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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電編織成跳動的電網當頭罩下,每一個人身處其中的人都遭到了電刑的責罰。他們試圖躲開,四周亂作一團,互相推搡,然而到處都無法避開從天而降的電閃雷鳴。他們驚慌失措,就像是被漁網不住的魚。電流爬上他們的身體,他們渾身抖動不止,仿佛是發了羊癲瘋。每一個人的眼睛都在朝外凸起,眼中滿是血絲和疼痛的恐懼。
李歐慶幸女魔法師還有僅存的理智。電流避開了他。他就像一個絕緣體,不受絲毫影響。
轉眼之間,空氣中就彌漫著屎尿的味道。雷電並未奪去人命,卻讓男人和女人們統統顏麵喪盡。因為遊行而裝飾一新的街道突然變成了充滿臭氣的露天公廁。李歐感覺快要嘔吐。
等到雷電逐漸衰弱的時候,被電網捕獲的每一個獵物都摔倒在了自己的排泄物裏。仿若神罰般的雷電喚回了他們的理智。信眾們跪倒在地,渾然不顧滿地的汙穢,不住地磕頭乞求女魔法師的原諒,更有甚者在向她行五體投地的大禮。
“統統散開。”女魔法師威嚴地大聲說,魔力讓她的聲音準確無誤地傳遞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我知道你們的苦處,我保證不會追究此事。”她悲天憫人地說,“現在全部回去吧。家裏,還有你們的妻兒在等著你們——”
“誰也別想回去!”憑空響起的一聲怒吼打斷了女魔法師的話。“誰他媽也別想走!”那個愚蠢透頂的巴頓親王在一地屎尿中毫無形象可言,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褲襠處一團潮濕,散發惡臭。他怒火衝天地盯著女魔法師,“統統都給我留下!”
匍匐在地上的信眾們不知如何是好。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懼怕,眼睛裏充滿了絕望。他們看著同樣沒有了半分威勢可言的士兵,然而士兵們手裏的刀刃依舊寒光閃爍。屍體還擺在他們的麵前,鮮血四處流淌匯聚成河。他們唯有求助他們的神靈。
“你要違抗我的命令?”愛若拉眯起了眼睛。
“我才是親王!我才是君主!”巴頓親王惱怒地大吼,“你應當聽我命令,而不是對我指手畫腳!我說怎麽做,就應該怎麽做!”
電刑讓他的腦子整個壞掉了嗎?但是煉金術士樂見其成。他看著女魔法師,一副瞧好戲的模樣等著看她究竟如何應對。這場遊行還真是不虛此行了。他幸災樂禍的想到。
“巴頓!”女魔法師憤怒地尖叫起來。
魔力在空中狂亂地翻滾,仿佛一條猛獸在他的耳邊咆哮,刺破了他的耳膜,吼聲卷起的音波刮的他滿臉生疼。但他知道,那頭肥豬看不見。
“叫我親王大人。”肥豬高叫。他的粗短雙腿在打著顫,然而一雙小眼睛卻始終緊盯女魔法師。“你別忘了——”
“忘了什麽?”女魔法師陰冷地說,“你想說什麽,巴頓?說呀,我聽著呢,當著你的子民說啊,我們每一個人都豎起耳朵聽著呢。”
他想說什麽?李歐瞧著忽然變得躊躇不安的巴頓親王猜測著。是要脫口而出他的地位是來自愛若拉的饋贈嗎?他一直以來都是受她操控,被她指示嗎?他覺得他不至於蠢笨到把這些說出口。如果他真的這麽幹了……那還真是盛大的演出呢。
“我……”
“說呀。”愛若拉冷笑連連。
“我、我……”肥豬忽然鼓出了全部的力氣,“我受夠了任你擺布!我才是這座城市的統治者。能夠掌握你們這些該死貧民的生殺大權的應當是我,而不是你這個女人!濫用巫術,用魔法蠱惑心智的女巫——”
啊哈,傀儡失去了控製。李歐雀躍地心道。
他的脖子仿佛被緊緊扼住。他的臉突然變得青紫。
“還有嗎?接著說啊,巴頓。”愛若拉陰沉地說道。然而對方顯然不能回應她。他隻能發出垂死掙紮般的嗚咽聲。“你的權利來自神授。”愛若拉宣布道,“沙漠之母能將君王之權賦予你,自然也能將其收回。”她抬頭望向四周,在令人窒息的臭氣當中,無人質疑她的話,每一個接觸到她視線的人都垂下了腦袋。“巴頓,懺悔你的罪,沙漠之母可以饒恕你的不敬。”
巴頓親王像是被人狠狠摔在了地上,他不住地咳嗽,好一會才恢複過來。“這些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他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依然毫不退縮。他當真是瘋了。他抖動著肥肉,勉力爬了起來,他一把推開妮安塔,不再故作好意。他的追求本就是虛假的。“我會讓你知道誰才是這裏真正的主人,這座城市隻能聽我一人的號令!”他大不敬地反抗著愛若拉。“衛兵,衛兵!”他高聲叫道,屎尿順著他的褲襠滴下。“殺了他們,所有阻撓我的人,所有不停號令的人,統統都該死!”
“你敢!”愛若拉勃然大怒。
“我沒什麽不敢的!衛兵,還愣著做什麽,殺了這些螻蟻!”巴頓親王瘋狂地咆哮,“他們衝撞王的座駕,都應當被處以極刑。”
煉金術士聽了出來,他竟然以“王”自居。
愛若拉金色的眼睛仿佛燃燒了起來。她盯著那些蠢蠢欲動的士兵,魔力在她的身邊匯聚成漩渦,在嘶喊,在大叫,伸出利爪,張開通紅雙眼,好像擇人欲噬的洪荒巨獸。“你們敢動一下試試。”她義正言辭地警告道,“誰敢動一下,我就殺了誰!”
李歐覺得那些信徒們幾乎快被感動到痛哭流涕了。他們望向女魔法師的眼睛裏滿滿的全是虔誠和感激,以及更加熾熱的信仰。他覺得那些人都快要撲上去|舔她的鞋底了——盡管鞋底上滿是惡心的穢|物。
“士兵是為誰而戰?”肥豬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他怎麽忽然變得聰明,變得如此巧舌如簧了。“牢記你們的榮耀,你們進入王宮前發下的誓言!”他還知道榮耀?那他自己的榮耀呢?被狗吃掉了?連良心都被吃的一幹二淨。“聽我命令,回去之後,重重有賞。”他又用金錢誘惑。然而金錢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特別是神跡消逝的現在。
士兵們你看我我看你,他們陷入了心理鬥爭當中。最後,終究還是有人沒有抵擋住金錢的誘惑。一個士兵首先站了出來,他舉起了武器,在一陣掙紮之後,他麵對驚恐的手無寸鐵的平民閉上了眼睛,然後揮下了屠刀。
“殺,殺!”巴頓親王在士兵的身後興奮地叫喊,“殺光他們!殺光這群賤種!殺一個人賞十枚金船!”
有了一個人帶頭,自然就有更多的人跟隨。一個士兵加入了帶頭者的行列,緊接著就有更多的人加入。李歐深知自己無法阻擋——他慶幸陸月舞沒能跟來了。他們手起刀落,人頭落地。鮮血和糞便鋪滿街麵。然而本應接著反抗的所有人似乎都膽了寒,他們不住尖叫,躲閃,卻喪失了之前的勇氣。隻是眼睜睜地看著士兵們在他們身上砍下一刀又一刀,放任他們統統化身惡魔。他們隻是眼巴巴地瞧著女魔法師,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
“給我住手!”愛若拉大聲尖叫,“住手,否則就死!”
但是士兵們早已殺紅了眼。他們對女魔法師的警告熟視無睹。更有甚者對擋在他們麵前的愛若拉也舉起了刀劍。他們不管她是誰,大喊著奮力砍了下去。
然而刀刃還沒有碰到愛若拉的衣衫,就像是砍在了牆壁上麵被重重的彈起。那個士兵被強大的反震力直接掀飛,落在了士兵當中,撞倒了好幾名士兵。他的肋骨斷裂,慘白的骨刺從他的胸膛裏透了出來,好幾把武器刺進了他的身體。
這並沒能阻止瘋狂了的士兵的暴|行。他們依然未被震懾。同伴的死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憤怒。他們開始不顧一切,所有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事物統統都被他們視作了不共戴天的敵人。
言語沒有絲毫效果。愛若拉想必早已意識到了這一點。魔力化作海嘯。李歐看見那股粘稠至極的漆黑的陰暗魔力在愛若拉的身後形成高大的幕簾,仿佛直達天際。它遮天蔽日,吞沒陽光。周圍一下子暗了下來,李歐隻覺得一雙絕望的手緊緊攫住了他。他發了瘋的狂奔起來,他猜想愛若拉此時早已沒了理智,她不會再給他留下一個安全的逃生之門。
李歐用法印擊飛擋路的士兵,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砍倒,他衝到巴頓的轎子旁邊,一把拽住瑟瑟發抖,臉上出現掌印的妮安塔。她的臉上掛滿淚珠,李歐看了一眼臉上忽然變得驚恐無比的巴頓親王,差點沒能抑製住心中的衝動拔劍殺了他。但他忍住了。
“走!”他拉著妮安塔,“離開這兒,越遠越好。”
話音未落,魔力海嘯已經有如天崩地裂地衝了過來。滿是惡意的洪流吞噬了懵懂未知的士兵,轉眼之間他們就化作了枯骨,然後變成一地灰塵。幸運的是,惡臭的洪水在巴頓親王的腳邊怪*停住了,不再蔓延。仿佛他們前麵有一座牢固的堤壩。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驚恐於眼前的一幕。他們看不見魔力的流動,隻聽見愛若拉的咆哮,隨後士兵們在眾目睽睽之前統統死去。他們大張著嘴巴,卻發不出絲毫聲響。
這時,一雙魔力之手掐住了肥豬的脖子,將他舉到愛若拉身前。“巴頓,向沙漠之母懺悔吧。”她冰冷地說。在她的身後,沉寂的信徒們忽然爆發出震天響的歡呼,一同高聲背誦祈禱的經文。
這真是一出好戲。李歐冷眼旁觀。這簡直是一場愛若拉自導自演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