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克超和緝毒支隊長一起來到了一家門診部,這是一家國營企業開設的對外門診,聘請了一位本地小有名氣的退休醫生在坐診。門診不大,隻有這位六十多歲的醫生和兩名護士。
他們走進門診部,支隊長把警官證遞給醫生看了一下,然後詢問他:“請問果敢縣城是不是有個病人常請你去給他看病?”
醫生點了一下頭,“不錯,是有這麽回事。”
“你知道這位病人的名字嗎?”支隊長問。
“知道,是同盟軍的一個師長叫馬磷。”醫生平靜地回答。
“他是我們公安部門通緝的要犯。”
“這個我管不著,我隻負責給人看病,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任何人生病我都有責任為他治療。”
支隊長並不在意醫生的話,他笑著說:“這個我知道,但是協助公安機關查辦案件也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這點是非我還是分得清,請告訴我是什麽事情。”從醫生的言談裏可以看出,他是經曆過世麵的人,無論麵對什麽樣的人都能平靜而有分寸。
武克超接過醫生的話,輕聲說:“是這麽回事,這個馬磷觸犯了我國的法律,公安機關要把他捉拿歸案,希望你能協助我們。”
“這個沒問題,告訴我怎麽做就可以,我一定照辦。”醫生痛快地說。
“馬磷得的是什麽病?”武克超又問。
“是梅毒,一種很常見的傳染性性病,主要是由不潔的**導致的。”醫生開口就說專業語言。
“他一般都是什麽時間來請你?”
“都是雙日的上午,我去給他檢查一下,打上針,再把第二天的針藥給他留下,他再從果敢找人給他注射。”
“這麽說明天他就會派人來接你,是你自己去還是有護士陪同一起去?”
“大多數情況是與護士一起去,有時門診部忙不過來我也一個人去。”
聽完醫生的介紹,武克超心裏有了底,他想了一下,然後對醫生說:“讓我暫時做你的助手,明天馬磷派人來接你的時候,你編一個合適的理由,讓我跟著他們去,另外再讓一個護士明天休班,我一個去果敢就可以。你看可以嗎?”
“沒問題,我就說你是我的學生就可以。他的病也基本差不多好了,隻要去例行檢查一下,再打打針就可以。”老醫生不假思索就答應了武克超。
“那就太謝謝您了,再麻煩您把出診用的藥箱和器械準備好,把一些注意細節告訴我。”武克超高興地對醫生說。
第二天上午,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接醫生的車來。老醫生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就讓護士拿了一瓶生理鹽水給自己做靜脈點滴。
不多時,馬磷派的車來了,從車上下來兩個人,直接到門診部找老醫生,進來後發現醫生躺在**打點滴,急忙問:“李醫生病了?這可怎麽好,師長還讓我們來接您去給他檢查身體。”
“沒關係,我以前帶的一個學生這幾天休假,剛好過來幫我的忙,就讓他代替我去就可以。”醫生躺在病**有氣無力地說。
“他行嗎?”來人擔心地問。
“當然可以,他是畢業於醫科大學的高才生,跟了我也兩三年了,在有些方麵比我還強,你們就盡管放心。”
“那好吧,就讓他準備一下跟我們走。”
老醫生當著來人的麵把武克超叫過來,認真地說:“阿超,你趕快準備一下,代替老師出診,今天護士小劉休息,你就自己去吧。”
“沒問題老師,您安心打針,我去看病人就可以。”武克超說完,轉身去拿藥箱,然後隨兩人上了車,向果敢駛去。
接武克超的越野三菱直接開進了馬磷住的大院裏,整個院落是三進套的院落,進到大門後,是停車場,正麵和兩邊都有偏房。
武克超從車裏下來,迅速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見院子兩邊的房子裏不時地有警衛進出,他想這個院落裏住的一定是警衛人員。
通向內院的過道處有兩名警衛,手裏各牽著一隻牧羊犬,兩隻牧羊犬興奮地來回轉圈,一看就知道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搜尋犬。武克超走到門口處,搜尋犬立刻圍繞著他嗅個不停,一隻犬的鼻子還湊到他手裏提著的藥箱嗅了一下。沒有發現異常警衛放他進去。
穿過中間的過道,進入到內院裏,院子裏是一處漂亮的花園,種植了許多奇花異草,但是沒有大樹,兩邊仍然是平房,北麵則是一棟漂亮的二層小樓,鋼筋混凝土結構,牆壁外貼著乳白色瓷磚。金三角地區的小樓基本上都是這樣的形式。
武克超被人領進小樓裏,走進客廳,給人的感覺是一個暴富的土財主,裝修雖然豪華,大組的水晶吊燈,明亮的柚木地板。但是擺設卻透出俗氣,牆壁上掛著亂七八糟的個人照片,旁邊竟然還有幾把舊藤椅。武克超的第一感覺這個家夥是個葛朗台式的守財奴。
領他進來的人說:“請醫生在客廳等一下,我去向師長稟報一聲。”說完從樓梯上了二樓。
不一會兒,這個人就從樓上下來,對武克超說:“請隨我來。”武克超隨他來到二樓的臥室,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坐在一邊的絨布沙發上,穿著睡衣,身體不高,大約有一米七左右,人很瘦,兩隻眼睛有點凹進去的樣子,見武克超進來,用低沉緩慢的聲音問:“李醫生病了?”
“是,從昨天開始有些發燒,隻是感冒了,不是什麽大病。”武克超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說。
“你是他的學生?”
“我實習期間跟李老師待過一段時間。”
“聽你的口音不像是這一帶的人,怎麽會留在了鎮康?”
“不錯,我是北方人,我姑媽家在鎮康人民醫院,所以留在了這裏。”武克超的大腦裏迅速盤算著,這個老家夥是不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怎麽問這樣的問題。
“噢……李醫生向你交代過我的病情嗎?”
“老師交代過,他說您的病情已經沒什麽大礙,再打幾天針就好了。”武克超說著話打開藥箱,拿出體溫計,對馬磷說:“請先測一下體溫,如果體溫正常就說明炎症已經消退。病就基本上好了。”
馬磷接過體溫計,塞到腋下,然後向站在武克超身後的人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武克超見身後的人走了出去,他又打開藥箱,從裏麵拿出一隻注射器,注射器上帶著針頭,裏麵盛有透明的**。武克超一隻手拿著注射器走到馬磷身邊。
馬磷見武克超拿出帶藥水的注射器,心裏感覺奇怪,還沒有檢查身體,怎麽藥已經配好了,這就過來打針。
武克超走到馬磷的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衣領,一下把他從沙發上提了起來,馬磷大吃一驚,急忙問:“你要幹什麽?”
武克超用另一隻手把注射器的針頭猛地紮進了馬磷的脖子裏,輕聲地說:“別動,注射器裏是毒藥,如果我的手不小心按一下,你立刻就會沒命了。”
“朋友,有話好說,請先把注射器拔出來。”馬磷慌忙地說。
“別給我耍花樣,我的拇指輕微動一下你就完蛋了。”
“好,好,我不動,能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嗎?”馬磷緊張得一動不敢動。
“彭總派人來跟你談了幾次,你都不答應,這次是彭總派我請你,彭總要親自跟你麵談。”武克超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給馬磷留下後路,讓他不會拚死掙紮。
馬磷果然上當了,他猜想彭總還不至於殺自己,雖然他幾次派人來與自己和談都沒有答應,彭總的目的就在於拉自己對抗楊茂良,大不了跟他走一趟,想到這裏,他趕忙說:“請你把注射器拔出來,我跟你走就是。”
“不行,對你這種出爾反爾的人我不會相信,見到彭總我自會拔出來。”武克超說著話用一條胳膊攏住馬磷的脖子,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注射器,厲聲說:“快走,否則我失去耐心,後果你自己承擔。”
“好,好,我跟你走,請朋友一定要小心。”說著話兩人摟在一起,慢慢朝門口移動。
馬磷邊走邊問:“能告訴我彭總在什麽地方見我嗎?”
“少費話,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等會兒讓你的人離遠點,否則我一緊張手指動了。”還沒等武克超說完,馬磷連聲說:“我知道,我知道,一定讓他們離得遠一點。”
兩人從樓梯下來,底下的人見馬磷被武克超綁架了,立即拿出武器,把他們圍了起來。
馬磷張開兩條胳膊,也不敢揮舞,隻能輕輕地擺手,嘴裏不停地說:“閃開,都閃開。”
兩人出了小樓,慢慢向前院走,前麵的警衛也得到了消息,十多個人端著各式自動步槍堵在了通向前院的過道裏。
武克超低聲地對馬磷說:“他們要是再不讓開我就按注射器了。”
“別,別,請英雄千萬不要按。”馬磷連聲哀求,他馬上對堵在過道裏的警衛大聲罵道,“都給我滾開,快滾開。”
警衛們見此情景,紛紛向後退出去,讓開了一條路。武克超押著馬磷一邊走一邊說:“讓他們不要跟著,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誰也不許跟來,否則老子收拾你們。”馬磷氣憤地對警衛們說,他心裏不停地大罵,這幫渾蛋,早幹麽去了,等老子回來全部斃了你們。
在距離馬磷大院不遠處的路旁,停著一輛越野三菱,車裏坐著三個人,馬濤、李剛和明揚。三個人見拉著武克超的車進入大院後,心就跟著提了起來。馬濤舉著望遠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大門口。
明揚不停地看手表,嘴裏一直數著:“一分鍾了。”“三分鍾了。”“馬大哥,都五分鍾了怎麽還沒有出來?”
“把武器都準備好,等十五分鍾隊長不出來我們就往裏闖。”馬濤輕聲說。
李剛已經把車發動起來,汽車開始慢慢向大院門口移動,三個人的心裏都在默默數著,感覺時間好像停止了,三分鍾的時間怎麽這麽漫長,還有十多米汽車就要開到大院的門口了。
馬濤忽然看見大門外的兩個警衛提著槍跑進了院內,他心想不好出事了,急忙說:“快,衝過去。”
李剛一踩油門踏板,汽車猛然朝大門口躥過去,緊接著就衝進了大院裏。
這時候武克超押著馬磷已經走到前院中間位置,汽車衝進院子後,李剛他們也看見了武克超,心裏立刻感到特別激動,汽車快速向摟在一起的兩人衝過去,到他們身邊後,李剛急忙打方向盤,車頭刷地一下掉轉過來,穩穩停在了武克超身邊。
汽車停下的同時,馬濤和明揚也打開車門從裏麵跳了出來,他們的槍口同時瞄準了跟隨在不遠處的警衛。
武克超押著馬磷慢慢進到車內,馬濤和明揚也端著槍退回車裏。隨後汽車一溜煙開出了大院。
這時候,警衛們回過神來,紛紛爬上停在院裏的幾輛車,發瘋一樣地追趕前麵的車。
李剛把車開出大院後,武克超拔出紮在馬磷脖子上的注射器,順手從車窗扔了出去。
“大哥怎麽把注射器扔了?”坐在馬磷另一邊的明揚忍不住問。
“裏麵是蒸餾水,留著幹嗎?”武克超笑著說。
馬磷聽到這話,氣得臉成了綠色,他咬牙切齒地說:“算你狠,朋友。”
三菱車出了果敢城直奔東邊而來,向前行駛了十多公裏後,是一道山梁,越過山梁就是一片開闊地帶。後麵追蹤的車還緊緊跟在後麵。
埋伏在山梁樹林裏的付明濤見武克超的車開過去了,立即命令方毅輝:“把追趕的車幹掉。”
方毅輝把火箭筒瞄準了第一輛車,火箭彈準確地擊中在車頭上,在劇烈的爆炸聲中,越野車猛然翻滾到路邊的樹林裏燃燒起來。隨後埋伏在路邊的直屬中隊的士兵和付明濤他們一起向其他幾輛追趕的車射擊。
追趕的警衛們想不到這裏埋伏著軍隊,突然遭到襲擊後,倉促應戰,幾分鍾後就被擊斃了一半,剩下的人躥進路邊的森林裏逃跑了。
馬磷感覺不對勁,汽車怎麽向邊境方向去,他緊張地問:“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們是中國人。”馬濤回過頭來自豪地說。
“放我下去。”馬磷聲嘶厲竭地大聲號叫。
“不要吼了,沒有用,向中國走私毒品的時候你怎麽想不到會有今天。”武克超的話像一把重錘,擊碎了馬磷的所有幻想,他的臉變成了死灰色,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