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句不輕不重的回答,電話另一頭的魏肅遠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為傅謹言對沈妍最多就是有點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罷了,沒想到他看起來還挺認真的,連過年都跟著人往A城跑。
“那...沈妍知道你去找他嗎?”魏肅遠第一次有些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把問題問出口,畢竟這件事怎麽看都不該是生性涼薄的傅謹言能幹得出來的。
別說沈妍了,連他都沒忘記當初的傅謹言對人是多麽狠心的。
沒想到如今離婚了,傅謹言反倒變得深情起來了。
傅謹言沉默了一會,才語氣有些悶悶不樂地說了一句:“她知道。”
不光如此,現在沈妍還知道了自己是喜歡她的。
“哦。”魏肅遠聽得出他的心情不怎麽好。
而且,從他話裏的意思,也聽得出來,沈妍沒給他什麽好臉色看,否則他也不會接自己這個電話了。
合著自己還是一個工具人,魏肅遠突然感覺心梗了一下。
傅謹言又跟他聊了幾句,心裏的苦悶不僅沒得到解決,反而還變得更加煩躁了起來,索性就把電話給掛了。
平白被人掛了電話的魏肅遠還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說錯了,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的聲音,無奈地撇了撇嘴。
傅謹言這廝,還真是重色輕友得很。
他已經看到他未來更加悲慘的命運了。
除夕夜,沈妍回了沈父留下的那套老房子裏待著。
沈母向來嫌棄這個有些破舊不堪的老房子,壓根不願意在這裏住著,硬逼著沈妍給她在A城的一個高檔小區裏買了一套,帶著沈學澤兩人就住在那裏,即便是過年也沒想著打個電話過來讓她回去一家人一起過個節。
即便知道自己在她們心裏始終隻是一個提款工具罷了,但沈妍心底還是有些難過,跟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對她從來都像個陌生人一般。
不,比陌生人還不如,至少陌生人不會想著如何從你身上壓榨更大的利益。
對於沈母的市儈和貪財,沈妍心下早就看得再清楚不過,對所謂的家人也沒了什麽想法。
那些年,她和江清則兩個人相依為命,過得也挺好的。
如今,江家人對她也很好,真的把她當成自己家裏人來看待。
年前,江母還一直跟她說著,讓她去江家過年,但被沈妍婉拒了。
倒也不是因為在他們家過年會感到不自在,而是沈妍每年就這麽點時間會回A城來看一下,順便祭奠一下自己的父親,所以她是肯定要回來的。
往年,江清則也會陪著她一起回來,但今年江母生病了,說什麽這都不合適,她便獨自回到了這個沒給她留下多少美好回憶的地方。
早在前一天,沈妍便花高價叫了家政阿姨上門將這個許久沒有人居住的房子給清理了一下。
她今天過來的時候,這個房子才算是將就著能住人了一點。
鄰居跟她都是從小就認識的,見她回來了,紛紛都跟她親切地打了個招呼。
沈妍也麵帶微笑地回應著,當年要不是因為有這些熱心鄰居們的幫襯,她和江清則怕是早餓死了。
回了家裏待了一會,給沈父的牌位上了注香,沈妍才拎著包去附近的超市買菜去了。
她廚藝一般,也不打算在除夕夜就開始炸廚房,所以打算煮火鍋,到時候把所有食材放進去一鍋燉了,也不用擔心它們會不熟。
這邊,她逛超市逛得優哉遊哉的,遠在江城的簡喬怡和江清則還有白臣幾個人卻有點不放心,都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沈妍隻好單手推著車單手接電話,但過年期間超市本就擁堵,她推著車在狹窄的過道裏走得不是很輕易,還差點被人撞上了。
關鍵時刻,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穩住了她的推車。
沈妍感覺自己被籠絡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她轉身,剛好跟傅謹言的視線對上。
她剛想說些什麽,旁邊的人卻不小心撞了傅謹言一下,瞬間兩人的姿勢就變得更加親密了幾分。
傅謹言雖然沒打算對沈妍做些什麽,但對於這個結果,他還是很滿意的,這也算是他為數不多和沈妍親近的機會。
“傅先生,麻煩讓一下。”沈妍直接用手肘隔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毫不客氣地說道。
傅謹言雖然心下有些遺憾,但也隻能聽話地將人放開來。
麵對著沈妍審視的目光,他難得有些窘迫地解釋了一下:“我剛才是看你快要摔倒了才想著扶一把的,沒有別的意思。”
沈妍輕嗤了一聲,“那跟蹤我也是意外事件?”
她可不相信傅謹言會這麽巧的出現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超市裏,多半是從酒店開始就一路跟著她過來的。
而且,也不知道在樓下守株待兔了多久,才看到她出了門,又一步一步地跟到了超市來。
她還當真是小看他了,堂堂傅氏集團的總裁,居然還有這種喜歡跟蹤人的愛好。
傅謹言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但他剛才就像是魔怔了一般,看到沈妍離開酒店後,便讓司機開著車也跟了上去。
他原本還有些擔心沈妍是不是背著他去見某個對她心懷不軌的老同學的,但沈妍卻一路開到一個有些年歲的小區來。
傅謹言立刻就猜到了這裏就是沈妍在A城的家,沈妍的全部資料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對她的事情都背得滾瓜爛熟了。
但這些他都不能告訴沈妍,否則她肯定會對他這個人更加厭惡的。
傅謹言低頭沉默著,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麽把這件事更好地說出來。
但不管他說什麽,沈妍都不會買賬。
她隻是覺得有些荒謬,傅謹言居然也會有跟蹤自己的一天。
“傅先生,你知不知道未經對方的許可,跟蹤人是違法的。”沈妍看他一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的表情,心下莫名暢快了些許,難得看到傅謹言這麽心虛任人指教的樣子。
不過,對於這種行為,她也沒打算包庇。
傅謹言怕不是瘋了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傅謹言看她冷凝的臉色,便知道這件事沒得商量,有些抱歉地答道:“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不對。”
他認錯的速度如此快倒是超出了沈妍的想象,她還以為傅謹言會反駁幾句,就像從前他總喜歡說自己不自量力一般。
但沈妍跟他沒什麽好說的,推著車繼續往食品生鮮區走去,邊走邊往車裏放食材。
她把自己喜歡的東西裝了滿滿一車,這些東西她一個人肯定吃不完,但她可以分給自己的鄰居。
一會她再買點紅包往裏麵放上壓歲錢,也算是給人正兒八經地拜年了。
傅謹言默默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動作,神色柔和了幾分。
他一向對陪人逛超市這種事情沒什麽耐心,也有很多年沒有感受過這種過年時熱鬧的氛圍了。
但此刻,他站在一個又擠又鬧的小超市裏,眼底裝著的滿滿都是沈妍,心下卻變得有些酸脹。
他也沒想到還能見到如此溫馨的場景,幾乎是一瞬間就將他那顆早就如堅冰般冷硬的心融化了。
沈妍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餘光掃到他在冰櫃前站著的模樣,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如此出神。
傅謹言察覺到她看傻子似的目光,有些羞赫地將眼神轉了個方向,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一個人過年嗎?”
沈妍現在心情已經沒那麽差了,便走著便漫不經心地答道:“嗯。”
傅謹言看她淡淡的神色,心中驀然一痛。
他之前找人調查沈妍的時候就知道了她的家庭關係,也知道她父親早早地就去世了,她唯一的親人隻剩下一個嫌貧愛富的母親和不學無術的弟弟。
當時,在看到調查報告上說沈妍小的時候沈母就帶著她的弟弟沈學澤走了,隻留下她一個人生活在現在這個老舊的小區裏時,傅謹言心下有些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沈妍的過去竟然如此悲慘,卻默默誤會了她很多年,將她看成了一個拜金的女人,接近自己也隻不過是為了錢罷了。
但當事情的真相就這麽血淋淋地擺在他麵前後,傅謹言心下反倒有些想著,要是沈妍真的圖他的錢就好了,反正他有得是。
也好過現在沈妍對他已經徹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