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噗——咳咳咳咳……”和嘉咳得撕心裂肺，把乾隆等人嚇個半死。
乾隆急忙拍著和嘉的背為她順氣，焦急道：“嘉兒你怎麽樣，沒事吧？高無庸，快去找大夫！”
“別別別，咳咳，別去，阿瑪，我沒事，隻是咳，嗆著了而已。”和嘉濕潤著眼角，因咳得過力而滿臉通紅，哭笑不得地拉住乾隆的袖子解釋安撫。
她確實沒有說謊，隻是是被嚇到嗆著罷了。
樓下的歌聲還在繼續，平心而論，這曲子不錯，歌聲也夠嬌美，咬字清晰，清脆動聽，可那歌詞問題可就大了，大膽豪放不說，每句詞兒都幽怨纏綿，生怕別人不知她在思/春似的。
清朝的歌女並非等同娼/妓入了賤籍，即使唱些情情愛愛的小曲兒也充滿了含蓄矜持，你要賣唱是你的事兒，可你一個良家婦女大庭廣眾之下唱這種青樓楚館的詞兒未免太過了些，還“願化楊花，隨郎黏住”，活似沒見過男人一樣迫不及待的想要投懷送抱，你還能再露/骨一點嗎？能嗎？
活了上千年，和嘉再見多識廣也不會跑到人家閨房裏觀賞活春/宮，在宮裏呆了這麽幾年，受到嚴謹正規的皇室風氣熏陶，和嘉的思想難免有所影響，況且也沒人敢在她麵前說些不三不四沒有正經的話，環境純潔得很，猛地來這麽一下，毫無心理準備的和嘉不可避免地雷到了。
乾隆見和嘉臉色難看，更加擔心了，“嘉兒，你要是不舒服可別硬撐著，阿瑪馬上帶你回宮找禦醫。”
“我真的沒事，就是……被樓下唱的歌驚著罷了。”和嘉臉染上不易察覺的薄暈。
乾隆一愣，凝神細聽了會兒那首歌，不一會兒便明白了和嘉失態的原因。
有點啼笑皆非，嘉兒在他有意無意的保護下，對男女之事完全沒有概念，純潔得跟朵雪蓮花似的，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不過，這龍源樓是正經場所，竟然當眾唱這麽恬不知恥的情歌實在有失體統！
“高無庸，你下去叫那人換首將軍令，別總是唱些yin詞豔/曲的倒人胃口。”
“嗻。”高無庸領命出門。
樓下的歌女此時一曲唱罷，手拿一個托盤在席間討賞。客人們並不踴躍，盤中陸陸續續扔進幾個銅板。那歌女走到樓梯角，高無庸正好下來，他往托盤中放下一錠銀子，開口說了一句話，就見那歌女突然後退一步，漂亮的眼睛蓄滿淚珠，一臉的受傷屈辱，渾身瑟瑟發抖，宛若受驚的小兔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高無庸顯然被她的神態弄懵了一時沒來得及反應，猛然間一句大吼蓋過整個大廳，“吟霜——！！”
大廳瞬間寂靜下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猶如一頭憤怒的獅子排除種種障礙衝到歌女麵前，握住她的雙肩大力搖晃，“吟霜你沒事吧？他是不是欺負你了？”接著轉頭衝高無庸大聲咆哮，“你怎麽這麽冷酷這麽無情！吟霜隻是個弱女子，那麽柔弱那麽可憐，你怎麽能夠傷害她！？”
高無庸嘴角一陣猛抽，他不過隻說了句“我家老爺要你唱首將軍令聽聽。”哪裏欺負她了？能夠讓皇上點曲子是別人幾輩子求都求不來的榮耀，有必要一副他殺了她全家一樣的表情嗎？還有這男人也夠莫名其妙的，眼睛瞎了才看到他欺負她。
“這位公子，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家老爺覺得這位姑娘嗓子不錯命我給姑娘打賞錢，並且想請姑娘唱首將軍令，沒有其他意思。”盡管看青年不順眼，但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高無庸平心靜氣地解釋道。
豈知青年聞言更加憤怒了，怒視高無庸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階級敵人！
“你太過分了！吟霜迫於生計在此處賣唱已經夠可憐了，你不但不憐惜她反而用錢羞辱她，簡直可惡至極！”
很好，高無庸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男人不光眼力聽力有毛病，腦子也病的不輕了。
沒等他回話，一個有些吊兒郎當的聲音插了進來：“富察皓禎，白吟霜是個歌女，唱歌不就是為了討賞錢，現在有客人拿錢要求她唱首曲兒天經地義，你不要像隻瘋狗動不動就亂咬人。”來人提著一個鳥籠，衣著華美，神態囂張，活脫脫一個紈袴子弟的代表。
富察皓禎看到來人眉頭立刻皺得死緊，咬牙切齒道：“多隆，不準你侮辱吟霜，你貴為王公子弟卻欺壓良民，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多隆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小爺怎麽‘欺壓良民’了？爺我說的是事實，白吟霜若不想被人說就不要當歌女，既然做了歌女那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別人肯聽她唱曲那是她的造化，什麽侮辱不侮辱的，勾欄院裏的姑娘唱曲都比她動聽，真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仙女不成？”
這話對一個姑娘來說著實難聽了點，但龍源樓裏了解其中內情的卻無一人為其抱不平。白吟霜聞言臉色煞白，淚眼汪汪，捂住胸口搖搖欲墜，那若柳扶風一吹就倒的柔弱模樣足以勾起任何一個男人的惻隱之心。富察皓禎見到自己的梅花仙子被打擊得哀傷欲絕，頓時大怒，厲喝一聲，“你這混蛋！”一拳揮了上去。
富察皓禎到底是親王世子，自幼接受武術師傅的教導，打起架來倒是利索勇猛，頗有幾分武功高手的範兒。再看那個叫多隆的，身手竟也不差，你來我往，拳打腳踢。兩人的隨從見主子交起手也不甘落後地衝上前，頓時大廳砸盆摔碗，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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