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痕跡

一直到太平間外麵的院牆處，再也沒有了蠱術陷阱。楊一凡翻身跨過院牆，左右看了看，率先走到了太平間的入口處。

當時打鬥被毀掉的殘破木門已經不見了，黑洞洞的通道入口在黑夜之中如同張開的巨嘴，吞噬著黑色。門旁邊的枯樹已經被鏟掉，整個門口幹幹淨淨，沒有絲毫紮眼的東西。

楊一凡邁步走進太平間，裏麵原本堆滿了屍體的通道整潔一空，除了糊在牆上的絳紅黑濁色澤，還有已經洞開的小間房門之外，一無所剩。圍繞著空空蕩蕩的地下和地上兩層整個繞了一圈，雖然冷森的空氣之中仍舊有著稀薄的死氣，但是卻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楊一凡搖了搖頭，最後看了一眼太平間洞開的木門，轉身向著自己今天最大的目標，太平間門口正對的那棟通體由桃木所建的鎮妖樓走去。

鎮妖樓骨架奇特，約有一層樓那麽高，黑沉沉的桃木依舊被風雨侵蝕發裂，但並未坍塌。一角支起如同木劍一樣的粗大桃枝正對這太平間門口，散發著森寒的冷氣。

原本鎮妖樓的作用是鎮壓住太平間的鬼氣，將其禁錮在一定範圍內。可是隨著上次楊一凡和楊玲瓏二人探查，卻發現並不是那麽回事。

太平間內女鬼的鬼氣不僅旺盛，而且摻雜了太多的生魂血肉，顯然不是被禁錮那麽簡單。

楊一凡圍著小樓木架子走了一圈，伸手摸了摸有些糟舊的木樓桃木骨架，隨即抬頭看向了兩米左右高度上的一塊如同踏板的突起。

封鎖整個醫院的，或許是調查局或許是和那件詭異的事情有關係的人，沒有拆掉鎮妖樓的目的很明確，因為太平間內的龐雜鬼氣隨著女鬼身死，再也沒有了引導，隻能用鎮妖樓來逐漸消磨。所以，那根劍狀的粗大桃枝，應該是後加上去的。因為之前的是養女鬼，自然不能布置誅殺桃木劍，現在是除滅鬼氣。

抬頭打量木樓的楊一凡小腹之上悄悄鼓起一團，拳頭大小突出略微緊身的衣服之上。伴隨著他雙目之中氤氳光澤閃亮，球狀物沿著小腹緩緩向上，隨著食道，最後頂在他的咽喉下麵。

冷風嗖嗖，整個院區靜謐無聲，沒有絲毫的生氣。

右掌撫摸上咽喉下的鼓起，慢慢托著底部，隨後哽嗓咽喉上的喉結向上劇烈浮動，球狀鼓起沿著喉嚨向嘴巴裏麵頂起。

楊一凡的脖子食管被高高撐起，擠壓變形的喉結和食管發出咯吱咯吱的異響，整整一分鍾時間，球狀鼓起才算是撐過脖子，進入到他嘴裏。

張開嘴，一團棉絮般花白的絮狀物圍在一粒黑色蠶豆大小的東西之上，整體比拳頭略微小上一點，根根漂浮在外的絮子如同羊毛。羊毛跟上不斷爬著一些綠豆大小的黑蟲子，圍繞著扁平的核心位置打著轉。

隨著那團羊毛線團似的東西吐到右掌之中，楊一凡的鼻孔、耳洞，乃至眼角紛紛滋生出一束束細微的白色羊毛，剛剛長出便被冷風吹拂飄落。

自始至終，楊一凡始終保持著抬頭打量木樓的姿勢，並未對身上發生的事情有所驚訝和恐懼。因為這個針蠱，一直附著在桃木小樓的表層，是他刻意引發的，因為他需要爬上去看看，那塊莫名的踏板狀東西，橫亙在整個樓體正中的，究竟是什麽東西，作用是什麽。

雙手搓了一下，將右掌之中的那團羊毛揉裹瓷實，直接扔到了身後。活動了一下雙腿雙臂，楊一凡吐出一口氣，扶穩了最下邊的桃木橫枝，身體如同靈猿一般，直接躥上了木頭架子。

雖然經過數年的風吹雨淋，但是整個一層高的小樓十分結實，楊一凡扒著橫枝，簡單的幾步大跨便來到那個如同踏板的突起上頭。

低下身子，伸出右手擦了擦表層的泥土，敲擊一下，發現這個踏板竟然是一塊鐵板。上麵橫劃幾道簡單的圖形，仔細辨認一下，是一個簡體的鬼字。

皺著眉頭，順著劍狀粗枝看向正對著的太平間門口，楊一凡思索了一陣，眼前陡亮。鬼字抬頭，正對鬼氣，滋養之效。而簡單的加上桃木劍橫亙之後，原本的滋養就變成了誅殺！最重要的是，鬼字的寫法，蘊含著對鬼道的理解。如果楊一凡所猜沒錯的話，這個簡單的滋鬼陣法，乃是來自龍虎山！

龍虎山和精神病院的女鬼有關係？可這種關係究竟代表了什麽？僅僅是簡單的養鬼麽？

這些蠱術，僅僅是防止有人發現這個鬼字和龍虎山的關係？

楊一凡自己沿著木樓橫枝，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最後將一滴指尖鮮血塗抹在正對著太平間的桃木劍尖之上，他縱身躍下，腳踩向實地。

龍虎山的山門並非在南方那座名為龍虎山的風景區內，而是在京都近郊，距離鳳凰城並不遠。楊一凡對這些研究鬼道的道士並沒有好感，如果作惡造成的影響比普通人會壞上太多。但是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直接滅掉，畢竟研究鬼道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有利的，最少和靈異調查局合作，保衛一方地域的和平，還是有著很大的效果。

午夜早過，再過幾個小時，清晨就要來臨。鳳凰城內十分安靜，淡淡的霧氣之中是祥和安寧。楊一凡靜靜的走在寬闊的街道上，掃視了一番這座終於脫離困苦的城市。明天他就要趕回京都，離開呆了好幾年的地方。

按照時間來看，現在楊玲瓏應該早到了京都，以著她雷厲風行的性子，估計此刻正在調查大學男宿舍的那件案子。她能力有了，這一年的經驗也完全夠用，而且楊一凡判斷這個簡單的通靈鬼邪並不會太厲害，她不會出事。

雛鳥總要自己學會飛翔，尤其是獵鬼人。楊一凡對以後的生活完全沒有能夠妥善照顧她到天荒地老的信心，畢竟很多事情終究要去麵對。

而這些很多事情，其中有很多不是沒有絲毫危險，便會讓楊一凡輕鬆解決的。

獵鬼人，行走在陰陽之間，性命也會如同浮萍。現在讓楊玲瓏多增長見聞和經驗，那麽日後在沒有了楊一凡的時候，她才會有足夠的能力保命。

將她拉進清道夫獵鬼人行列，楊一凡不會後悔，反倒十分慶幸。因為楊玲瓏的身世，和會麵對的危機困難，正是楊一凡日後所麵對的極大危機之一。隻有如此，楊玲瓏才會有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