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處一個空間裏,傅謹言的心思又全部都放在沈妍身上,對她和白臣聊天的內容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包、養?青春貌美的男大學生?
這些詞加在一起,傅謹言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雖然心裏知道這兩人很有可能隻是在開玩笑,但傅謹言心下還是有種被刺痛的感覺。
萬一沈妍現在的審美真的變了,那他成功追到人的幾率不就更低了嗎?
更何況,他本來在沈妍眾多的追求者中就不占據任何優勢。
“傅總,您怎麽了?”跟他一起來的合作商唐岩見傅謹言一直沉著臉不說話,目光還直直地落在角落的一個位置上,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順著傅謹言的視線看去,那裏坐著一對相貌和氣質都很出眾的男女,氛圍和諧到連根針都插不進去,唐岩下意識就覺得這兩人是戀人關係。
但傅謹言陰沉的臉色又讓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他總有種傅謹言不是來吃飯,而是來捉奸的感覺。
“沒事,走吧。”就在唐岩腦海裏閃過一出出狗血大戲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傅謹言終於開了口。
他們預定的位置剛好在沈妍和白臣旁邊,一坐下,白臣就看到了傅謹言,還有他那道如有實質的目光。
他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發現傅謹言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沈妍這邊看後,白臣故意往沈妍那邊又湊近了一點距離,還神神秘秘地衝沈妍招了招手。
沈妍不懂他想搞什麽,但還是十分給麵子地靠近了一點。
“什麽事搞得這麽神秘?”沈妍挑了挑眉,看著他道。
白臣臉上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故意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往你的左邊看,會有驚喜。”
沈妍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但還是下意識地往左邊看了一眼,在對上傅謹言那雙如墨般漆黑的眸子時神色一頓。
她神色淡了幾分,但還是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將視線轉了回來,還輕巧地落在了白臣的臉上,平靜淡然的眼神裏傳達出的意思很明確,他死定了。
白臣雖然知道沈妍不會拿他怎麽樣,但在她暗含威脅的眼神下還是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也心虛地往旁邊飄去,將裝死這兩個字貫徹到底。
果然看戲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過,白臣微微扯了扯嘴角,像這樣能坑到沈妍的機會不多,他下次還敢。
傅謹言早在白臣和沈妍距離越靠越近的時候臉色就黑得不成樣了,他死死地盯著白臣挑釁的眼神,整個人散發出的冷氣都快能把餐廳裏的所有人給凍住了。
對麵的唐岩原本還在膽戰心驚地喝著自己杯子裏的小酒,被傅謹言搞得拿著酒杯的手都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他算是看明白了,傅謹言從剛才到現在所有的這些反常行為都是因為沈妍這個人。
傅謹言和沈妍的事不算什麽秘密,連他這種不怎麽熱衷於八卦的人都聽過幾句。
但是傳聞中,傅謹言和他這位前妻的感情並不算好,這點,也在兩人長達五年的婚姻以離婚告終後得到了證明。
可眼下看來,好像又不是這麽回事。
傅謹言從進門到現在,視線就沒怎麽離開過沈妍,而且怎麽看一副放不下對方的樣子。
難道這樁婚姻真的另有隱情?
唐岩覺得自己可能一不小心就看透了真相,但他隻是繼續維持著一個吃瓜群眾應有的素養,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坐在那裏看著。
傅謹言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看著一旁的沈妍,沉聲說了一句:“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但在座的都是人精,光憑這簡短的一句話就瞬間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白臣心下輕嘖了兩聲,傅謹言還真是不死心,沈妍就差把“離我遠一點”這五個字寫在臉上了,他還是沒有放手。
而唐岩則沒有他這麽了解內幕,他沒想到傅謹言還有這麽卑微的一麵,對著自己的前妻說出了這句曖昧又藏著巨大信息量的話。
要不是他親眼所見,誰這麽跟他說他都絕對不可能相信。
對比這兩人豐富的內心活動,沈妍就淡定多了,這種話她這段時間不知道聽了多少遍,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她隻是沒想到傅謹言當著外人的麵,居然也敢這麽直接問出口,不怕自己給他難堪嗎?
事實上,傅謹言還真不怕,他已經氣到毫無理智可言了,再加上喝了點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比平時要更加執拗,一動不動地看著沈妍,似乎她不給出一個答案他就會一直看下去。
沈妍輕哂了一聲,終於如願以償地給了他一個回答:“這跟傅先生有什麽關係呢?”
頓了頓,她也轉過頭神色冷然地看著傅謹言,“更何況,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其他的人。”
傅謹言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這個人可能會是任何人,但永遠也不可能會是他。
沈妍說這話倒不是要故意刺激傅謹言的,她確確實實就是這麽想的。
說完,她也沒去管傅謹言的臉色有多陰沉,看了白臣一眼,拎起包直接走了。
白臣還以為她和傅謹言還要就這件事情再多掰扯幾個回合,沒想到沈妍辦事的效率這麽高,短短兩句話就把傅謹言堵得鴉雀無聲。
不過,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傅謹言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沉鬱的痛色。
但這跟他也沒什麽關係,而且,他也不覺得沈妍說的話有什麽問題,傅謹言再怎麽慘,那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有一句話是可以不愛,但也請別傷害。
傅謹言在沈妍死心塌愛著他,想著對他好的那幾年裏做了太多傷害沈妍的事情,光是這點,就足夠沈妍報複他一百次了。
可沈妍從來沒有抱著這種心思去麵對傅謹言,她想要的也不是傅謹言孤獨終老、不得善終,而是從今往後,兩人橋歸橋路歸路,各自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罷了。
她對傅謹言,甚至是傅家人,都已經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
沈妍走後,傅謹言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情,他語氣淡漠地對坐在對麵的唐岩說了一句後便離開了。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後,唐岩呼出一口氣,傅謹言這個人形冷氣製造機終於走了。
他剛才都快被凍死了,而且不小心撞上了這麽尷尬的一幕,他整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生怕傅謹言會殺人滅口。
畢竟誰讓他看到了傅謹言這麽...不尋常的一麵。
現在好了,四個人走了三個,還是三個話題人物,他一個小透明終於可以好好地吃頓飯了。
出門後,沈妍把白臣送回了張墨寒的家中,然後自己開著車回別墅。
一路上,她心情都不怎麽愉快。
因為傅謹言突然的出現,還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她不可遏製地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沈妍還記得,在她和傅謹言結婚當晚,傅謹言就以出差為理由把她一個人丟在了傅家老宅裏,直到一個月後才回來。
當時,她居然還傻傻地覺得很開心,畢竟對於當時的她而言,隻要能見到傅謹言就已經很好了。
可沒過幾天,她就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傅謹言不僅拒絕了她的示好,還連一句都沒有跟她提過就直接搬了出去,讓她那點原本還在雀躍的少女心徹底淪為了一個笑話。
過往的點點滴滴如今回想起來依舊記憶深刻,沈妍發現她甚至連其中的一些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比如,傅謹言當初是怎麽麵對她傷心的質問的。
“沈妍,不要讓我討厭你。”
這句話是沈妍第一次明白原來傅謹言真的沒有把她當成他的妻子,不僅如此,她連半點尊重都沒有得到。
而那時,她長達五年的噩夢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