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明,切斷基地內電源,少昊忙碌的把一組組電池更換,然後又跑到地麵上重新安裝太陽能電池板。

忙好這一切後,已經是中午。大兵四肢被少昊綁上拖把,任由它在基地內奔跑,自己開著迪奧車,帶著鋼索去城市中拉同樣的迪奧車。

既然要離開這座城市,去海的另一邊,食物來源少昊並不擔心,城市裏的供電係統完好,一些冷庫中的食物完全可以長久保存下去。現在可以吃罐頭,一般的罐頭都有三年保質期。少昊也沒有打算在這裏生活三年,一切都應該足夠。尋找一輛合適的代步工具迫在眉睫。

城市中隨時都可能有機器人出沒,又從軍火庫中搜刮到一杆K-6,正當少昊準備離開時,他忽然在地麵上看到了一雙鞋印,這是一雙四十三碼的靴子,痕跡清晰,屬於一個強壯的男人,少昊仔細觀察腳印後,腦袋中充滿喜悅,這靴印屬於另外一個幸存者,這個世界沒有比這個消息更能振奮人心的了。

少昊好似瘋掉一般,漫無目的馬不停蹄的尋找,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昨天神秘出現的機器人,今天也神秘的消失,少昊看著天色並不氣餒,先休息,明天一定會遇到幸存者。

雞尾市往西就是雞口港,刺耳的引擎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迪奧車風疾電掣,撞飛一輛輛堵在主幹道上的汽車,車窗還傳來一無所有的金屬搖滾,沙啞男音中透著一股子豪邁。

雞口港是天然出海口,當然這裏也已經廢棄。連續一周的尋找,少昊一無所獲,沒有找到幸存者,也沒有找到可以出海的工具。

打開汽車的後備箱,少昊從裏麵提起整套的高爾夫裝備,同時抱出一台無線電發射器。港口旁停靠著一艘早就廢棄的航母,航母上的戰鬥機也進入報廢期,前幾天少昊發現這裏,著實開心了一天,當他發現航母與戰鬥機都是廢棄物後,這裏就成了少昊消遣的地方。

海風輕柔,陽光明媚,站在戰鬥機羽翼上,麵朝大海,擺好高爾夫球,少昊深呼吸,雙手握緊球杆,猛然把球擊出。高爾夫球劃著優美的弧線,掉落進海水中。平靜的海麵上早就飄滿白球,每一個在空中飛翔時特像流星,每一個流星都有一個願望。

打開無線電發射器,廣播中傳來少昊的聲音:“我是趙少昊,是雞籠山幸存者。每天中午我都會在海港出現,在海邊曬太陽,打高爾夫。你聽到我的聲音,請你聯係我。我可以提供安全的住宿,可口的食物,相信我,你不再是孤獨的。大部分時間,我喜歡一個人喃喃自語,我怕沉默太久會忘記語言,我不想見到幸存者時隻能沉默。”

每天少昊都會開著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用著從學校裏卸下來的喇叭時不時的喊上幾句,有時候也用無線電,將這段話錄下來,發射傳到每個可能收到的調頻。

在一座荒蕪的城市裏,總要找點事情做,這些就是你活下去的希望,每一天少昊都會帶著大兵去不同的地方尋找幸存者,尋找可以離開雞籠山的交通工具。

每天中午少昊都會來海邊,站在梟龍-81翅膀上打高爾夫,看著蔚藍色的海水,望著遠遠地海平線,那裏有無數奇跡,那裏也是少昊想要去,努力去的地方。

等到下午三點多,陽光不是那麽的濃烈,少昊開著迪奧車,帶著大兵前往居民區。

引擎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響動,紅綠燈依然自顧的閃爍,人類留下的痕跡,正在努力彰顯自己的價值,現在卻顯得如此可笑。

看著手中的地圖,上麵七個小區畫上叉,走到第八個小區前,少昊在上麵先畫個圈,拿著K-6帶著大兵,往小區內走去。

城市讓人們生活的空間逐漸縮小,一座座高聳的摩天大樓,把都市文明裝扮成一座叢林,一座鋼鐵叢林,人類就寄居在這一座座摩天大樓中,狹窄的生存空間,讓樓層裏麵的居民,好似活在籠子中。都市的快節奏與籠子般的寄居生活,會逐漸讓人自閉,自閉到不認識對門的鄰居。甚至有些人已經習慣摩天大樓的陰影,忘記日光與月光的樣子。

伸腳踹開樓層鐵門,沉悶的回響在深深的走廊中震蕩,少昊開著K-6上的手電筒,尚未示意大兵,大兵發瘋似的往裏麵衝去。

一切變化的太快,少昊眼睜睜的看著大兵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大兵!”少昊一麵呼喊,一麵往前追,手中的K-6上膛,手指緊緊的貼著扳機,精神力高度集中,周圍並沒有讓人窒息的恐懼,難道這裏有幸存者,少昊腳步不由得又快上幾分。

樓層內的供電係統依然完好,從樓梯追上五樓,少昊發覺大兵正在樓梯門前打轉,難道幸存者就在這個樓層裏?

少昊帶著疑惑,抬腳踹開五層的樓梯門,尚未來得及吩咐大兵,大兵就衝了進去,直撲樓道旁的人家。

房門緊閉,大兵不停的用頭撞門,聲音中透著一股子焦急。少昊飛起一腳踹在門上,房門四分五裂而開,轉身落下時,少昊覺察到了危險,時間仿佛一慢,屋子裏彌漫著血腥味,有一台雙鉗往下滴血的魯道夫。

甩狙,距離太近根本容不得你瞄準,少昊的身體在空中順勢,狙擊槍往前一甩,手指就扣動扳機。彈殼從槍膛中飛去,掉在地上喀吧一聲。

子彈已經穿過魯道夫的中央電腦,染血的雙鉗停立在半空,血珠滴滴的往下流。

地麵上有一位幸存者的屍體,一隻邋遢而瘦小的老鼠。魯道夫的雙鉗剪斷它的脊梁,血液流了一地,還有一節節幹扁的腸子。

少昊看著老鼠的屍體,忽然間明白為什麽大兵會如此興奮,在這座鋼鐵鑄就的城市裏,早就沒了其他的生命。一個個要命的機器人,正在努力的抹去其他智慧生命體,存在的痕跡。究竟要多苦大仇深,才能讓這些機器人鍥而不舍。少昊不明白,更想知道為什麽一切生命體會被貼上汙染者的標簽。

輕輕掩上房門,這個房間裏禁錮一個靈魂,活著不容易,死了應該安息。不打攪它的靈魂,安息吧!

少昊打開一台攝像機,丟在房間裏。拉著有些呆滯的大兵,前往下一個房間,也許答案會在下個房間內解開。

有些房門已經破爛不堪,上麵還有斑駁的血漬。有些門虛掩著,一根指頭就能輕輕推開。有些房門鎖的完好,少不得少昊踹上一腳。

房內陳設完整,長期無人居住,地麵上飄起一陣陣浮灰。看來這裏不會有幸存者,少昊還是不由自主的往裏麵走去。地麵上黑褐色血跡在廚房與衛生間之間流淌,廚房窗戶破開一個大大的窟窿,機器人從這個窟窿裏爬進來,正在做飯的女主人發出一聲慘叫,正在洗浴的男主人衝了過來,流下一條染滿血液的浴巾。那麽這一條延伸到臥室的血漬又怎麽解釋呢?

少昊順著血漬推開臥室的門,臥室的門上有一家三口的照片,孩子最多五個月大。一張小小的嬰兒床出現在少昊眼前,少昊手僵在那裏,眼神中彌漫著不可抑製的憤怒。有些種族天生就是敵人,有些種族有世代化解不開的仇恨。

人類創造機器人,事實證明,人類的附庸把人類傷害的最深。

潔白的嬰兒床上麵還罩著粉色的紗帳,床頭的風車,床頂的風鈴。都在向這個孩子講述世界的美好,一切都在機械文明崛起中乍然而止。

機械文明不會無緣無故的背叛,假若把一切都推脫到狼人病毒上,這個根本就不符合邏輯。狼人病毒不過是人類強加給自己的一塊遮羞布,虛偽而自大的人類就連麵對機械文明的背叛,都要努力找出一個遮掩的借口來。

這裏麵一定藏著什麽秘密。少昊站在嬰兒床前幻想人類的未來,呆上一會,輕輕的掩上房門,不能打攪靈魂的安息。

花上半天時間的搜尋,少昊確認這個小區沒有幸存者,走下五樓後,少昊從門旁拿走攝像機,帶著對死者的敬畏,少昊沒有去打擾已經安息的靈魂。

地圖上畫圈的地方,多出一個大大的叉,餘下的小區還很多,幸存者也許就在下個小區。少昊多希望自己能夠麻木,能夠坦然的麵對死亡。但是少昊發覺自己並不能坦然麵對,每個房間都是一個家庭,每個家庭都有他們的故事,看著照片,望著地麵上的血跡,少昊不由自主的聯想他們曾經的苦難。

再這樣搜尋下去,人會瘋的!不搜尋下去,寂寞會讓人自殺。希望就在下個小區,找到合適的交通工具,離開這裏!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