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謹言心裏灌了滿滿的醋意,邁著長腿步伐匆匆地往這兩人的方向走去,他過來時剛好聽到那個小白臉在說讓沈妍“答應他”。
他理所當然地覺得這個小白臉是在跟沈妍告白,心裏湧起一股火氣,直接幫她拒絕掉了。
可沈妍卻不領情,將手裏的香檳放下,雙手抱在胸前,眼神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傅先生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自作主張,我跟你並沒有任何關係。”
傅謹言冷靜下來後也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立場,但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跟沈妍表白,他做不到。
坐在對麵的張墨寒覺得自己此刻就是一顆十萬瓦的燈泡,鋥亮鋥亮的。
雖然這兩人誰也不肯讓著誰,但卻莫名讓他品出了那麽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來。
他忽然想起沈妍好像有一個前夫。
“你是...傅謹言?”張墨寒猜測地問道。
傅謹言連半個眼神都不想分給他,但出於禮貌,還是敷衍地點了點頭,“嗯。”
張墨寒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掃了好幾眼,這兩人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冷,他覺得自己實在受不住,便起身打算離開。
臨走前,他還不忘對沈妍又強調了一句:“剛才我說的那件事,你再考慮考慮。”
他說完便迅速逃離了這個全場氣溫最低的地方,因此,他並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成功讓傅謹言的臉色又黑了好幾個度。
沈妍一點都不想和傅謹言單獨相處,攏了攏身上的披肩,也緩緩起了身。
“這是你的新歡?”傅謹言輕嗤了一聲,突然出聲問道。
沈妍懶得理他,轉身就要走人。
但傅謹言卻不依不饒,臉色十分不爽地評價了一句:“眼光不怎麽樣。”
沈妍被他惹火了,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語氣淡漠地懟了回去:“我眼光向來不好,這點傅先生難道不是最清楚嗎?”
傅謹言原本隻是在氣頭上才說了這麽一句,但沒想到沈妍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他當然聽得出沈妍的意思,她所說的眼光不好裏自然包括了之前看上了他這回事。
第一次感受到了何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傅謹言臉色也慢慢冷了下來,語氣有些生硬地說道:“他有什麽好的?”
沈妍見他還揪著這個問題不放,都快被氣笑了。
原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也不知道傅謹言抽了哪門子的風來這裏質問她。
既然他這麽想聽,就被怪她不客氣了。
“傅先生怕是在說笑呢,墨寒再怎麽不好也比傅先生看著要年輕有活力多了,更何況,我現在就喜歡這種他這種類型的。”
沈妍的每一句話都戳在了傅謹言的心口上,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些看似平淡的話能這麽傷人。
而在過去的五年裏,他又曾經多少次這樣傷了沈妍的心呢?
傅謹言發現自己根本不敢去想這個問題,他的一隻手伸進了大衣的口袋裏,握著那個裝著戒指的禮盒。
他第一眼看到那枚戒指時就覺得有點眼熟,又多看了一眼後終於想起了他和沈妍的婚禮上,沈妍便是準備了一對這樣的素戒。
但他當時還在為了沈妍不擇手段地要求自己跟她成婚一事感到生氣,他向來驕傲慣了,根本忍受不了自己就這麽任人擺布。
他當時對沈妍原本就沒有什麽感情,在兩人結婚後,他對沈妍越發厭惡,而那枚戒指,除了婚禮上短暫地戴了一下,後來他根本就不知道丟到哪個角落去了。
有些事情,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都覺得實在是過分了一點,但在當時,勉強他去和一個不愛的人結婚,本身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因此,他選擇了一種最為錯誤的方式,對沈妍的一切示好和表露出來的愛意都視而不見,也慢慢讓兩人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可若是沒有這次離婚,他根本就不會知道他居然會對沈妍這個人如此在意,現在更是到了沒有辦法忍受她和別的男人靠得近一點的地步。
沈妍不知道他低著頭在想什麽,她也不關心。
但她還是有必要再次警告傅謹言一句,“傅先生,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插手我的生活。”
聽到她的話,傅謹言終於回神,抬起頭目光深沉地看著她,問道:“如果我就是要插手呢?”
事到如今,他還是想要試探沈妍對他的態度究竟到了什麽樣的地步,或許,試出來了,自己就死心了。
沈妍冷哼了一聲,目光直直地看著他道:“傅謹言,我最後一次跟你說這些話,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看見你這張臉。”
曾經他這張臉有多麽讓她心動,現在就有多麽讓她厭煩。
離婚後,傅謹言卻突然變成了一塊狗皮膏藥,到處黏著她不放就算了,還試圖插手自己的感情生活。
誰給他的臉?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傅謹言感覺自己的心下就像破開了一個小口一樣,冷風不斷地往裏麵灌,灌得他一顆心生疼。
他也站起身,走到了沈妍身邊,微微偏頭看向她精致的側臉。
今晚他一看到沈妍的身影時便發現她的頭發變短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心下會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沈妍身上那些他曾經熟悉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地失去令他感到不滿。
也或許,是他終於不得不承認,其實沈妍的心裏是真的沒有他的位置了。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將那個禮盒緊了又緊,臉色隱忍地看著她瑩潤飽滿的紅唇,就在沈妍以為他要說些什麽時,傅謹言卻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離開了這裏。
沈妍神情冷淡地看著他有些倉惶的背影,絲毫不關心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反正他這個人一向如此。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自大到以為她還會像以前那樣在原地等他。
沈妍重新回到了宴會廳的中央,從放滿了各色甜點的餐車上拿了塊蛋糕,一晚上都沒怎麽吃東西,還跟傅謹言吵了一架,她現在已經筋疲力盡了。
張墨寒卻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又冒了出來,走到她身邊,也拿起了一個小蛋糕,吃了一口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玩意也太甜了吧。”
看他的表情還以為吃下去的是毒藥,甜品愛好者沈妍掃了他一眼,“暴殄天物。”
張墨寒隻好將這個甜得他牙疼的小蛋糕給一口接一口地吃完,免得又被自己的偶像說浪費。
他還有求於沈妍,可不能就這麽被她抓住把柄了。
沈妍被他一臉痛苦的表情逗得差點笑出了聲,心底的鬱悶情緒又消散了幾分,而她一旦開心的時候就會變得特別好說話。
“你剛才的提議我考慮過了,可以。”
“嗯?”張墨寒剛艱難地咽下最後一口奶油就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砸懵了,“你同意了?”
沈妍故意逗他道:“沒聽見就算了。”
把張墨寒嚇得就差舉起手指對天發誓了,“聽到了,聽到了!你剛才說的話我都一字不差地刻在了我的大腦裏,你可不能反悔啊!”
沈妍瞧他這副咋咋呼呼的樣子,實在跟那個簡喬怡口中那個毒舌穩重的攝影師聯係不起來。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免得把這個傻子嚇得今晚睡不著覺。
兩人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聊,張墨寒十分欣慰,覺得兩人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他搓了搓手,看著眉梢已經染上幾分酒意而微微泛紅的沈妍,有些好奇地問道:“剛才那人真是你前夫啊?”
“嗯。”沈妍將杯裏的葡萄酒一飲而盡,不冷不淡地應了一聲。
“你們是因為什麽離婚的啊?”
在張墨寒這個顏狗的眼裏,其實沈妍和傅謹言還挺配的,他就不免多問了一句。
但問完就開始有些慫了,萬一沈妍生氣了把先前答應他的話又撤回去了怎麽辦?
沈妍向來不會回答這種私人問題,但今晚也許是多喝了幾杯,她勾了勾唇,語氣慵懶地答了一句:“當然是因為沒有感情啊。”
張墨寒小聲嘟囔了一句:“看著不太像啊,你前夫剛才那副樣子就像是要生吞了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