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下,掀開車簾,抬眼望見城門上那兩個剛勁有力的大字,心底總算舒了口氣。
終於,我們在七天內趕到了藍羽京都屽城。
小翊趕著馬車緩緩駛進城裏,輕輕挑起窗簾,目不轉睛地看著熟悉的街道,似曾相識的人群,親切感油然而生,腦中不由得浮現過往的一幕幕。
恍然間竟有種回家的感覺。
其實穿越到這樰裳大陸十八年來,我早已把這裏當做了家,當做了故鄉,隻是自己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幽幽歎息,放下窗簾,轉過頭,正好對上小幽泛紅的眼眶,伸手拉著她,愧疚地說:“對不起,讓你離開家那麽久。”
急急地搖頭,小幽一臉誠懇地說:“姐姐,你知道的,小幽早已沒有了家,所以,有姐姐的地方才是小幽的家。”
想起小幽的淒慘身世,心底一酸,緊緊地拉著她的手,輕聲說:“傻丫頭。”
“傻人有傻福啊!不然傻小幽怎麽能遇上姐姐?!”小幽極為認真地說。
正欲開口,卻聽到小翊的聲音低低地從車外傳來:“若兮姐,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裏?”
脫口而出三個字:“樓外樓。”
“姐姐你不打算回府?”小幽有些驚訝地問。
我點點頭,解釋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回府,以防打草驚蛇。而且,我還不敢去見爹爹。”
小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按著我的指引,很快馬車便來到了樓外樓。
吩咐小翊將馬車安頓好,我和小幽先走進樓裏。
曾經熱鬧非凡的樓外樓,此刻卻冷清非常,樓裏的小廝迎上前來,見到我手中的金牌,立即恭敬地引著我們上樓,帶我們到早就準備好的上房。
吩咐小廝一會將小翊帶上來後,我和小幽就走進了房間。
見我換了一身男裝,小幽驚訝地問:“姐姐,你這是?”
“我現在要去百花樓一趟。”
“去百花樓?”小幽疑惑地問道,片刻反應過來:“你這是要去找舞落姐姐?”
“對。在屽城這裏,除了他們,我唯一能相信的就隻有舞落。也隻有她,能幫我聯係到大哥。”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小幽,奔波了這麽些天,你都沒有好好休息。所以呢,你先歇一會兒,我去去就回來。”
“不,我和你一起過去。”小幽急急地說。
我捏捏她的小臉,心疼地說:“傻丫頭,這裏是屽城,是我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不用擔心。我去找舞落說下事情,很快就回來。”
“可是……”
“放心,我會多加小心的。你好好歇一會兒,馬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呢!”
小幽想了一下,說:“那姐姐你要叫上小翊跟著你一起過去。”
我點頭道:“好。”
束好頭發,帶上金牌,我便出了門。
合上門還未轉身,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若兮姐,你這是?”
轉身望著小翊,我微微訝異:“你認出我了?”
嘴角掛起一抹淺淺的笑,他輕輕“嗯”了一聲。
我朝他眨眨眼,神秘地說:“走,姐姐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好。”
我湊上前好奇地問:“你,不想問問我帶你去哪裏嗎?”
亮晶晶的眼眸帶著幾分認真和堅持:“隻要是你讓我去的地方,無論是那裏都沒關係。”
我笑嘻嘻地看著他,表揚的話脫口而出:“小翊真乖!”
沒想到這句話讓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別扭了好半天,臉色才恢複如常。
見他這樣,我不禁感歎:小翊還真是個害羞的孩子呢!
遠遠的見到百花樓的大招牌,我激動地說:“就是這兒了!”
感覺小翊的腳步頓了頓,我吃吃一笑,轉過身望著他:“怎麽?不敢進去了?”
小翊遲疑了半天才開口:“這,這是青樓。”
“我知道啊,我就是要來青樓。”見到他困惑的表情,我莞爾一笑:“我要來這裏找一個人,如果你不想進去,就在外麵等著我就好。”
“不,不是,我不是不想進去,隻是,隻是……”小翊支支吾吾地說。
“隻是什麽?”
“上次你說過,要成為男子漢,就不能進去那種地方的。”小翊垂下頭,輕聲說。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將我說的那句話記在心裏!
讚賞地點點頭,滿意地看著他,說:“我的小翊長大後肯定是個真正的男子漢!”
他眼裏一亮,開心地問道:“真的嗎?”
我鄭重地點頭:“當然了!”
他垂下頭,支支吾吾地說:“那,那,”
我莞爾一笑,馬上接過他的話說道:“那這樣的話,小翊你在外麵等著我就好了,我去去馬上就出來。”
小翊眼裏似乎閃過一抹失望,接著眉頭一皺:“但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進去。”
揮了揮手裏的金牌,我得意洋洋地說道:“喏,我可是金牌特使,沒有人敢欺負我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朝他笑了笑,我握緊金牌轉身朝百花樓大步走去。
身後的人癡癡地望著那漸行漸遠的瘦弱身影,任由心底的感情熱烈而安靜地在眼裏流瀉。
終於在她身後,他勇敢地將方才那句沒問出口的話輕輕說出來:那,你會喜歡我這樣的男子漢嗎?
百花樓,藍羽京都第一大青樓,曾經門庭若市的煙花之地,如今卻門可羅雀。
走進樓裏,見到的不再是往常歌舞升平的景象,那些個姑娘們也沒了蹤影,隻見幾個小廝在悠閑地整理桌椅。
我猜想,恐怕是因為皇上駕崩的緣故,這些娛樂場所暫時都不能營業了。
出示了金牌,一個模樣白淨的小廝帶著我走進後院,卻不是走到以前那個小閣樓,而是朝左邊走去,穿過一個涼亭,繞過彎彎曲曲的回廊,最後來到一個分外幽靜的院落外。
心下狐疑:怎麽舞落姐姐換地方住了?
小廝帶著我走上三樓,在最裏間的房門前站定,恭敬地低聲說:“就在這裏麵。”
客氣地向他道了謝,抬手敲了敲門,輕輕喊了聲:“舞落姐姐。”
沒有人回答,心下有些奇怪:難道她不在嗎?
但如果她不在的話,那個小廝也不可能會帶我過來呀!
思索一番,我伸手直接推開了門,走進去。
左右打量,發現這房間很是寬敞,桌椅擺放整齊,但卻不見青樓裏最重要的擺設——輕紗幔帳圍繞的雕花大床。
看這裏麵的布置,給人的感覺倒像是間書房,幹淨整潔,分外雅致。
站在這靜謐的房間裏,我心裏不由得隱隱不安,書桌上的香爐裏升起縷縷輕煙,獨特的香味緩緩鑽進鼻尖。
這熟悉的味道讓我心下一驚,頓時反應過來:難道……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片龍涎香所包圍。
“你終於回來了!”低低的呢喃,如夢囈般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絲的不確信和抑製不住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