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知道他的性格，沒有立刻追問下去，而是耐心地等他說出來。
江清則將頭偏到一邊，淡淡解釋了一句：“我跟教授說我以後不去上課了，他很生氣。”
“為什麽？”沈妍微微蹙眉，別說教授，她聽著都不是很開心。
但她知道江清則不同於一般人，他做出這個決定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江清則看了她一眼，確認她沒有生氣後，才繼續說道：“因為我不想繼續練鋼琴了，也不想參加比賽了。”
沈妍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可是你不是很喜歡彈鋼琴嗎？而且你也很有天賦。”
她還記得江清則第一次上台的場景，同樣的一首曲子經他的手彈出來和別人總是不一樣的。
江清則卻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我的天賦是天生的，跟鋼琴沒有關係。”
沈妍被他的話梗了一下，這倒也是，他不僅在彈鋼琴上有天賦，在投資上也有，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家不菲了，天才的苦惱她不懂。
“但你學了這麽多年鋼琴，為什麽突然想放棄？”
江清則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過了一會才看著她道：“為了你。”
“嗯？”沈妍有些怔住，不懂他是怎麽跳到這裏來的。
但任憑她怎麽問，江清則都沒有解釋，隻是將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一副抗拒說話的模樣。
沈妍也不逼他，反正等他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
第二天，林慕帶著兩個又大又重的黑眼圈來上班。
她昨晚一晚沒睡就是在查徐聲的資料，但她查了一晚上也沒有查出什麽花頭來，反倒還差點把自己的身體給掏空了。
好在沈妍今天沒來公司，她可以偷偷摸個魚，趁機先眯一會。
林慕睡得不大安穩，意識迷迷糊糊地都是徐聲那張臉，她感覺自己都快魔怔了。
沈妍到的時候，林慕還維持著趴在桌麵上的姿勢。
昏昏沉沉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林慕被嚇得立刻清醒過來，“沈總，您來了...”
生平第一次摸魚就被老板抓住，林慕覺得自己可以收拾鋪蓋走人了。
但沈妍沒有說什麽，擺了擺手，讓她繼續睡。
林慕哪裏還敢，連忙起身站到她麵前，小聲地為自己辯解道：“沈總，您聽完狡辯，不是，您聽我解釋！我昨晚一直在查徐聲的資料，所以今天精神才不足的。”
沈妍被她這副又慫又困的樣子逗笑了，“沒事，我真沒有要追究你的意思，你繼續睡吧，現在也沒有什麽事情要你處理。”
“好的，謝謝沈總。”林慕心裏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雙眼發亮地看著她，覺得自家老板真的是人美心善。
說完，又神色愉悅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趴著。
沈妍剛跟白臣打完電話，徐聲那邊的意思很明確，人走可以，但是違約金一分都不能少。
她手指在桌麵上輕扣了幾下，神色不明地看著麵前的合同。
上午的時候，她特意去找了一家業內知名的律所，找資深律師看了一下白臣跟天元之前簽的這份合約，幾乎可以說是霸王條款了。
提前解約要賠一大筆錢就算了，哪怕合約到期不續約也要賠，再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條款，不續約基本上相當於軟封殺了。
但律師也給不出什麽更好的意見，畢竟雙方都簽了字蓋了章，就算告到法庭上也沒什麽用，還要浪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沈妍想了想，覺得他們現在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而且徐聲已經在逼著白臣延長合同期限了，隻是白臣一直以拍戲為借口拖著。
一年的時間，就算她等得起，白臣也等不起了，一旦被徐聲知道了他要走的想法，天元那邊肯定會盡最大可能去壓榨他的價值，什麽來錢快就會讓他接什麽。
白臣又不想現在就跟徐聲撕破臉，隻能被迫接了一些自己不喜歡的工作。
沈妍打算自己出馬去會一會這個徐聲，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突破口。
她從白臣那裏拿到了徐聲的號碼，又把卓楨叫了上來。
“沈總，您找我？”卓楨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沈妍了，在接到電話時，心情都有些激動。
她最近也是一直在出差，忙得連軸轉的，不過在看到沈妍那張盛世美顏時，感覺自己瞬間又活了過來，她現在倒是能理解一些狂熱粉絲的心理了。
無論多累，一見到自己的偶像，都會變得充滿力量。
沈妍沒有急著跟她談工作的事情，先是關心了幾句她最近的近況，然後才不動聲色地問道：“你認識天元的徐總嗎？”
卓楨點點頭，她之前代表公司去跟天元那邊談過幾次合作，也跟那位徐總在一個談判桌上交手過幾次。
“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沈妍語氣隨意地問著，就像是在閑聊一般。
她想聽卓楨心裏最真實的想法，而不是為了回答不出錯給出一個官方的答案。
卓楨被她的語氣迷惑住，也沒多想，直截了當地回道：“一個狡猾的人。”
沈妍雙手撐著下巴，等她接著往下說。
卓楨皺了皺眉，回想起了之前在談判桌上見到徐聲時的感受。
“雖然徐總給人的感覺很謹慎，也很客氣，但我對他確實沒什麽好印象，他給我的感覺就像一隻泥鰍一般，為人處世都很圓滑，但也讓人覺得很虛偽。”
沈妍聽完她給出的這個十分主觀的答案，微微點了點頭，確定了卓楨和她看人的感覺一致後，才將她打算要對付徐聲這件事娓娓道來。
卓楨在沈妍詢問的時候就隱隱猜到有什麽事情發生，但沒想到她居然打算從徐聲手下搶人，而且搶的還是白臣。
憑借她對徐聲的了解，她覺得這件事情會跟棘手。
雖然徐聲這個人會把話說得很好聽，明麵上不會得罪任何一個人，但如果你仔細辨認他那些話，就會發現都是在跟人打太極罷了，嘴裏每一句實話。
“我想讓你給他打個電話約他出來聊聊。”沈妍看了正在低頭想著什麽的人一眼，緩緩開口道。
她並不想直接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徐聲麵前，她都可以猜得到，要是徐聲這個老狐狸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定會立刻報告給傅謹言的。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並不是很想直接跟傅謹言對上。
這倒不是因為她害怕傅謹言，而是擔心傅謹言會對白臣下手，他想封殺一個人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雖然白臣對於天元來說很重要，但對於整個傅氏集團來說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明星罷了，傅謹言不會無聊到去管一個明星的去留。
但一旦牽扯上她，她直覺傅謹言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這件事情由卓楨來出麵最好不過，尤其是在卓楨能看穿徐聲真實為人的前提下。
卓楨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便給徐聲打了個電話，但並沒有直接把這件事情丟出來，隻說有個很重要的合作要談。
要是一開始就打草驚蛇，讓徐聲占據了上風的話，她們就沒有任何可以談判的餘地了，隻能被動地接受他開出來的條件。
剛好徐聲下午兩點有空，卓楨跟他確定好了時間後看了眼沈妍，沈妍點了點桌麵，她剛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下了一個地址。
約定好時間地點後，卓楨將對沈妍比了個手勢。
掛了電話，卓楨深呼吸了一口氣，對沈妍笑道：“剛才我都差點憋不住，中間有一段聲音都開始發抖了。”
沈妍輕笑了一聲，誇讚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下午一點，兩人提前到了白臣開的那個咖啡館。
沈妍還是第一次在咖啡館正常營業的時候過來這裏，看著店裏坐了不少人，一時還覺得有些稀奇。
卓楨卻好奇地打量著這間咖啡館，神色有些疑惑地問道：“公司附近還有這麽一間咖啡館嗎？我怎麽從來沒有來過？”
沈妍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既然白臣不想讓人知道這個秘密基地的存在，她還是不說出來比較好。
兩人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坐下。
沈妍對這裏的布局熟悉得很，靠窗這邊的座位算是VIP專區，不是開放式的，而是被隔成了一個個半封閉的小包間。
她已經打算好了，一會卓楨和徐聲談判的時候，她就坐在後麵聽著。
卓楨心裏突然有點緊張，談判這種事她駕輕就熟，但是騙人還是頭一遭。
“沈總，一會我該跟徐聲說些什麽啊？”卓楨生怕自己把事情搞砸，有些擔憂地看著沈妍。
沈妍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忽悠人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