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不是!!
抬手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我咬緊嘴唇大步衝上前,狠狠扯過他麵向我。
對上那熟悉的眼眸,我顫聲問道:“你,是誰?”
他愣了愣,隨即眉頭輕輕一挑,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冷冷地反問:“你問我是誰?”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嗓音讓我不由得失神,不待我開口他掉過頭望著那女子柔聲說道:“恬兒,你告訴她,我是誰。“
恬兒看了渾身發抖的我一眼,遲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開口說道:“他是我相公。”
咬牙拚命忍住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感和陣陣眩暈,我用盡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低聲問道:“你相公他,他叫什麽?”
恬兒輕啟朱唇,吐出兩個字:“夏季。”
如驚雷般的兩個字擊中了我脆弱不堪的心髒,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幾欲暈倒。
恬兒見狀急忙上前扶著我擔憂地問:“姑娘,你沒事吧?”
咬牙搖頭,緩緩睜開眼,伸手堅決地推開她扶著我的手。
當觸到她手腕上的一抹冰涼時,我愣住了,不敢置信地低下頭。
眼前的一幕讓我心髒猛地收縮,眼底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成串滴落: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淡綠色手鐲在她潔白的手腕上輕輕晃動。
“若兮,戴上這手鐲,你就是我的妻了!”
往昔的誓言仍在耳畔回響著,但現在,就在我眼前,一模一樣的芙蓉手鐲出現在另一個女人的手腕上,囂張地炫耀著她的身份:她,是夏季的妻子!
身上的力氣在刹那間全部抽離,腦中隻餘一片空白。
嘴角扯出一抹無力的笑,我木然轉身。
在經過他身旁時,我腳步微滯,然後在他冷漠的目光注視下,我邁開雙腳一步一步走下台階,默默離開。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認真地看過我一眼;在我走過他身旁時,也沒有伸手拉住我留下我,而在那偶爾瞥向我的熟悉眸光裏,卻是絲絲縷縷的陌生和疏離,甚至還有淡淡的怨恨縈繞。
心空了,隻剩一個毫無意識的空殼在這條熟悉的路上茫然地走著,走著。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難道他不認識我了?難道他不要我了?
迎麵趕來焦急不已的雲楓在見到前方失魂落魄的我,不由得鬆了口氣。
疾步上前將我緊緊抱在懷裏,柔聲安慰:“若兮不要怕,你還有雲楓呢!不要怕!”
“他不要我了,這次,他真的不要我了……”
“他不要,我要!我要!!”
“雲楓,我好難受,好痛,真的好痛,我該怎麽辦,怎麽辦?我真的,不想活了……”
雲楓猛地低下頭堵住我的嘴吞下我的話。
他粗暴地吻著我的唇瓣,懲戒似地狠狠允咬,疼得我眼淚直掉。
察覺我喘不過氣來,雲楓才不舍地放開我的唇。
攬著我的腰,低沉的嗓音在我耳旁堅定地響起:“我告訴你,死,你想都別想!!他不要你們,我要!”
伸手抬起我的下頜,深情的鳳目直直地望進我悲痛的眼底,雲楓低低地懇求道:“若兮,跟我走,我帶你們離開這裏,去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好不好??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愛你,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和寶寶!”
我無力地閉上眼,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雲楓,如果我跟你走了,我的心會更痛的……”
下意識地收緊雙手,雲楓沙啞著嗓音低聲問:“為什麽?”
“因為,我不能,我不能這樣對他,不能這樣對你……這對你,不公平……”
“可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啊!我是夏季的人,我的寶寶是夏季的孩子,我的心,雖然會痛,但也還是他的,什麽都是他的……”
將我死死地嵌進他溫暖的懷裏,雲楓疼惜地低聲呢喃道:“若兮,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懂了,懂了……”
回到客棧時,連玨早已經回來,正在房裏坐立不安地等著我們。見到雲楓將我平安地帶回來,他才舒了口氣。
連玨握著我的手嚴肅地說:“兮兒,下次可不許再像這樣單獨出去了!”
我默默地點頭,輕聲說:“我想休息一會兒,你們先出去吧!”
抬眼看了看我身後的雲楓,見到他點頭,連玨雖不舍也隻得柔聲說道:“那,好吧,兮兒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在外麵,有事你叫我們。”
“嗯。”
拖著沉重的身子爬上床,拉過被子將自己蒙頭蓋住,我像以往一樣,躲在黑暗中雙手抱膝,讓心力交瘁的自己得到暫時的歇息,讓浮躁不安的自己漸漸沉靜。
我需要冷靜,我需要冷靜地思考,我需要冷靜地判斷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盡管我親眼見到他和那女子在一起時親昵的舉動,親口聽到他們說出那樣傷人的話語,盡管心已經被他所表現的無情和冷漠所傷透,但,我還是不願意相信,我不相信方才那個他,那個眼神冷漠麵無表情的男子,那個一而再再而三出言傷我讓我難堪的男子,就是之前那個讓我愛到骨子裏的夏季,那個讓我在失憶之時仍無法忘記的夏季,那個承諾要伴我一生的夏季,那個願與我生死不離的夏季。
雖然方才與他隻有幾個眼神的接觸,而在那短短的幾秒鍾的時間裏,我無法在他眼底感受到之前我與夏季眼神交匯時的那種心靈契合之感;雖然與他離得很近,但我仍無法嗅到那屬於夏季的獨特氣息;雖然他與夏季有著幾乎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嗓音一樣的表情一樣的氣質,但我還是無法從心底裏說服自己去相信,他就是夏季,就是我的夏季!
那麽,他,到底是誰?為什麽他會和夏季長得那麽相像?為什麽他會出現在我的家裏?為什麽他要故意刺激我?
還是,他真的就是夏季?
夏季,方才那個他,真的是你嗎?
如果是你,你怎麽能忍心如此待我?
如果不是你,那你,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