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棋局生變

“裝腔作勢!”

老邁的武尊重重一哼,不屑地看著白衣少年。

“你真以為自己會沒事?”

“我有何事?”

輕笑著,周繼君目光滑過老者身上漸漸鼓起的行力線路,悠悠說道,“我傳你的確實是毫無謬誤的黑水功法,可是,明知你們狼子之心,你以為我真會不留些後手?”

頓了頓,周繼君不去看臉上一青一白的老者,拍了拍衣袖道,“你別試了,就是再運轉上百次黑水煞力你不會發現。嗬嗬,你沉浸黑水煞力數十年,至剛之氣早已燒得你心神暴躁無比,可你身為門中唯一的尊者平日裏又須維持你的尊嚴,定是苦苦壓抑,保持你道貌岸然的形象。”

“今日陡然倒轉修行路線,雖然消去了至剛傷神的痛楚,但遽然從陽轉陰,心緒已經大亂。心既已亂,心神何以禦?重者功力倒退走火入魔,輕者……”

周繼君忽然止住言語,劍眉揚起,嘲弄地看向對麵渾身顫抖的老者。

“噗!”

一口鮮血從竹武尊嘴中噴出,這站在千萬武者之上的武尊竟然臉色發白,腿腳晃蕩,踉蹌後退著跌倒在地。

形勢急轉,這番場麵卻是誰也沒見過。

堪堪武師境的少年,隻憑一番言語計謀就將高高在上的武尊擊垮,俯身倒於他麵前,這在七州大地上可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啊。

擁有偌大宗門的武尊,竟然在自己的大殿上,千百子弟的擁護下被孤身前來的少年的一點詭計打破了武尊神話,倒在他麵前顫抖掙紮,顏麵蕩存。

好可怕的少年,還歹毒的心思,好深的算計!

殿內諸人無不滿臉忌憚恐慌望著那個如白羽滌塵、不拘不傲灑然立於黑水大殿中央的少年,心頭千言萬語卻難吐一詞。便連古道肥人也是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個和孩提時候完全兩樣的少年,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大膽賊子,妖孽,妖孽!”

一向淡定的黑水門掌門臉上閃過猙獰之色,喘著粗氣咆哮道,“還不將大長老扶回後殿修養調息!黑水護法何在,速速將這個亂我黑水門的妖孽拿下!”

爆喝聲從黑水門徒中傳來,四名身材高大肌肉健實的大漢越眾而出,身上漫出濃濃黑氣撲向周繼君。當他們離周繼君隻剩半步時,卻見眼前的少年身形微微晃動,三個一模一樣的人影出現在大殿中央,神態動作各異,卻齊齊射向不遠處躺在地上**的武尊。

“這是什麽功法?”

席間幾案後一個掌門忍不住開口問道,不僅是他,除了白袍女子那夥剩下在座諸人都麵露驚疑。這個憑空冒出少年,神秘的君公子今日帶給他們太多太多的震驚,隱隱約約間,所有心中都閃過一個同樣的想法,這雲州大地恐怕要不得安寧了。

“大膽妖孽,你要做什麽?”

眼見周繼君詭異地化出三道身影須臾間來到竹武尊麵前,黑水掌門臉色大變,暗罵門下護法無用,施展身法,狠厲如鷹隼般撲向周繼君。

“止!”

散去分神訣合為一體的少年一把將顫抖不停的竹武尊提在手上,伸出手指向戛然止住身形的黑水掌門,環視著大殿內慌張的黑水門徒,淡淡說道,“你真以為光靠調養便能讓他恢複如初?”

鴉雀無聲,殿堂隻有流風的呼嘯噓噓低鳴著。無比尊貴的武尊被那個白衣少年如死狗般提在手上,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無一例外的呆滯,半晌說不出話來。

站在眾多黑水門徒中的李實武目光複雜地望向周繼君,隻覺得那衫白衣如同冬日堆滿厚厚積雪的落雲山,高大無比,好似窮盡這一生也無法越過。

“我還有另一套口訣可助他護守心房。”

周繼君輕笑著看向黑水掌門,一字一頓說道。

“那你到底想怎樣?”

黑水掌門麵色僵硬地問著。

“我想怎樣?之前不已經說了嗎,助我毀了那刹境宗,就這麽簡單。”

白衣少年輕描淡寫地說開來,仿佛滅了雲州巨頭宗門的根基隻在他覆手之間,千百高強武者眨眼間便能灰飛煙滅一樣。

“若非你們使詐,這事情也不會到這一步嗬。”

黑水掌門臉色變幻著,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良久開口道,“好。”

手指如電在竹武尊身上飛速點著,隨後鬆手,老者摔落,不再顫抖**,卻如一攤爛泥般軟塌塌地撲倒在地上。

“我暫時封住他的心神,今夜子時你們尋三位武王輪流灌輸給他黑水煞氣,明日即可暫時恢複。那明日便隨我出發掃平那刹境宗,事畢之後,我再傳他後續功法。黃掌門,諸位掌門意下如何。”

在座的各大門派的掌門想不到那少年竟會玩這手,將他們也一起牽連進去,不由得放眼向黑水掌門望去。卻見他麵色一僵,憋了許久,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好。”

“早如此,不就各得所需了嗎?何苦來哉。”

周繼君搖了搖頭,兀自轉身想要離開大殿,衣袂飛轉的瞬間有意無意地看向那個引頸相望的白袍女子,停住腳步。

“對哦,你們怎麽還沒把人家的仙草還回去?”

看著周繼君似笑非笑的表情,白袍女子心頭微跳了幾下,眼中閃過欣喜,轉臉向黑水掌門望去。

“我倒差點忘了,快還給我們。”

黑水掌門死死盯著周繼君背影,眼中的殺機愈發濃重。

“給。”

話音落下,一名黑水弟子從主座上捧起紫檀木盒,戀戀不舍地遞給一名越眾而出的白袍人。

“家娘,他們來了?”

姱姓白袍老者俯身在女子耳邊低聲說道。

“姱叔聞到他們的氣息了嗎,多少人?”

“四名武王衛。”

女子眼中閃過驚訝,忍不住看向那個已經白衣飄遠的身影,喃喃道,“連同姱叔他們,一下自己身邊就集結了七名武王,上巫賢者卜算出了什麽?”

…….

“十日時間已經過去四日了,明日便去剿滅刹境宗,或許要花上兩三日,也能趕得上與老步他們的七日之約了。”

大殿外,周繼君望著天空的白雲想著心思。

“到那時候再借老步老蒼兩大尊者之威壓製黑水門,諒他們呢也不敢亂來。接下來整合這些大小宗門,就算天行者強行插手,也能解決爹爹的危機。”

就在這時候,周繼君腰間突然閃出刺目的白光,低頭看去,卻是那塊天行令上古樸的紋路波瀾起伏。

“咦?”

周繼君拿出天行令,好奇地看去,隻見古樸的花紋上若隱若現浮起一行行娟秀的小字:

“儒生圖章之事雲州天行者不再插手,請洛公子務必盡早回京城天壇祭拜眾生,以承天行者大钜子之位。在京城見得天行令狀閣樓,便是天壇。”

“另,洛公子的那兩位朋友一名被仇家圍殺,向東逃去。另一人托我等轉告公子,他故人遭遇險情,可能會在雲州駐留數月,所應之事待到京城再論。”

那一行行跳動的字漸漸淡去,天行令又恢複了初時的古樸沉拙。

“蒼怒子被仇家圍殺?步空堂的老部下遭遇險情?這麽巧…..”

周繼君心中喜悅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還好天行者退出了,不過之前那番謀劃又得重新掂量了。”

“沒了他們的壓製,黑水門又豈會放過我?如此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