賺錢。
傳來傳去,這個流言傳到了貞杏的耳朵裏。她不禁的偷偷發笑,心說她確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隻不過,如果真能像大雁那樣自由自在沒有那麽多的憂慮,到也是件不錯的事兒。
齊博鬆也聽到了這個流言,對此一笑置之。他心裏清楚貞杏的身份,可是偶爾想到,如果回京了,就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他的心裏不免有些惆悵。
話說,朝廷與八國聯軍議和。慈禧太後派了先頭部隊回了京城。各國公使強烈指責皇太後逼死兒媳。慈禧太後將珍妃之死的責任推到了崔玉貴的頭上,隻說與珍妃吵了幾句,她自己投井自殺。崔玉貴以沒有保護好珍妃的失職之罪,被趕出了紫禁城,慈禧太後以為去了一塊心病。
貞杏的家人進了紫禁城的景祺閣,老佛爺恩典,讓他們將珍妃的屍體從井裏撈上來。試了幾次,井口太窄,無奈之下,將井口拆除了一部分,才將一個漲的不像樣子的女屍從井裏撈了上來。
見到屍體,珍妃的家人一麵哭一麵清洗屍體,珍妃的爹一麵哭著,一麵趕忙將一隻掉了的鞋子給屍體穿上。隻有他心裏明白,珍妃的左腳低下有一顆小紅痣。那女屍的左腳上什麽痣也沒有,在看看屍體,身高似乎比珍妃矮了一些。
或許,是被人救了出去。也或許,是被老佛爺以別的方式下了毒手。不管怎麽樣,珍妃的爹都將這件事情死死的埋在心裏,不敢對任何人說起。不論珍妃是死是活,這件事說出去,萬一得罪了老佛爺,頸上的人頭可是危險。
謹妃象征性的跑去哭了一場,她遠遠的瞧著妹妹的屍體,趕忙用帕子捂上了眼睛。回到自己居住的宮裏,第一件事兒,就是用水照了照身後。
都說用水可以照出身後有沒有鬼跟著,她沒少偷偷的向皇後說過珍妃的話壞。樹大招風,誰讓自己的妹妹先不顧及姐妹之情,獨自霸占著皇上的寵愛?
不久之後,朝廷頒布詔書昭告天下,追封珍妃為珍貴妃。齊博鬆買肉回來,意外聽到了這個消息,告訴了貞杏。
貞杏的臉上微微的露出一絲的感傷,她就這麽被人判了死刑,以後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她將告別珍妃的身份,隻要平平淡淡的過起他們的小日子就好。
晾幹後的葡萄被丟進了水缸裏,齊博鬆用一個巨大的擀麵杖用力的按壓著。即使脫掉了外衣,隻剩下中衣,他的額頭和後背依然滲出了微微的汗珠。
院子裏,貞杏將洗好的衣服掛了起來,秋天水涼了,冰冷的凍手。貞杏走進廚房裏,見齊博鬆出汗,趕忙找來一塊毛巾,伸手向他頭上擦去。
齊博鬆心裏一震趕忙躲開,貞杏笑了笑,將毛巾遞給了她。一個躲了出去,心裏有一股怏怏的感覺。
她的身份是他們兩個之間巨大的障礙,齊博鬆心思縝密,卻避不開祖宗禮法的條條框框。貞杏明白,要想讓他改變,隻怕要花上很長一段的時間。
到了中午,齊博鬆總算將一缸的葡萄壓碎的差不多了。貞杏過去驗收,發現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好的多。齊博鬆幹活一向利索,許多細微的事情交給他,都能得到很好的處理。
貞杏雖然頭腦靈活,但性子裏有些大大咧咧的,與齊博鬆的縝密剛好互補。
齊博鬆一身的汗,得到了貞杏的誇獎他心裏高興的很,端起一盆子熱水,一頭鑽進了屋子裏,將身上仔仔細細的擦個遍。他可沒貞杏那樣的奢侈,洗澡要燒上半天的水。
貞杏端來糖罐子,狠命的將裏麵的半罐子糖散了下去。心說這回要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兒,她就不活了。又找了一塊大帆布,將缸口封上,又找來兩條麻繩,將麻繩綁好。又端出鐵皮做的水壺,燒上一壺水。
她已經漸漸的喜歡這種居家過日子的小女人生活,無拘無束的,到也清閑的很。
五天以後,齊博鬆幫著貞杏打開了缸口,見上麵漂浮著一層葡萄皮,齊博鬆不禁的一愣,看了看貞杏。
貞杏笑著說道:“宮裏老太後身邊的德玲曾給過我一瓶子葡萄酒,你也知道,德玲是個洋人。我對這些東西又好奇,問過她幾次,她和我說過細節,我記下來了。想不到,今天竟然能用上。”
齊博鬆笑了笑,這時候,貞杏拿來葫蘆瓢,輕輕的將裏麵的**盛了出來,裝進一個清洗好的罐子裏。齊博鬆從貞杏的手中搶下了瓢,又搬來一張椅子讓貞杏歇著,自己幹起了力氣活。
得了閑的貞杏像是大爺一樣,指揮著齊博鬆的工作,要求他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能將葡萄皮盛進壇子裏。
貞杏琢磨著,一兩銀子一百斤的葡萄,一百斤的葡萄怎麽也能做出七、八十斤的葡萄酒。一斤葡萄酒賣60-80個大子兒,除去人工、消耗等成本,一斤葡萄酒至少賺40個大子兒,算來算去,忙活了小半個秋天,才能賺一兩銀子?太不劃算了。
貞杏心說,看來要提高零售的價格,至少也要賣80個大子兒以上。齊博鬆上回賣白菜時,聯係了幾家酒樓,如果賣給他們,不是更賺錢嗎?
看來,要加大生產量,可惜,家中地方有限,如果有必要,應該開一家葡萄酒加工廠。
齊博鬆偷偷的嚐了一口,又將瓢裏剩下的酒遞給了貞杏。
“味道怎麽樣?”貞杏問道
齊博鬆皺著眉頭,說道:“我覺得有點甜。你嚐嚐呢?”
貞杏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比不上各種品牌的幹紅,但味道絕對是符合大眾需求。
“你說,一斤賣八十個大子兒行嗎?”貞杏忐忑不安的問道。
齊博鬆立刻白了她一眼,說道:“八十個大子兒太少了,至少要賣一百個大子兒!”
“啊?不會太多了嗎?”貞杏吃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