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張開眼,隻覺得後頸一陣酸痛,心裏不由得鬱悶:每次都是這樣,每到關鍵時刻都被人打暈!真不知道這次又是誰想見我?!
準備伸手揉揉後頸,卻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綁著,慌忙睜大眼睛仔細查看,才發現自己被繩子綁得像個粽子似地扔在地上。
艱難地抬起頭環顧四周,發現這裏麵光線昏暗,因為窗戶被人用黑布遮了起來,擋住了陽光,不遠處的桌子上點著的幾支小小的蠟燭,借著微弱的燭光,隱約可見這是一間極其簡陋的房間,門緊閉著,肯定被人從外麵上了鎖。身邊零星地堆放著一些不知裝著什麽的麻布口袋,一股令人作嘔的濃濃黴腐味充斥著我的感官。
看這情形,這次綁我的定不是熟悉之人,因為我實在想不出會是誰,在這緋城,我認識的人根本就沒幾個!
想起被打暈之前遇到的那男子,他知道莫羽的身份,知道我是誰,難道綁我之人是與雲楓有恩怨的人?
陷入沉思的我被門外傳來的開鎖聲打斷了思路,我立刻躺在地上,閉上眼睛裝昏迷,先看看情況再作打算。
鎖被打開,聽腳步聲,似乎進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正是打暈我的那個男人。
隻聽他說:“姑娘,我看她好像還沒有醒過來,要不我們先帶她過去?”
姑娘?難道來的另一個人是女子?
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難道是她!
我急忙屏住了呼吸側著耳朵聽,果然,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女聲傳來:“不急!我還有帳要和她算,等我把我們的帳算清了,你再帶她過去。”
是她,就是她!那個將我從藍羽擄到白蒼青樓裏的黑衣女子!
她怎麽會在緋城?
聽她這口氣,這次不狠狠地折騰我一番她是不會罷手了!
想到這,我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手腳霎時冰涼,我怎麽就這麽黴!好死不死地跑什麽跑,跑不掉不說,還撞上了仇人!
心底暗自咒罵了自己幾句之後,我立起耳朵繼續聽他們的對話。
“但是姑娘,主上說要我們抓到人之後立刻帶過去,如果姑娘擅自行動的話,恐怕主上那邊不好交代!”男子有些遲疑。
主上?難道真正想抓我的人不是這個女子?他口中的主上又是誰?他抓我作甚麽?
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
“這不用你操心!我自會跟他說清楚!”
女子說完,那男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她叫了出去,接著門被鎖上。
此時,房間裏就隻剩我和她兩人,我大氣也不敢出,手腳僵硬地躺在地上繼續裝暈。
半晌沒有聽到她有什麽動靜,死一般的寂靜讓我感到莫名的恐慌。
終於,我聽到她走近的腳步聲。
心猛地收緊:她,想要做什麽?
她走到我身邊停下,蹲了下來,接著我的下巴被她用手抬起,隻聽到她喃喃地說:“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都會愛上你都要寵著你!你有什麽好?有什麽比我好!你不過是那無恥之徒的賤女兒!憑什麽得到他的愛!憑什麽!!”
他?她口中的“他”,是誰?
說著說著,她似乎激動起來,捏著我下巴的手加大了力度,疼得我不由得皺緊眉頭。
“怎麽?醒了?哼!”察覺到我醒了,她冷哼一聲,收回了手。
我睜開眼睛瞪著她。
這次她沒有戴麵紗,終於讓我見到了她的廬山真麵目。
這女子大約二十歲左右,一身男子裝扮,中等身量,身著緊身青色衣衫,頭發高高束起,一張鵝蛋臉白皙光滑,細長的眉,妖豔的眼型,冰冷的眼神,高挺的鼻梁,性感的紅唇,下巴左下角有顆痣。
見我打量她,她冷冷一笑,說道:“怎麽?幾個月沒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我氣憤地說。
“怎麽樣?白蒼的男人是不是要比你們藍羽的男人更會討女人歡心,更能讓你欲生欲死啊?!哈哈哈”她得意地放聲大笑。
聽她這話,她必定還不知道我已經逃脫了青樓,免去淪落為妓之苦。
看著她囂張的樣子,我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讓她得知這件事,否則有我受的!
見我不作答,她再度俯下身捏起我的下巴:“怎麽不說話?啞巴了?!是不是還在想念著那些你快活的男人?”
她輕蔑的眼神和侮辱的話語讓我氣不打一處來,我冷冷地開口:“既然已經把我送到青樓,為什麽又要抓我過來?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哼,我倒還想問問你,你到底要做什麽?為什麽我把你送到白蒼那麽遠的地方,他都還能找到你,把你帶回來!為什麽?!!”她的臉因為極度的憤怒而變了形,眼裏寫滿了氣憤,傷痛和濃濃的恨意。
我明白了,想必當初她曾考慮過,隻有白蒼和紅烏這兩個國家沒有我歐陽家的勢力涉足,最後她選擇了送我去白蒼,就是為了不讓紅烏的某個人找到我。而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雲楓。
“他?你是指,雲楓?”我試探著開口問道。
“雲楓也是你能叫的?你不配!你這個低賤的女人,被無數個男人玩弄過的妓女,你根本配不上他!你不配!”女子歇斯底裏地叫喊著。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就狠狠地甩開我的臉,起身快步走到桌邊,拿起一條皮鞭,轉過身,用力揮了幾下,皮鞭打到地板上發出令人心驚膽顫的響亮“啪啪”聲。
“你,你要做什麽?”我害怕極了,不由自主地往後退,顫聲問。
她陰笑著走近我,眼裏一閃而過的狠毒讓我心裏一驚。
“我知道,他被你這狐媚的樣貌給迷惑住了,所以就算你再髒他也不會嫌棄你,但是,如果你這副容顏不複存在,那麽,他還會愛你嗎?你,想不想看看,當你這潔白光滑的誘人肌膚上布滿了惡心的道道疤痕時,他還會要你,還會愛你嗎?”
她目露凶光,一步一步地逼近我,我身子緊貼著牆壁,已經無路可退。
見到我一臉害怕和驚慌,她滿意地一笑,然後惡狠狠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我今天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音未落,就見她的右手高高揚起,接著用力揮下,皮鞭夾著淩厲的風快速地朝我劈來,我急忙轉過身將頭埋進胸前護住頭臉,後背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鞭,頓時背上火辣辣地疼,眼淚奪眶而出,我大口地喘著氣,淚水流進了嘴裏,苦澀而無力。還沒等我緩過氣來,第二鞭又接踵而至,“啪”的一聲在後背響起,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任眼淚在臉上無聲地流淌,也不願在她麵前哭喊出聲。
一鞭又一鞭,鞭鞭抽著我的身體,我痛得止不住地顫抖。
“怎麽?不求饒嗎?你求我啊,求我我就輕一點,你求我啊!”女子惡狠狠地大喊。
我咬緊牙關,死不開口。
見我不說話,她冷哼一聲:“說,說你是個賤女人,說你歐陽家是全是賤種!說,說啊!”
我仍不做聲,她氣極,連聲說:“好,好,好,你不說,你不說我打死你!”
接著劈頭蓋臉的又是一頓鞭打。
指甲深深地掐進肉裏,冷汗夾著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我咬緊牙死命地忍著這一鞭鞭的毒打。
劇痛,筋骨的劇痛蔓延至全身,撲天蓋地而來,將我擊倒在地,模糊的視線裏,恍然出現了夏季的臉,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為什麽他眉頭緊鎖?為什麽他眼底會有深深的傷痛和擔憂?為什麽他的嘴唇緊閉抿成一條線?
難道他是在擔心我,心疼我嗎?不,夏季,不要擔心,我不疼的,一點都不疼,我不怕的,我很勇敢,我沒有求她,沒有認輸!
為什麽他還是蹙著眉呢?為什麽他臉上仍是濃濃的悲傷和絕望?
為什麽?
夏季,夏季,夏季。
喃喃地喊了幾聲,我昏厥了過去。
她扔下皮鞭,轉身走到一個角落,在水桶裏灑了些白色的粉末,然後笑了,笑得極其嫵媚和妖嬈,提著水桶走回來,她溫柔卻不帶溫度的聲音輕輕響起:“小賤人,你以為裝暈就能逃過一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