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訣別
所有人都不看好林風，包括一向十分欣賞林風的齊鳴。
躺在病an上的青年，冥冥中似乎已經被決定了命運。
傅義眼神閃爍，猶豫不決，遲遲下不了決定。
傅遠山、齊鳴、華安三人靜靜地看著他，該說的，他們都已經說了，別的也沒什麽可說，如今，他們隻需要等待傅義決定就行了。
“他真的是來拜哥哥為師的。”林雲神色複雜，怔怔地看著傅義。
他在鎮長府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傅義的身份。
能吸引一位五星煉器師的獨子前來拜師，林雲他心裏為哥哥感到驕傲！
“哥哥他，永遠都是最棒的。”林雲心中自豪不已。
但如今林風受了重傷，永遠失去煉器能力……那麽眼前這少年，恐怕將改變主意。
林風的榮譽，也將永遠地離他而去。
一想及此，林雲心中不禁心如刀割，哥哥失去了煉器能力的同時，也將失去一切與之相關的榮耀，失去原本的地位……
“這樣的事實真相，對哥哥而言，是否太殘酷了？”
他無法想象，林風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以後，將遭受何等巨大的打擊。
許久許久，傅義依然難以做出決定。
他，不想在這樣的時候改變主意，這無疑顯得有些刻薄，無異於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火上添油。理智地分析，林風這輩子算是完了，他最好的選擇，無疑是拜葛萬裏為師，六星煉器師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心裏依然難以舍棄林風，他仍然在期待著奇跡的出現，他相信，林風不會這麽輕易被擊垮的。
“父親，可不可以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傅義請求道。
傅遠山臉色一沉，心中盡是失望：“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是不肯放棄嗎？”
他實在不明白，病an上這個青年，究竟蘊含著什麽樣的魔力！
林雲一喜：“還有機會！”
但隨即又眼神一黯，即便傅義沒有放棄，但……以傅遠山的性子，在得知林風的情況後，隻怕也容不得傅義自己選擇了吧？
“不必考慮了。”忽然一道聲音響起，有些微弱，卻夾著幾分爽朗。
眾人本以為這話是傅遠山說的，但仔細一聽，這並不是傅遠山的聲音，抬頭看去，傅遠山也是一臉愕然，自己剛才沒說話吧？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病an上，一直昏睡不醒的青年，已經睜開了雙眼。
剛才那話，是林風說的。
“哥，你醒了！”林雲驚喜道。
他立即走上前去，關心問道：“哥，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傅遠山幾人也是緩緩走了過來，目光集中在這一道淡然的身影上。
“放心吧，我沒事。”林風輕笑道。
說沒事，那自然不可能是真的，這一點，從他那蒼白的臉色便可看出，不過他的笑容，卻十分從容、淡然。
他偏過頭，看向傅遠山幾人：“諸位不遠千裏來到雙龍鎮，林風本應遠迎。奈何林風身有不便，無法起身，還請原諒。”
“無妨。”傅遠山擺擺手。
林風沉吟道：“你們剛才的話，我全都聽到了，而我的意思，也正如傅大人一樣。”
林雲臉色一變：“哥，你全都知道了？”
“傻孩子，就算你不說，哥哥早晚也會知道的。”林風笑著搖頭，“你放心吧，你哥哥是個鐵人，天下間沒有什麽事情能把你哥哥壓垮的。”那笑容，一如既往地洗練、清澈，仿佛深水碧潭裏的一碗清泉。
倒是傅遠山，不由對林風投去一抹讚賞的目光，心道：“這小子，還算識相。”
他轉頭對傅義說道：“你也剛才也聽到了，林風不同意你拜他為師。”
聞言，林風淡淡地注視著傅義，坦然道：“即便我沒受傷，都沒信心教好你，何況，如今我隻是個廢人，又如何能教你？傅義，你就不必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以令尊的能力，我相信他完全有把握替你尋找一位真正賢能的大師，跟在大師身邊，可遠比跟在我這廢人身邊好得多，以你的天賦，隻要努力，未必不能取得比我更高的成就。”
林風真的沒信心教好傅義嗎？
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他自己成為一個廢人，但他完全可以依靠一號，教出一大批遠遠比他優秀的弟子！這世上，沒有人比一號這個老師更稱職，這一點，林風有著百分之百的把握！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說？
顯然，林風不願意牽扯到他們父子的恩怨爭執之中，若是成為傅遠山威懾或威脅傅義的犧牲品，那就太不值得了。
他並不願意為傅義冒這個險。
傅義深深地看了林風一眼：“若林先生都沒有信心，那麽天下間，隻怕便找不出有信心之人了。”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林風雖已成為一個廢人，但……林風依然能教他！
沒有任何依據，但他卻堅信不疑。
“父親，我還是想拜在林先生門下。”傅義轉頭，直視傅遠山。
傅遠山大費周章找上葛萬裏，又千裏迢迢來到雙龍鎮，是為了什麽？
他豈會答應傅義如此不著調的請求？
“不行。”傅遠山也沒顧忌林風的麵子，當場便堅決地反對，臉色極為陰沉，“傅義，我希望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耐心。”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他的怒火，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老師（大人）息怒。”齊鳴和華安急忙低身道。
若是他手下敢這般衝他說話，他早已將之懲罰，乃至滅殺，然而這是他的兒子！
唯一的兒子！
傅遠山隻感覺胸口有一股怒氣將要衝破胸口的封鎖，直衝天際，他鐵青著臉，寒聲問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齊鳴、華安、林雲三人在一旁嚇得噤若寒蟬，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五星煉器師、七階武士的怒火，決非他們所能承受的！
這一刻，作為一個五星煉器師，一個七階武士，傅遠山的鋒芒，顯露無疑，恐怖的氣勢，籠罩著這個房間，強大的威壓，令眾人仿佛快透不過氣來，那一股壓力，如萬鈞之力，壓在他們的肩膀上，令他們冷汗長流，呼吸困難。
“呼……”林風艱難地呼吸著，但他臉色的笑容，卻絲毫未變。
傅義看著暴怒的父親，內心也有一絲膽怯，隻是……
“我不走。”傅義握著拳頭，咬著牙，腮幫子通紅，卻依然執著而倔強地說道。
“你！”
傅遠山氣得渾身顫抖，憤怒地瞪著傅義，舉起一隻手，一巴掌便要拍過去。
齊鳴猛地跪下，大喊一聲：“老師息怒，老師息怒啊！”
華安也是大聲喊道：“請大人手下留情！”
“哼。”傅遠山揚在半空中的手，僵直了一下，終於慢慢收回，他眯著眼睛，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若你執意要拜林風為師，可以，除非你不認我這個父親！”
聞言，傅義低著頭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怔怔地抬起頭，看著傅遠山，看著那一張飽經風霜的臉龐，他呐呐地喊著：“父親。”
“別叫我父親。”傅遠山冷笑一聲，“你若執意如此，我傅遠山，便當是沒有你這個兒子！”
天知道傅遠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又是怎樣的心痛。
傅義痛苦地低下頭，兩個選擇在心中掙紮，是走，是留？
“對不起，父親。”這一道聲音，幾乎是微不可聞，傅義實在沒有勇氣大聲說出來。
他害怕，害怕看到父親失望的臉。
這一刻，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也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痛，鑽心的悲，將他的心，裝得滿滿的。
“哈哈哈~哈！我果然養了一個好兒子啊！”傅遠山忽然大笑起來，他一轉身，便走向門外，“我們走。”
就在傅遠山轉身的那一刻，傅義分明看到了兩滴淚水從他眼角滑落。
那一瞬間，傅義幾乎便要追上去，向父親磕頭認錯。
但，他忍住了。
他不知道，究竟怎樣的傷痛，才能讓這個鐵血硬漢，流下傷心的淚水。
“父親，終有一天，孩兒會成為您的驕傲，會讓您自豪！孩兒發誓，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也決不會讓您失望！”傅義拳頭緊握著，深深呼吸著，心裏立下了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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