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猜到他的想法,白織橋又說:“其實葉紫不敢告訴你,是怕你和喬安。在沒有足夠的信心之前,她一直都不敢說出真相。你也不要怨她不跟你說,這段時間你對她的態度,已經令她產生自己被遺棄的錯覺,她還怎麽敢開口。”

“她的身體怎麽樣了?”

“不太好,我聽同來的婦產科王醫生說,阿紫有可能……再也不會懷孕了。”

阮臨熙渾身一僵,白織橋的話徹底擊中他的軟肋,一股無法阻擋的沉重和悲哀從頭頂鋪天蓋地壓下來。他靠在牆壁上,全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走了。

看慣了他強勢冷硬的一麵,白織橋也為這樣的他感到心痛,歎了一聲,緩緩說:“聽我一句勸,要麽好好愛她,要麽放她離開,她經不起任何折磨了。”

……

阮臨熙走進葉紫的房間,看到她靜靜的躺在床上,像沒有生命的木偶娃娃,一股濃濃的酸楚感湧上心頭,眼眶跟著熱了起來。

他微微揚起頭顱,硬是把眼淚忍回去。

這次,他又負了她。

算一算,他辜負她的次數真的很多。

這個女人為他受過多少次傷,為他流過多少次淚,他都清楚地記在心裏。可是,遲遲無法給予任何回應和回報。

他想,他欠她的,恐怕一輩子都還不起了。

阮臨熙從葉紫房間走出來,fox頎長的身影倚在樓梯扶手站立。

看到他,fox靜靜說:“你現在是個殺人凶手。”

阮臨熙英俊的臉龐始終是麵無表情,眼底卻壓抑著深深的痛苦和自責。

fox好看的下顎曲線繃得死緊,其實很想上前狠狠地揍他一頓,可是又覺得這麽做不再有意義,眉目清冷地說:“一次又一次,難道你真的是鐵石心腸?”

“孩子沒有了,你是不是鬆了一口氣?”阮臨熙反問。

聞言,fox覺得荒唐又可笑,同時也為葉紫感到深深的不值,“你說這種話,等於往阿紫的心上捅刀子,幸好她沒有聽到。阮臨熙,我等著你看悔不當初的樣子。”

fox走開後,阮臨熙平靜的表情開始崩裂。

從知道孩子沒有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後悔了。

可是,縱然再多的後悔,再多的愧疚都已經太遲,太遲了。

房間內熱氣開得太足,葉紫仍然覺得冷,甚至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她太孤獨,太需要一個人的懷抱,可是沒有人陪著她。

不由自主地,她撥通一個電話,電話通了,話筒的另一端十分嘈雜,夾雜著喇叭的鳴叫聲,清徹溫暖的男聲傳來進來:“喂,阿紫?”

葉紫沒有說話,她真的不知道該跟程青木說什麽,說她如何悲慘地被人拋棄,如何失去了腹中胎兒嗎?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說出口。

“阿紫,怎麽不說話?”程青木緊張地問道。

“青木哥哥,好久沒聯係了,想你了。”葉紫鼻音重重地說。

程青木愣了一下,很快就發現問題,說道:“你的聲音很不對勁,你是不是在哭?”

“沒……沒有啦……”葉紫用力吸了一口氣,刻意輕聲笑笑,企圖掩蓋聲音的哽咽。

“阿紫,你從不對我說謊,現在你不說實話,我不是更擔心?”

葉紫沉默了,空氣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程青木咬牙切齒地問:“阮臨熙欺負你了,對嗎?”

葉紫清了清嗓子,說:“我感冒了,說話才會這樣。我很好,臨熙對我也很好,你不用擔心。”

她終究還是無法對程青木開口,路是她選的,人是她定的,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隻有自食其果,何必讓程青木在國外還為她做無謂的擔心。

和程青木又說了些有的沒的,才掛斷電話。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看著茶幾裏憔悴的臉龐,想起懸崖邊絕望的羚羊。

她不知道前路茫茫,等待她的是什麽,惟有硬撐著走下去。

正想著,fox敲門走了進來。

“狐狸……”葉紫虛弱地開口,聲音輕飄飄的。

fox盯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蛋,想說很多安慰的話,又都覺得是廢話,隻說了一句:“阿紫,以後會好的。”

以後……葉紫苦澀地笑笑,她還會有以後嗎?!

fox捧起她淚痕斑斑的小臉,輕柔地擦掉她眼角的淚,“你跟我說實話,當時,是不是喬安對你做什麽了?”

“現在追究這個還有必要嗎……”

“隻要你跟老大講明實情,他一定會相信你的。喬安做了惡事,必須接受懲罰。”

“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跟他說,別人欠我的,我自己會討回來,不過不是現在。狐狸,我已經下定決心,我要離開。”

fox幽深的目光變得消沉,聲音低啞地說:“離開,你要去哪兒?”

“天涯海角,哪裏都可以。”

“你現在還很虛弱,等養好身子再說,好不好?”

“嗯。”葉紫輕輕點點頭。

fox輕輕摟住他,讓她貼向自己的胸膛,彼此的心跳疊著心跳,親密得沒有一絲距離。

葉紫休息了兩個禮拜,身體就恢複的差不多了,可寶媽愣是強逼著她在屋裏呆夠一整月,說小產一次和坐月子差不多,不休息好會落下病根。

葉紫聽寶媽說過,葉藍兒來過幾次,每次都在喬安那裏小坐一會兒邊走,從沒有來找過她,隻因為阮臨熙特意吩咐過,堅決不許葉藍兒打擾她。

葉紫並不為此感到感激,阮臨熙欠她的,喬安欠她的,太多太多。什麽補償都無法彌補她心裏的恨,她受過的傷。

她要是再因為他那麽一點點的施舍和憐憫感動,她就是個傻子!

事實上,葉紫流產的時候,喬安真的有感到害怕和擔憂,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她發現阮臨熙對自己的態度並沒有改變多少,那些不安的感覺又慢慢散去。

不過,她還是收斂了很多,盡量避免和葉紫的正麵接觸,出了這種事,她不想再和葉紫起衝突,引起阮臨熙的懷疑。

對付那個女人,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