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武克超不停地向自己打聽賭場的事情,梁炳春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武大哥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你想知道哪些方麵吧。”

“你就先說說賭博怎麽能考驗和磨煉你的人性。”

“在賭場裏混的人常說一句話‘賭輸不賭贏’。這句話的意思是在賭場裏越是輸錢的人越要賭,而贏了錢的人反而會很快收兵不賭了,這就是人性最突出的一麵,賭場之所以很賺錢,這也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決定一個人能否在賭場贏錢的另外一個原因是‘貪婪’。貪婪是人性裏最大弱點,一個人隻要戰勝不了自己,或者說是自己內在的貪婪,那麽他就不可能從賭場裏贏到錢。說實話,我在各式各樣的賭場裏玩了十多年了,至今還沒有聽說過有一個人靠賭博發了財,的確有人在一個晚上贏到幾百萬,但是用不著多久他就會輸得精光,而且還會欠賭場巨大的賭債。”

武克超聽到這裏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麽說你總是贏錢?”

“我的確總贏錢,或者說隻有我這樣的人是贏錢的。”

“搞不明白,你說得清楚些。”武克超越聽越糊塗。

“我剛開始的時候說過,我去賭場不是為了贏錢,我隻是一種消遣。隻要是想到賭場賺錢的人,沒有一個人能贏錢。因為我與他們是兩種目的,所以有不同的心態,正是因為有不同的心態,我們在賭台上的操作手法就不一樣,也就是不同的操作手法決定了我們是否贏錢。我給自己立下了一條規定,在進賭場前我首先要劃定兩個點和一個時間限製,贏點和虧點,我確立的贏點是一萬元,虧點是一千元。確定的時間限製是兩個小時。也就是說我每次到賭場裏去玩,如果是輸錢,那麽隻要是輸到一千元,我就停住不玩了,立刻走人。如果是贏錢,同樣是贏到一萬元也立刻停止不玩了。再就是無論是贏還是輸,我每次隻玩兩個小時,到時間就停止不玩了。這三個方麵說起來簡單,可真正能做到的人非常少,不客氣地說千分之一都不到。所以我說是對人性的考驗和磨煉。”

“我明白了,的確如此,能夠戰勝自己的人非常少,能做到你說的這三點很不簡單。”武克超感覺自己與梁炳春雖然不是一路人,但是在有些方麵很相似,他接著又問道:“你既然不是為了賺錢,那為什麽還要去賭場?”

“這也就是賭博的魅力所在,它會讓人在幾分鍾裏體驗到人生的大起大落。當一個人在賭台前坐下,會立即忘記一切,眼睛裏隻有那幾張撲克牌。瞬息萬變的形勢,捉摸不定的結果,大喜大悲的體驗,這三句話就能概括賭場的所有一切。賭得越大,對人的刺激就越強,這是其他任何東西都無法相比的。說實話,在這枯燥無味的環境裏待時間長了,我就想去體驗這種刺激帶給我的快感,我到賭場去是為了尋找這種快感,而絕非是去贏錢。”

“我相信你說的話,確是這樣,每個人都會用不同的方法去尋找自己的快感。就像我,打仗就能給我帶來快感,戰爭帶給人們的是都是痛苦和恐懼,而我卻感到興奮,越是激烈的戰鬥越能刺激我的神經,但願以後我能尋找到替代行為,否則成為戰爭狂人就麻煩了。”

“哈哈……武大哥真會開玩笑,就你這樣性格正直的人還成為狂人?你來找我不光是為了打聽賭博的事吧?”

“我想知道有什麽辦法讓賭場關門,又不傷害裏麵的人?”武克超終於提到他想知道的東西。

“你是說踢場子,是不是哪個賭場得罪了武大哥?那他可真是找死了。”梁炳春忍不住問武克超。

“不是,我又不會賭博,從來沒有進過賭場,怎麽會有人得罪我,我就是想知道有沒有好的方法讓賭場關門。”武克超解釋說。

“我還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以前倒是聽說過賭場之間為了爭奪客源相互踢場子,實際上就是賭場之間拚財力和技術,一個賭場把另外一家搞垮,如同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一樣。其他的還沒有聽說過。”梁炳春邊考慮邊輕輕地說。

武克超想這種方法不適合自己,首先找不出賭博技術高的人,更不可能一個賭場一個賭場地去贏他們,再說楊氏兄弟的財力非常雄厚,這種方法行不通。

“賭場最怕出現什麽事情?”武克超提示梁炳春。

“當然是最怕被人發現出老千,如果一個賭場出千被賭客發現了,那麽這個賭場很快沒有人來賭,因為玩賭博的人最怕賭場出千,即使賭場不出千,在輸了錢的情況他們也會懷疑賭場出千,更何況真的被人發現,賭場如果真的被人抓住出老千,大多數情況下就會關閉,或者很長時間緩不過元氣來。”

“噢,是不是每個賭場都會出老千?”武克超好像發現了希望。

“這要看情況,開一家中型的賭場就要投資上千萬,大型的要過億,所以賭場也不會輕意地出千,一旦被發現賭場就完了,特別是在大廳裏,十幾張賭台在一起,賭客下注額又不大,每把隻有幾百或是幾千,賭場根本不會冒險出千,隻有貴賓室裏的大台,每把都是幾十萬、上百萬的時候,雙方都有可能出千。”

“你能不能介紹得詳細一點,比如說如何發現對方出千等等。”

“這方麵的內容太多了,一時半會兒也講不完,你如果真想了解賭場裏的情況,最好是親自跟我到賭場去一趟,親身感受一下,你看怎麽樣?”梁炳春提議道。

“當然可以,我還真的沒有進過賭場,就去體驗一下你說的快感,哈哈……”武克超笑著說。

“什麽時間去?”一說去賭場,梁炳春立刻來了勁頭。

“現在就去,我去把馬濤和明揚叫上。”武克超心想既然決定了就馬上行動。“現在不行,這邊賭場都是在下午三點後才開始有人,上午裏麵的服務人員都睡覺,我們最好是傍晚的時候去,八點以後客人才開始多起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結束。”

“那好,我們就六點從這裏出發,兩個小時後正好趕到小孟臘。”

晚上八點多鍾,武克超一行四人開車來到了小孟臘,這裏被稱為小香港,夜晚降臨的時候四處閃爍著耀眼的霓虹燈。梁炳春帶著大家來到了一棟二層樓前,樓頂的霓虹燈顯示著“雙龍國際”四個字,樓前站著四個穿綠軍裝的士兵,腰上紮著武裝帶,肩上挎著AK47突擊步槍,懶散地站在那裏,對進出的人也不過問。

梁炳春對武克超說:“這些士兵都是李明賢的部下,李明賢把在他的控製區裏的賭場都分配給手下的部隊,部隊派出幾個士兵給賭場提供保護,賭場每個月按人頭向這些軍隊繳納保護費,實際上這些錢士兵是得不到,收入都是當官的。這也是他們賺外快的一種方法。”

“怪不得這些士兵沒有精神,原來是白幹。”武克超邊說邊跟著梁炳春走進了賭場。

進入賭場大門後,武克超就看到了迎麵有一隻攝像探頭,所有進入賭場裏的客人都會被監控到,向裏走是一條走廊,走廊的一邊是用一人高的磨砂玻璃做成,兩頭各有一道開放的過道,沒有門口可以隨便出入。

梁炳春指著右側的門說:“這邊是網投廳,就是通過網絡視頻進行賭博的一種方式,過會兒我再帶你們過去看看。”說完帶著大家走到了左側的門口。

剛到門口,武克超就看到裏麵已經是人頭攢動,十多張賭台,每張賭台的兩頭都坐了五六個人,在賭台一側的中間位置有三個穿工作服的年輕人,有男有女。有的賭台已經開始下注了。

“這裏是普通客人玩的地方,所以這個大廳的人最多。在這裏玩下注額很少,二十元就可以玩一次。”梁炳春對武克超說。

“他們都是在玩什麽?”武克超輕聲問梁炳春。

“他們玩的這種賭博方式叫百家樂,整個金三角所有的賭場都是用這種方式賭博。這種玩法最早起源於意大利,意大利語叫“零”,因為10以上的牌都算零。後傳入法國,是貴族們喜歡玩的一種遊戲。澳門賭王葉漢把它引入澳門的賭場,並取名百家樂。後來這種賭博方式成為華人最喜歡的方法。全世界隻要有華人的地方就有百家樂,因為百家樂玩法簡單,下注最快,根本不需要你考慮,你隻要在莊家、閑家或是和,這三個點上下注就可以,而且不需要你懂規則。還有一點就是百家樂是賭場占優勢最少的一種玩法。”梁炳春說著話,領他們到了一個還沒有客人的台子邊坐下。

梁炳春向旁邊的一個女孩揮了一下手,然後掏出一打一百元的人民幣,“這是一萬元,都給我換成一百的籌碼。”

梁炳春扭頭對坐在旁邊的武克超說:“一萬元我們倆一人一半,看誰贏得多,在這個大廳裏每注最低是二十元,那邊的網投廳每注最少是一百元,貴賓室裏每次最少是一萬元。”

“那最多可以押多少?”武克超問。

“沒有最高限額,但是不同的賭台有不同的‘限紅’,我們這張台的‘限紅’是五萬。”梁炳春回答。

“什麽是‘限紅’?”

“限紅就是押在莊上和閑莊這兩個上麵籌碼的差額,例如我在莊上押了五萬,你如果要押閑,就隻能是在十萬以內,超出十萬就不開牌了。”

“那如果我也押在莊家呢?”武克超又問。

“如果閑家沒有人押,都押在莊家上,隻要是超過了五萬,這把就撤牌,重新發牌,這是賭場為了保護自己定下的規矩。這家賭場裏最高限紅是三十萬。”梁炳春指著荷官前麵放著的籌碼說:“賭場還有一些規定,比如這張台子上賭場儲備的籌碼是三十萬,如果今天輸光了這三十萬,那麽賭場就會封台,把這張台封住不再賭。還有過會兒你押莊和閑的時候也要注意,這兩處都是一賠一,你押一百,贏了就給你兩百,但是如果是押莊贏,賭場要扣百分之五的抽頭,押上麵的和贏是一賠八。每局是用八幅新開封撲克牌,用洗牌機洗過後放進發牌箱裏,撲克牌在發到三分之二的時候,荷官就會把剩餘的牌扔掉,重新裝牌,他這樣做是怕被人記住牌。”說到這裏,女孩用托盤端著紅色的圓形籌碼走了過來,然後把籌碼放在梁炳春麵前,並且放下了一盒紅盒的雲煙和一隻打火機。

梁炳春笑著說:“煙是賭場送的,為了讓我們多輸錢。”說著話把籌碼分出一半來給了武克超,“這些是給你的,你自己看著押。”

“嗯,”武克超嘴上答應著,心並沒有在這上麵,他的眼睛不停在大廳裏巡視,心裏在考慮著對策。

這時候,荷官已經開始發牌,分別在莊和閑發了兩張牌,梁炳春想了想,在莊家上押了二百元。然後看了看武克超。發現武克超的注意力沒有在台麵上,就碰了他一下,輕聲說:“該你下注了。”

武克超看也沒看,抓起一把籌碼向台麵上一放,剛好放在閑莊的圈裏。荷官開牌後,閑是8點,莊是5點,閑贏。武克超懵懵懂懂贏了一千多元。

第二把,武克超把贏的籌碼又都推在了閑上,沒想到又是閑贏,他麵前的籌碼已經翻了一番。

一連開了五個長閑,武克超每次都把贏的籌碼推到閑家上,十多分鍾的時間武克超麵前的籌碼已經到了十多萬,周圍已經圍上了十多個人來看熱鬧。人們把目光都盯在武克超的手上,武克超第六次把籌碼都推到閑上,賭台後的記錄員把籌碼數了一下,“對不起先生,您的籌碼已經超過了限紅,必須退出一部分來,否則不能開牌。”

“請拿出來吧。”武克超輕鬆地說。

隻見荷官的額頭已經冒出了汗珠,開牌的手也在發抖。開出的牌仍然是閑贏,武克超麵前的籌碼已經堆不開了,數量已經接近二十萬。

就在這時,走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一身筆挺的西裝,荷官見到來人,急忙把身體讓開。來人溫柔地對武克超說:“我來為這位先生服務。”說完,一隻手把西裝袖口輕輕向上提了提,露出白淨的手,熟練地把牌發出來,然後說:“請押籌碼。”

武克超看著這個人問:“請問你是?”

“我是這裏的技術總監。”

“哦,可惜我不想玩了,請把籌碼給我換成現金。”武克超微笑著說。

武克超的話音剛落,技術總監用右手慢慢地把牌翻開,閑家竟然是九點,周圍的人立刻發出了惋惜的歎氣聲。

“看來先生的忍耐力還有些欠缺,否則今晚你就贏大了。”技術總監麵無表情地說。

在總監翻牌的時候,武克超和身後站著的馬濤都緊緊地盯住了他的右手,發現他在翻牌時手掌在牌上微微遮擋了一下,而且向內彎著的小拇指輕輕動了動,總監的動作非常細微,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武克超知道桌上的牌已經被換過了。聽到總監如此說,武克超盯著總監的兩眼,慢慢地說:“恐怕不是吧。”

技術總監好像被武克超的眼神洞穿了五腹,內心一陣發毛,尷尬地擠出一絲微笑,“想不到先生深藏不露,能否請先生到貴賓室一坐?”

“免了,我們還有事,改天再來拜訪。”說完,武克超站起身來。這時,服務人員用托盤托著捆紮好的,全是一百元麵值的人民幣,有二十多捆,放在了台麵上。

武克超從上麵拿起一捆錢,放到賭台上,對幾個服務人員說:“這是給你們的,請把其餘錢包裝好,送到我的車上來。”說完帶頭走了出去,梁炳春和馬濤他們也急忙跟在後麵一起出了賭場。不一會兒,裏麵的服務人員就把包裝好的錢送到他們的車上。

馬濤發動起車,汽車很快駛向了回去的路。

梁炳春興奮的勁頭好像剛緩和過來,激動地說:“武大哥,你可真是帥呆了,一下把技術總監都鎮住了。”

“那是因為他心虛,一個人隻要是做了虧心事,他的外表是很難掩蓋住的。”武克超輕輕地說。

“我也觀察到他換牌了,但是他的手法非常高明,而且動作異常迅速,具體怎麽換的我沒有看清楚。”馬濤邊開車邊說。

“我當時隻顧激動了,沒有注意到他出千。想不到你們第一次進賭場就這麽厲害,我自愧不如。”梁炳春歎服地說。

“哈哈……這就是你說那個,我們的注意力不同,你的注意力在錢上了,我們的注意力是在總監身上。”武克超笑著說。

“的確是這樣,在當時那種情景,所有的人都隻是注意到了贏多少錢,根本不會顧及其他事情。”

經過這次實地考察,武克超對賭場的運作有了初步了解,一個對付楊氏賭場的行動計劃在他的心裏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