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的一聲慘叫。齊博鬆緩緩的張開了眼睛,隻見小柔的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劍,一隻手掌裏已經滲出了滴滴鮮血。
齊博鬆大驚失色,目瞪口呆的看著小柔。小柔一臉的痛苦,淚珠子一滴一滴的滾下來。
“噹”的一聲,齊博鬆一鬆手,劍就掉在了地上。
齊博鬆扭過頭去,痛苦的說道:“你這又是何苦!何苦啊!”
小柔看著自己的雙手,又抬頭看著齊博鬆,一字一句的柔聲說道:“大哥,我的心思,難道,你不明白嗎?”
齊博鬆咬著牙,扭過頭去。小柔的淚珠子滴滴答答的掉在衣服上,小柔突然哭著抱住了齊博鬆,大聲的說道:“大哥,別離開我。小柔一輩子願意為奴為婢,侍奉你一輩子。你,別丟下小柔,好不好?”
夜裏,風涼浸浸的,輕輕的吹起小柔的發絲。是誰說過,外麵起風了,那剛剛吹起的是風中充滿著過去。
齊博鬆聽著小柔充滿幽怨的哭聲,心裏更加的不是滋味。他輕輕的推開了小柔的手,向前走了幾步,才回頭說道:“你自己包紮吧。”
說完,齊博鬆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院子裏,隻剩下手中都是鮮血的小柔,以及齊博鬆仍在地上的劍。小柔失聲痛哭,她不是哭貞杏離開,也不是哭齊博鬆不理會她,而是哭自己的命不好。那隻摯手可得的勝利,到了嘴邊卻飛走了。這不是命運故意跟她開的玩笑嗎?
齊博鬆一回到房間裏就重重的關上了門,他將自己重重的摔在沙發上,沒有了力氣。
他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滲出紅色的鮮血,齊博鬆沒有包紮,此刻,他甚至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心裏木木的,像是裝進了無數塊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齊博鬆呆呆的躺在沙發上,這屋子裏,似乎還充滿了貞杏的味道。貞杏笑嘻嘻的端著水仙進屋,貞杏笑嘻嘻的端進來香噴噴的晚餐,貞杏笑嘻嘻的端來熏香的香爐。
一切,恍如隔世。
齊博鬆的心裏五味陳雜,已經不是痛苦、懊悔能夠說的清楚的。他最後悔的事兒,就是不應該在過年的時候帶著貞杏去蕩秋千。若果不帶貞杏去蕩秋千,貞杏一定不會認識小柔。如果不認識小柔,貞杏也絕對不會出手相救。
若是沒有小柔,貞杏斷然不會如此賭氣的答應崔公公回京。一切,都是小柔引起。都說,背負重孝的人身上總有一股子陰氣,過去,齊博鬆隻當這是一句玩笑話,如今,他信了。可是,如今什麽都晚了。
齊博鬆緊閉雙眼,蠟燭的光,忽明忽暗,齊博鬆想起洗手間的窗子和門還沒有關。可是,他沒勇氣去關!因為他害怕想起貞杏!
一陣風吹來,蠟燭差一點熄滅。齊博鬆不停的在思索著,貞杏此刻在哪裏呢?
回京,是令他最擔心的事兒。想不到,這件事兒還是在意料之中發生了。他該怎麽辦呢?是去救他?還是……還是……
齊博鬆深吸了一口氣,她已經是他的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想到這裏,齊博鬆的心裏踏實了。找到了出路,才不會感到茫然。
第二日一早,齊博鬆便來到了劉老板的家裏。劉老板在睡夢中被下人叫醒,雖然一肚子下床氣,可還是要擺出一臉的笑容去巴結他這個把兄弟
劉老板懶洋洋的換上衣服出來,卻見齊博鬆一臉凝重的在等。劉老板看了,不禁有些意外。齊博鬆這表情,他還從未見過。
兩人落座,老媽子上茶。齊博鬆開門見山的說道:“大哥,你覺得我那兩家店怎麽樣?”
劉老板喝了一口茶,滿不在乎的說道:“挺好的呀,怎麽,生意上遇到困難了?你們家的店,不是一直周轉都很正常嗎?”
齊博鬆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如果,我現在轉兌,你接手嗎?”
劉老板頓時吃了一驚,他緊張的問道:“你說什麽?”
齊博鬆看了劉老板一眼,重複的說道:“我說,如果我現在將齊記超市和香香酒樓轉兌,大哥接下來嗎?”
“為什麽要轉兌?好端端的!”劉老板吃驚的問道。
齊博鬆苦苦的笑了出來,為什麽要轉兌,難道,要對他說,貞杏被崔玉貴搶走?難道,要告訴他,貞杏是被救出來的珍妃?
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齊博鬆不想連累劉老板,畢竟,劉老板一直都很照顧他們。
“大哥,想必,你也有所耳聞。貞杏家的人來接貞杏了,昨天晚上已經走了。我,想回京去。這些個產業,我想賣掉。”齊博鬆說道。
“那你……那你不回來了?”劉老板吃驚的問道。
齊博鬆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大約是不能回來了,我回京,能不能見到貞杏都未必。即便是見到了貞杏,我們倆再逃出來,也未必能回到伊犁。”
劉老板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齊博鬆的肩膀。
“你回去好好和貞杏的家人商量商量,你嶽丈一定是氣你私自將貞杏帶走。貞杏已經嫁給了你,我想,他們也不一定會難為你。”劉老板說道。
齊博鬆搖搖頭,有苦說不出。
如今,是無路可走。他回到京城,也要看光緒皇帝如何處置。他們兩人,就是死在一起也好。他隻恨自己,前一段時間沒有這等的魄力。要不然,他早就拉著貞杏私奔!何必,要等到崔公公將貞杏搶走!
“我聽說,貞杏不是幾天後才走嗎?怎麽走的這麽突然?”劉老板問道。
齊博鬆搖了搖頭,他不想告訴他,貞杏是被崔玉貴搶走。隻能說道:“他們家裏來人了,趁著我不在,就將她帶走了。”
劉老板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心裏無數的失望。
原本,他還想靠著齊博鬆家族的勢力在這裏混個小官來坐坐。哪怕,是捐個小官也可以呀!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就是做個小官,一年下來也有不少的銀子。
哪知道,卻唱出了這樣的一出戲。
“老弟,你要是到了京城,別忘了給我來個信兒。我也惦記著你們,哎……想不到……”劉老板搖頭惋惜的說道。
齊博鬆苦苦的笑出來,伸手將地契、房契拿了出來。
超市帶貨轉兌,香香酒樓帶著秘方轉兌。當年,齊博鬆他們買地時大約花了一百兩銀子。不過,時隔幾年,土地升值翻了一倍。不過,齊博鬆並沒有完全按照市場價格走。畢竟,劉老板與他是結拜兄弟。若不是他急著用錢,沒準將這些白送給劉老板。
土地賣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兩間房子賣了一百五十兩。再加上齊記超市的二百兩銀子的貨,以及香香酒樓的裝修和秘方,刨去劉老板的股份等,林林總總算下來,一共是六百兩的銀子。
齊博鬆在暗地裏算了一筆賬,這幾年賺的有接近一千兩的銀子,在加上這六百兩,一共是以前六百兩的銀子。
他們家的房子不能賣,畢竟小柔還在住。就是,萬一有一天貞杏回來,也能有個地方落腳。到了這個時候,齊博鬆還在渾渾噩噩的做夢,在夢裏,貞杏能從崔玉貴的魔掌中逃出來。
劉老板與齊博鬆到票號轉賬,齊博鬆身上隻帶著一百多兩銀子的夠用的。其他的,都換成票子,到京城這家票號取出來。這家票號的信譽極好,齊博鬆十分的信任。
簽字畫押、找人公正,這一來二去,就差不多下午了。齊博鬆回到香香酒樓,小六子偷偷的告訴齊博鬆,今天,又是一個客人也沒有。
得,劉老板接了一個麻煩在手。哎,管他呢。反正,劉老板本事大,相信能夠起死回生。齊博鬆現在就是有心顧慮這些,也隻怕沒時間了。
當晚,齊博鬆安排在香香酒樓請客,請的不是別人,正是齊記和香香酒樓的夥計們。這些夥計跟了他,也算是緣分一場。往後,就要各奔前程了。
夥計們也覺得納悶,不過年不過節的,老板突然請客,這是什麽說法?大家懷著疑慮的心情,踏進了香香酒樓的雅間。
等人湊齊了,菜上全了。齊博鬆沉著的端起麵前的酒,從坐在旁邊的小福子看起,一直看到坐在最後的大鴻。
“各位兄弟,跟著齊某也好長的一段時間了。過去,若是有得罪的地方,兄弟們還是不要往心裏去。在這裏,兄弟敬各位一杯。”齊博鬆說著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夥計們誰也沒有跟著齊博鬆喝酒,反而呆呆的看著齊博鬆。齊博鬆心裏這個不是滋味,好端端的日子,就這樣沒了。
“各位兄弟,齊某今日有話要說。各位跟了我、日子都不短,所以,齊某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繞彎子了。齊某要回京,這裏的買賣已經轉兌了出去。接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香香酒樓過去的股東劉老板。劉家在伊犁城的生意不小,各位跟著他,往後日子不會難過。”齊博鬆說道,這些話中,透露這一絲女人般的哀怨。
聽了這話的小夥計們,各個的眉頭緊鎖,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