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眼底的驚慌，酒鬼不忍地側開了臉，低聲說道：“丫頭，對不起，我解不了你身上的毒。”

“那你方才不是說，你研究出那解藥了嗎？為什麽會解不了我身上的毒？”我顫抖著連聲追問，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片恐慌和絕望。

“的確，我研究出了了情丹的解藥，但是，丫頭啊，你身上中的卻是由蕙藜香誘發了情丹轉變成的寒毒啊！這毒，現在的我，真的是解不了！對不起，丫頭！”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為什麽？！！”我絕望地大聲哭喊，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心，像是被鋒利的刀子生生地剜下來一樣，痛得無法呼吸。

難道我就永遠找不回那段失去的記憶，記不起那個夜夜出現在夢中的人？

不！不要！我不要！！

“前輩，我求求你，求求你！你一定有辦法的，一定能解我身上的毒的，對不對？我求求你，你幫我想起他，好不好？我不要這樣，我不要忘了他，我不要啊！！嗚嗚嗚……”我跪倒在他麵前，發出哀哀欲絕的痛哭聲。

夫人美麗的臉上寫滿了悲傷，快步走到我身旁，伸手摟著我，輕拍我的背，柔聲安慰道：“若兮，孩子，你不要這樣，泊然他，他並不是不想幫你解毒，隻是，隻是他也無能為力啊！”

“不，不會的，不會的，”我用力掙脫了夫人的手臂，跪走到酒鬼身前，緊緊扯住他的衣袍下擺，低聲嗚咽著懇求：“求求你，我求求你，讓我想起他，好不好，好不好……”

“丫頭，你先起來，起來再說。”酒鬼心疼地伸手準備扶起我，卻被夫人攔住。

夫人在我身邊蹲下，將我輕輕摟進懷裏，哽咽著說：“若兮，你不要這樣，你聽我說，泊然不是不願意幫你解毒，隻是在幫我解了我身上的了情丹之後，他功力已幾乎耗盡，他也是無能為力啊！若兮，你不要怨他，好不好？要怨的話，就怨我吧！都是我，是我沒有管好楦兒，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呀，孩子！”

夫人的話如同絕望的洪流迎麵朝我襲來，將我最後的希望衝得支離破碎，將其席卷一空，接著不留痕跡地悄然流走，什麽也沒有留下。

呆呆地望著泣不成聲的夫人，我萬念俱灰地喃喃自語：“解不了了，記不得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推開夫人，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踏著虛空的步子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不想再理會身後的一切。

茫然地走著，止不住的淚水讓眼前霧蒙蒙的一片，看不清這個世界，看不清自己的心，自己的情。

腳下被石頭絆了一下，一個踉蹌，身子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爬起來，邁出腳步時卻因踩到裙擺又一次跌倒，再次艱難地爬起來，搖搖晃晃地正欲繼續往前走，卻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手臂。

我用力甩開抓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卻被人橫空抱起，我使勁掙紮，氣憤地大吼：“放開我！放開我！”

他卻將我抱得緊緊地，疼惜地說：“若兮，你不要這樣，我會心痛的！”

雙手用力想推開他，但卻被他抱得更緊。

見掙脫不開他，我惱羞成怒，撲上他肩頭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他的身子驟然一緊，接著馬上放鬆下來，死死地抱著我，不動不移地任我咬著。

察覺到他的用意，我心底一片淒涼，鬆開口，我絕望地大聲哭喊著質問他：“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

聽著我撕心裂肺的痛哭和質問，雲楓痛苦地閉上雙眼。

風，刮過布滿淚痕的臉龐，卷起散開的青絲，吹走無邊無際的悲哀和悔恨。

“若兮，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真的，對不起！對不起！”雲楓沙啞嗓音裏流露出壓抑不住的悲痛和愧疚。

“放開我！你這個騙子！！”我咬牙切齒地罵道。

雲楓身子一僵，然後，他默默地將我放下。

腳剛落地，還未站穩，又被他緊緊擁入懷裏，仿佛要把我揉入他的骨血之中。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我不會讓你死！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單陌楦誓死相隨！”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冷冷地說：“單陌楦，你給我聽清楚，我歐陽若兮與你，無論生死，碧落黃泉，永不相見！”

雲楓的雙手無力地垂下，我狠狠地推開他，手高高揚起，用力甩了下去，“啪”的一聲，他慘白的臉上清晰可見鮮紅的掌印。

他，居然沒有躲開！

他緩緩地抬起眼，昔日充滿傲氣的眼眸空洞地望著我，毫無生機，黯然無光。

這樣的眼神讓我一怔，心生不忍，一陣揪痛，怎麽會變成這樣？究竟是誰的錯？這一切該怨誰？又是誰傷了誰？

我瘦弱的身子在寒風中無助地瑟瑟發抖，無奈地閉上眼，那雙讓我念念不忘的桃花眼浮現在腦海，但，他的模樣，他的姓名，那些關於他一切的一切，仍是一片我無法觸碰的空白。

淚珠滑落，我苦澀一笑：“單陌楦，我們都輸了。”

眼前一黑，我倒了下去，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歐陽若兮，若能一直這樣睡過去，該有多好！

見到眼前的人暈厥過去，雲楓急忙上前一步，但手還未觸到她，卻被另一個人搶先將她擁入懷中。

雲楓身子一滯，緩緩收回手，抬眼對上一雙細長的眼睛，見到那眼底閃過的憤怒和疼惜，雲楓默然不語。

身著絳紫衣袍的男子低低問了一句：“你真的愛她嗎？”

不等雲楓回答，兩人便在他眼前消失，快得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望著空空的院子，他的那句“你真的愛她嗎？”還在空氣裏回響，字字敲打著他的心，悲傷的鳳眼凝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喃喃地說：“若兮，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一滴淚，悄然滑落，沒入地下的泥土裏，隻有它知道，那裏麵的苦澀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