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漸漸暖和了些,僵硬的身子也軟下來,緩緩睜開眼,隻見自己躺在灡穸閣的房間裏。

茫然地盯著床頂的青色幔帳發了好一會兒呆,思緒才慢慢回到腦海中,記起昨日的種種,心底一片苦澀。

夫人,雲楓,薌兒。

陰謀,騙局,詭計。

一切的一切,讓我無力應付心力交瘁。

抬起手,掀開衣袖,看到已經隱隱發黑的印記,淒涼一笑,酒鬼前輩,看來你這藥,我要加到三粒了。

艱難地起身穿好衣服,走下床,隻覺得雙腿發飄幾欲摔倒,急忙扶住牆壁穩住身子,搖搖頭,自嘲一笑。

扶著牆慢慢走到衣櫃旁,找出藏在裏麵的那瓶藥,倒出三粒正欲服下,突然心底閃過一個念頭,或許隻有這樣,才能讓這一切終止,也隻有這樣,他才會真正死心,我也不會對他有愧疚。

打定主意,我果斷地將藥丸倒回瓶子裏,收好藥瓶,簡單地抹把臉,拖著虛弱的身體費力地走到門邊,打開門,果然看到站在門外的莫羽。

見我出來,他非常驚訝,著急地說:“小姐怎麽起了?你身子還沒好,趕緊回床上歇著吧!”

扶著門,我一臉嚴肅地說:“莫羽,帶我去你家夫人的烏洛軒,快!”

“去烏洛軒?小姐你,你要去找夫人?這,這,”莫羽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遲疑了一下,有些為難地看著我。

“我是為了你家公子,你今天不帶我去見你家夫人,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我一臉凝重地說。

莫羽沉吟片刻,抬眼望著我,堅定地說:“好,我這就帶小姐過去。”

烏洛軒門外,莫羽恭敬地對著上次帶我過來的那個年輕姑娘說:“韻兒姑娘,若兮小姐是真有急事要見夫人,就勞煩姑娘你通報一聲吧。”

“我說過了,我家夫人今天身體不適,不想見客,兩位請回吧!”韻兒站在我們麵前,大半個身子攔住了門,語氣冷淡地說。

“如果姑娘不願通報夫人,耽誤了你家公子的急事,我不知道姑娘擔不擔得起這責任?”我有些不耐地冷冷說道。

韻兒遲疑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但是,但是夫人交代過,今天不見客。”

我給莫羽使了個眼色,他暗暗點頭,然後一個箭步衝上前欲點住韻兒的穴道,但沒想到這個韻兒的反應也奇快,輕巧地閃身躲開了莫羽的攻勢,莫羽接著出招纏住她,我趁機立即溜了進去。

使出全力拚命朝前廳跑去,卻沒有見到夫人的身影,難道她是在臥室嗎?我又轉過身疾步走出前廳,往後院跑去。

跑過彎彎曲曲的回廊,已是氣喘籲籲,雙腿發軟渾身打顫,不得不停下腳步,扶著柱子歇了口氣。

抬眼望了一下,盡頭處那幽靜的房間應該就是夫人的臥室了。深呼吸幾下,我咬咬牙,加快腳步跑到房門前,清了清喉嚨,抬手敲了敲門,朗聲說道:“夫人,若兮有事求見,還望夫人出門一見。”

沒有回答。

我頓了頓,加大了音量,又說了一次,但房間裏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心底不由得有些疑惑:難道她不在裏麵嗎?

遲疑了一下,我伸手推開了門,房間裏空無一人。

不在房間,夫人她會在哪呢?

合上門,沮喪地轉身,繞過回廊正欲回去,突然一個熟悉的女聲順著風聲傳進耳裏,停下腳步朝左邊望去,隻見遠處的園子裏麵對麵的站著一男一女兩人。

看身影,背對著我的那女人正是我想找的夫人,當我把目光轉到那男人時,他熟悉的麵孔讓我心底不由得“咯噔”一響,他怎麽會在這裏?

順著牆悄悄地走上前,藏身在離他們不遠的牆根處,側耳細聽他們的談話。

“夕漣,收手吧!”略帶懇求的語氣低低地響起。

“收手?泊然,太晚了,我收不了手也無法收手了,楦兒他失去了太多,我必須要把本該屬於他的東西奪回來!”

半晌,男人才幽幽地說:“其實,你是為了他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他報仇,不是嗎?”

夫人沒有回答,隻聽到一聲極輕的歎息。

“夕漣,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夫人嗚咽著說:“泊然,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不,夕漣,你沒有錯,是他的錯,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男人語氣中滿滿的恨意讓我心裏一驚:他口中的那個“他”是誰?是誰讓他如此仇恨?

“泊然,你知道嗎?當你幫我解了毒,讓我恢複記憶的同時,也讓我墜入了痛苦的深淵,我開始恨他,無比地恨他!要不是當年的一切,就不會造成我們二十年的分離!我曾想過要放棄,放棄辛苦謀劃的這一切,放棄這個所謂的‘仇’!但是現在,我看著楦兒,看著他為愛而痛苦,為愛而做出與他父皇相同的抉擇時,我明白了,明白了當年他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笑話!!”帶著嘲諷和氣憤的聲音繼續說道:“在新婚前夕搶走別人的妻子,囚禁她威脅她,當得不到她時,便讓她服下了情丹,讓她忘了過去的一切!這難道也叫身不由己?!”

這番話驚得我差點站不穩,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夫人和雲楓他爹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情感糾葛?

難道,他才是夫人真正的愛人?而他們口中的“他”,不過是個第三者?

“哼!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單陌楦那個兔崽子,居然做出了和他混蛋爹一樣的混蛋事情!可真是應了那句話:有什麽樣的爹,就有什麽樣的兒子!他單家的,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不!泊然,楦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知道,楦兒愛若兮,為了若兮,他連皇位都可以放棄!楦兒他,隻不過是個苦命的孩子!”夫人淒涼的聲音充滿無奈和心痛。

“哼!”

我無奈地輕輕搖頭,不由自主地輕聲歎了口氣。

“誰在那?”冷峻的聲音傳來,沒等我回過神,一陣凜冽的掌風已經朝我臉上劈來,心底一慌,我害怕地急忙大喊:“酒鬼前輩,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