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越野車載著武克超一行人,出來彭總的將軍府後,一直向南開去。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阿宇側過身來,對武克超說:“武先生,你為什麽一直都沒有詢問我們要去什麽地方?難道你不關心你們下一步幹什麽嗎?”

“哈哈哈…”武克超爽朗地笑了起來,“因為我相信彭總,他的安排錯不了。”

“實話說,我很敬佩武先生,而且我發現你與我義父有很多相似之處。臨行前,義父讓我把有關情況向你介紹清楚。我義父真的舍不得讓你離開,他非常欣賞你的才能和為人。但是他現在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久你就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劇烈顛簸的汽車,打斷了阿宇的話。

汽車駛上一段土路。金三角地區的道路都非常難走,大多數的路都是在大山和森林裏穿行。因為在這一地區,各支地方武裝常年混戰,政府又難以管理,根本沒人修路。有些地段的路就是被車壓出來的路,所以車輛很難行駛。這裏跑的車,大多是越野車,即便是小型的貨車也是前後驅動。

阿宇又接著說:“我們此行的目的地是聯盟軍中部軍區的六旅所在地,我們投奔的這個人是六旅的政委車紅炬,彭總之所以把你們介紹過去,一是因為車紅炬與彭總有很深的私交,他會很好地待你們。二是車紅炬是目前整個聯盟軍最有實力的人,四大軍區的人都要巴結他,他現在是整個聯盟軍最炙手可熱的人。我把其中的原因詳細給你說一下。”阿宇一五一十地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武克超。

在撣邦的聯盟軍,最早成立於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前身是人民革命黨領導的抗日團體。後來分裂成了幾個部分,聯盟軍是其中最大的一支軍隊。在六七十年代,在撣邦逐步壯大起來。聯盟軍壯大的一個主要原因是得到了中國各個方麵的大力支持。

後來,中國對聯盟軍的支持減少了,為解決經費不足的矛盾,聯盟軍在其控製區內,準許山民種植罌粟,並由軍隊資助農民發展罌粟的種植,所產的鴉片統一由軍隊收購,並且禁止任何私人進行煙土的買賣。為進行統一管理,在東北軍區控製的果敢縣成立專門的稅務處,聯盟軍指派東北軍區的唐文彬任處長,稅務處實際上是為了協調鴉片外銷所設立的一個機構,同時在果敢開辦了一家特貨貿易公司,當時稱鴉片的名稱即為“特貨”。果敢縣財政部長楊茂安主持特貨公司工作,東北軍區財政部副部長兼貴概縣財政部長劉國璽統一負責行動及財務管理。

在這以後,各軍區紛紛開始自籌軍費。金三地區雖然條件惡劣,當地百姓卻有近百年的罌粟種植經驗,靠販賣鴉片來籌措軍費,成為聯盟軍七十年代以後的主要經濟來源。在特貨公司的大力支持下,撣邦的煙農在播種時節,由特貨公司貸款,等鴉片上市,煙農再用鴉片來償還貸款,剩下的煙土由特貨公司統一收購,果敢、貴概、猛古、棒賽等地區的鴉片全部由特貨公司壟斷了。

煙土在運輸過程中,味道十分濃烈,也不容易攜帶。七十年代中期在和泰國北部的毒販交易中時常遭受襲擊,為解決這個問題,特貨公司建成了加工廠,將鴉片加工成為“黃砒”,黃砒再經過簡單加工就成為4號海洛因,運輸則更為方便,所以受到毒販集團的極大歡迎。泰國北部山區是毒品通往國際的主要渠道,隱藏在山裏的加工廠將黃砒提煉成海洛因再銷往世界各地。這時的特貨公司已經不適應發展的要求,聯盟軍決定將特貨公司改建成一支更加秘密而且機動性更強的專門軍隊。

這一年的5月19日,這支隊伍秘密成立,為加強保密,該隊伍統稱519小組,屬聯盟軍最高機密,僅有很少的幾個人知道這個小組的情況,東北軍區財政部長吳敏為組長,東北軍區財政部副部長劉璽負責具體經營。519小組,與其他部隊不同,都是清一色中國五六式衝鋒槍和六二式輕機槍,裝備精良,而且人員素質都很高。

隨後各地的黃砒加工廠開始大規模生產,聯盟軍所控製下的貴概、猛古、果敢、景北、北佤、姐蘭等各地,隻要有聯盟軍派駐的地點,都設立了黃砒加工廠,並且從周邊地區請來技術人員,指導部隊如何成批生產黃砒。

聯盟軍中部軍區六旅政委車紅炬,從七十年代後期所屬部隊受命擔任519小組向泰國邊境押運特貨任務,六旅防區楠卡河以南地區,六旅的控製區到達泰國邊境,六旅全權負責向泰國販毒集團進行買賣交易,車紅炬是中國知青,車紅炬老家在雲天省的文山,從小就隨母親在K市生活,1969年上山下鄉,1970年初來到金三角地區參加了聯盟軍,由於知青打仗十分勇敢,而且頭腦靈活,很多人均被提升聯盟軍的指揮員,1972年車紅炬被任命為中部軍區六旅政委。

車紅炬辦事精明,他交易的貨物從未有過閃失,因而車紅炬受到軍區總部的信任,並成了聯盟軍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從總部到各軍區首長,誰要進行毒品交易都必須經過他的手,因此四個軍區的司令都與他有很密切的關係。

車紅炬把519小組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裏,也就控製著整個聯盟軍的經濟來源,而且他自己暗中也私自進行毒品交易,賺取了巨額財富。

阿宇把大致情況說完後,又補充道:“因為車紅炬控製了特貨交易,他的軍費是最充足的。所以他的部隊在四個軍區中最厲害,無論是裝備還是人員,都是一流的。你們去後英雄有用武之地。還有一點,他是中國人,對你們能夠信任,像你們這樣的軍事人才,他是求之不得。”

汽車跑了一天時間,終於來到楠卡河邊。河上沒有橋,道路通到河邊就斷了。

車上的人下車活動一下,在車上顛簸了一天,都累壞了。司機到河裏去探路了,他脫了鞋子,下到河裏去,慢慢朝對岸摸索過去。

很快司機回來告訴阿宇,車子可以開過去。阿宇對武克超說:“現在是幹旱時期,如果是在雨季河水上漲,就根本沒法過去了。”

“為什麽不在河上修橋?那樣多方便啊。”張子揚問了一句。

“哈哈,誰會出錢來建橋,老百姓沒有錢,軍隊有錢都用來買武器裝備了。”阿宇笑著說。

越野車慢慢從河水中開了過去。阿宇對武克超說:“我們已經進入六旅的控製區了,從這裏一直到泰國邊境,都是車紅炬的勢力範圍。”說話間越野車停了下來。

原來在前麵的路上橫著幾根三四十公分粗的大木棒,像是有人故意把道路攔了起來。司機停下車後,後麵的三菱車也跟了上來,車上的幾個警衛與司機一起抬橫在路上的木頭。

突然,噠噠噠噠……一梭子彈打在了木頭前麵,幾個抬木頭的士兵一下子趴在地上,把背上的衝鋒槍抄在手裏。阿宇和武克超他們也趕緊下了車,把身體緊貼在車門上。

隻聽見樹林裏有人喊話,“把攜帶的錢財都放到路邊,不然把你們都打死。”說著話,又一梭子彈打在了車前麵。

“是土匪,看樣子人並不多。”阿宇回頭對武克超說,“他們幾個怎麽不見了。”他發現身後隻有武克超,其他人沒了蹤跡。

武克超笑了笑沒有回答,緊接著就聽到樹林裏傳出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有人像殺豬一樣的號叫,“長官饒命啊,我們交槍。”很快,從兩邊的樹林裏出來了七八個人,付明濤押著四個從左邊出來,張子揚和武明揚押著三個從右邊出來。阿宇帶來的人見狀從地上爬起來,把他們手裏舉著的槍拿了過去。

阿宇走過去問:“你們是幹什麽的?為什麽在這裏攔路搶劫?”

其中一個為首的人,一下子跪了下來,“長官,我們是山上的寨子裏的,實在是沒有錢了,就來這裏弄幾個錢,我們真的沒有害過人,不信你問他們幾個。”

其他幾個人也都隨聲附和。阿宇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看你們幾個也不像真正的土匪,幹什麽不可以,學土匪搶劫。拿著你們的破槍滾吧。”

幾個人聞聲連忙爬起來,屁滾尿流地躥進了林子裏,很快沒了蹤影。警衛們把橫在路上的木頭抬到路邊,汽車又向前開去。

阿宇坐在副駕駛位上,側身對武克超說:“怪不得老頭子很器重你們,你的人動作真快,我們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把他們解決了。”

武克超笑了一下,沒有作聲。道路越來越難走,最後拐向了一條開往森林裏小路。越野車在森林裏穿行了兩個多小時後,前麵狹窄的土路出現了一根欄杆,有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對過往的車輛進行檢查。

阿宇對士兵說:“我們是北方軍區的,來找你們的車政委。”

士兵聽是自己人,趕忙翹起了欄杆。汽車進入了一處寬闊地帶,路邊不時地出現木頭房屋,還有一些破爛的吊腳樓。

阿宇說:“快到了,前麵就是六旅的駐地了。”武克超想不到六旅的駐地竟然在深山裏。

隻見前麵不遠處有鐵絲網圍繞著的一個寨子模樣的地方,入口處有幾個士兵在把守著。到近處後,阿宇下了車,跟其中的一個士兵說了幾句,士兵們把擋在路上的柵欄移開。

進入裏麵後,給人的感覺不像軍營,吊腳樓前還有女人和孩子們在玩耍,不時地有鴨子和豬在跑動。好像是森林裏的山寨。

汽車在一座氣派的吊腳樓前停下了,這座吊腳樓前有一處陽台,順木製樓梯先上到陽台上,然後才是進入竹樓的門口。陽台上有一個圓桌,中間插著一把太陽傘,周圍有四把椅子,有一個人戴著墨鏡,正坐在椅子上端著高腳杯,桌子上放著一瓶XO,見有車開過來,此人站起身,一隻手扶在欄杆上,向下張望。

阿宇已經看見了車紅炬,跳下車來,向站在陽台邊的人擺了下手,“車總,你好。”

“是彭總的侍衛長來了,我當是哪裏的貴客,快上來喝一杯。”原來上邊的人就是車紅炬。

武克超幾個人下車後,一起跟阿宇上了竹木樓的陽台。阿宇對車紅炬說:“我給車總帶來了幾位朋友。”

“是嗎,太好了,快來坐下。”車紅炬熱情地招呼大家。

“我帶來了彭總的一封信,請車總看一下。”阿宇說著話,從公文包裏拿出了彭總的親筆信遞了過去。

車紅炬看過信後高興地說:“太好了,彭總真是雪中送炭,我正在為沒有高素質的軍事人才發愁呢,你們就來了。”

車紅炬認真地把武克超幾個人打量了一遍,然後點點頭,“彭總的眼力不差,幾位果然是人中之龍,氣派非凡,一看就知道絕非一般人。”

武克超謙虛地說:“車總太抬高我們了。”

阿宇對車紅炬說:“人我已經安全送到了,我也要回去複命了。”

“住一晚上再走也不遲嗎,幹嗎這麽急?”車紅炬想挽留阿宇。

阿宇笑著說:“我可不想在這裏喂蚊子。實話說彭總那裏還有重要公務,我真的離不開,臨行前彭總就交代了,把人送到後,立即趕回去。”

“那我就不留你了,替我向彭總問好,請他老人家抽時間到我這裏作客。”

武克超把阿宇送到車邊,拉開了車門,阿宇剛要上車,突然停下來,“武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請不要見怪。”

“哪裏話,有什麽事盡管說。”

“如果今後彭總有事,武先生能否出手相助?”

“受人點滴,就要湧泉相報,隻要彭總一句話,我武克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武克超毫不猶豫地說。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謝謝你武先生,彭總沒有看錯人。好了,我回去了。”阿宇上了車,向回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