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肯定紀師傅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因為我從他眼裏看到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誰會想到紀師傅的最後一題居然是讓我唱歌!

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他還振振有詞地說:“我聽說慕雲作的歌很是新奇,歌聲也很是動聽,慕雲就給師傅我唱一支歌吧!”

語畢,眾人一片嘩然。

他則繼續捋著他的寶貝胡須,得意的笑著。

我今天才發現,紀師傅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

鬱悶歸鬱悶,歌還是要唱的,到底要唱什麽歌好一點呢?

我思索了一會兒,決定了,就唱這首經典的《滄海一聲笑》來震懾震懾這個老狐狸。

我將嗓音盡力調整得比較大氣滄桑一點,然後唱了起來:

滄海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一襟晚照

蒼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啦……

(注①)

結果如同我所預料的一樣,眾人皆被歌詞所震撼,尤其是紀師傅,他的手停在半空,已經忘了捋他的胡須,甚至連連鈺這個冰塊都一臉動容。

我心裏那個得意啊!那個開心啊!真要感謝黃沾和徐克!沒有你們,就沒有我的今天!(作者:你這話怎麽說?師某人:感謝他們讓我在紀師傅這個老狐狸麵前狠狠地長了一次臉!感謝感謝!)

半晌,紀師傅回過神來,他眼裏閃著精光,炯炯有神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半天不說話。

我心裏一陣發毛,不會吧!剛才不是說已經是最後一題了,難不成他還要考?

最後隻聽這個老狐狸歎了一口氣,然後起身華麗麗地走了。

我呆呆地看著連鈺,搞不清楚狀況地問:“他這是什麽意思啊?他就走了?”

連鈺難得的露出無奈的表情看著我,說:“我們可以離開書齋了。”

“這樣就可以走了?!”

連鈺看著一臉茫然的我,露出寵溺的表情:“是的,這樣就可以走了。你呀你,聰明的時候比誰都機靈,犯傻的時候比誰都笨。”說完,他居然溫柔地點了點我的額頭,笑笑,然後轉身走了。

我沒有看錯吧!冷冰冰的連鈺居然也會有寵溺的表情,居然也會溫柔地對我笑!

我的神呐!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去買彩票了!

連玨走到我麵前,一如以往溫柔地看著我,喃喃地說:“若兮,雖然之前我就知道你去考試肯定沒有問題,但是你的表現還是讓我感到驚訝!你究竟還有多少是我所不知道的?”

我吐了吐舌頭,笑著說:“我隻是運氣好罷了,紀師傅問的碰巧我都懂一點,就胡謅唄,嗬嗬。”

“你呀你!”他溺愛地摸摸我的額頭,柔聲說道:“我現在還不能離開書齋,你先和鈺回去,慕雲的事你不用太擔心,我相信他做事自有分寸。你要照顧好自己,一路小心,等著我回來!”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看著連玨的身影消失後,我轉過身,望著不遠處人群中風流倜儻笑得像陽光般燦爛的夏季,慢慢地朝他走去。

走到他麵前,我得意地揚起臉,說:“怎麽樣,我的表現還讓你滿意嗎?”

他很難得的沒有再與我抬杠,細長的桃花眼裏滿是驚喜和滿足。

“得妻如斯,夫複何求。”他附在我耳邊輕聲地說。

“誰是你的妻了?”我紅著臉羞澀地反駁。

他也不說話,還是一臉笑意地看著我,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急急地說:“我不和你說了,連鈺還在等著我,我要走了。”

頓時他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隻剩淡淡的憂傷。

我的心裏也一陣揪痛,我強打起笑臉,故意用凶巴巴的語氣說:“喂,我可告訴你,我走了之後,你可不許偷看別的女人。”

“這裏除了你就沒有別的女人。”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

“那小師妹呢?”

“在我眼裏,她隻是個孩子。”笑意爬上了他的眼角。

“那你不許對她笑!”

“好。”

“還有,不許不想我。”

“好。”

“不許不給我寫信。”

“好。”

“不許夜裏不休息。”

“好。”

“不許獨自一個人站在冷風裏。”

“好。”

“不許偷偷溜出書齋來看我。”

這次他沒有回答我“好”,他盯著我的眼睛,認真地問:“你真不想我來看你嗎?”

我心裏一酸,我怎麽會不想?!天知道我是多麽想天天見到你!

我狠了狠心腸,說:“不想!”

他神色一黯,但馬上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笑,說:“為夫一定牢記娘子的話!”

我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項鏈,放在他手裏。

這是上次從胖子那裏拿到的十字架,我叫小幽幫我找了一條銀鏈子穿起來戴在脖子上,一直沒有取下來過。

“想我了就看看它吧!我,我走了。”我狠狠心不再看他,轉身跑了出去。

如果再多看一眼,我的淚就會流出來,如果再多看一眼,我就會舍不得走。但是,我又好想好想再看看他一眼!

淚水,還是忍不住流了出來。

夏季,我會想你的,我會天天想你的!

你也會天天想著我,對嗎?

坐在馬車裏無聊地發著呆,盡管小幽已經把馬車布置得盡量舒服了,但顛簸的山路坐久了我還是覺得屁股疼。

我掀開車簾,看著騎在馬上遠遠走在馬車前麵英姿颯爽的連鈺。

一路走來他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又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樣子,讓我懷疑我早上是不是看花了眼,他這樣一個冰塊怎麽可能會溫柔的笑嘛!

我放下車簾,坐在車裏無聊的玩著手指,手指都被我玩得膩了,我煩躁地問:“小幽,還有多久才到?”

“小姐,看這行程,可能要傍晚才能回到府上了。”

“這樺楠山不是在京都附近嗎?怎麽還要走這麽久啊?”我疑惑地問。

“小姐,雖說這是京都附近,但是我們這是坐馬車,又走的是山路,走不快,所以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

“哦,這樣啊!”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掀開車簾,朝連鈺叫道:“鈺哥哥。”

他拉了一下韁繩,調轉馬頭朝馬車走過來,走到車前也不說話,隻是看著我。

“我覺得很奇怪。今早上你為什麽要選擇兩人分別考試呢?而且為什麽我說一個人來考試,大家好像都很驚訝?”

他眉頭一挑,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很難得的慢慢跟我解釋道:“這出院考試是這樣規定的,如果是幾個人同時要出院,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每個人都參加考試,這樣的話就不用師傅出題,詩詞歌賦或琴棋書畫中隻用選擇自己最擅長的一項來應考,隻要不是太差就能通過了,不算太難,所以一般來說,都會選擇每個人都參加考試。”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會說兩個人都考。那如果是一個人呢?”我好奇地問。

“你不是親自試過了嗎?”他嘴角一揚,眼裏泛起淡淡笑意,“一個人的話就由師傅出題,而且他會一連串出好幾個題目問你,直到你答到他滿意為止。”

看著我瞪圓的眼睛,他終於忍不住輕聲笑出來。

其實他笑起來的時候也很好看,笑意柔化了原本剛棱有力的輪廓,剛毅之中帶著的一抹溫柔讓人心動。

我苦喪著臉埋怨:“鈺哥哥,你怎麽不早說!害我在和那老狐狸周旋了半天。”“老狐狸?”他劍眉一挑。

“就是紀師傅啊,那個狡猾的狐狸,最後一道題居然是叫我唱歌!虧他想得出

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我氣鼓鼓地說。

“你可不要埋怨我!我之前都說了兩人考,不知道是誰硬要說一個人。”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無奈地一翻白眼,這就叫自作自受!

“對了,鈺哥哥,你這次回來是為了太子冊封大典是吧!”

他點點頭。

“那你是不是要選太子妃啊?”我一臉興奮地問,心裏激動地想到以前看書

時書裏都有描述過的選妃儀式,那可是美女如雲啊,如果能去參觀參觀那可就太爽了!

他神色怪異地看著激動的我,遲疑地開口:“是要選,不過,你問這個幹什

麽?”

“鈺哥哥,我能不能去參觀參觀?我想肯定很好玩!”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一臉向往的我,不再說話,片刻他一拉韁繩,雙腿一夾馬肚子,驅馬跑上前去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憤憤地想:真小氣!哼!

“小姐,你唱支歌給小幽吧!小幽剛才聽他們說小姐今兒唱歌了,但是小幽都沒有聽到。”小幽癟著嘴一臉不甘心地說。

出了書齋,自由的感覺暫時衝淡了離別的憂傷,我也來了興致,看著坐在我對麵的小丫頭,我眼珠一轉,神秘地說:“好啊!今天我就給你這個小丫頭奉上一首為你特別量身打造的歌。”

說完我就大聲唱了一首小齊的《對麵的女孩看過來》,唱完之後,看著被我逗得哭笑不得的小幽,我放聲大笑起來。

終於,在顛簸了一整天之後,傍晚時分我們回到了宰相府。

連鈺送我到宰相府大門口就離開了。

看著在夕陽的餘暉中漸漸遠去的那抹落寞孤獨的身影,我突然覺得有些心疼,他一個人將要肩負著這個國家的未來,想必會很辛苦吧!

注①:選自黃沾歌曲《滄海一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