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落花有意水無情 謝月票
涼泱看著蘇小曉瞬間站起身子，忙放下茶杯，起身問道：“小曉，何事？”
蘇小曉不過有一刹那震驚和怒氣，似乎有種被爹爹賣出的感覺，雖然她知道，這是丞相府庶出小姐必須麵對的，她也一樣，逃不過身份的被利用，錦衣玉食的背後，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但是這些殘忍的代價，不能是婚姻。
上一世愛情的背叛深深傷害到蘇小曉，她對愛戀的專情，看得比生命都重要。這樣荒唐的婚姻，她寧可不要。
當然，想要逃跑很容易，以小小商局的勢力，將她送到其他國家，一樣能安穩優越的生活，隻是，這是後策，若事情尚有轉機，她不會這樣做。
眼下要緊的，是先和爹爹談談，這一步棋，爹爹為何走的如此不沉著。明麵上的聯姻，隻會增加皇上的警惕啊。
如果和爹爹分析一下利弊，爹爹能否打住這個想法？
想到就做，一向是蘇小曉的風格，她正欲向外走去，就聽涼泱又問：“小曉，你怎麽了？”
蘇小曉驀然回神，擠出一個苦哈哈的笑容，不敢去看涼泱的擔憂的眼睛：“沒事的，涼涼，一點小事，我自己能夠解決。”
身為一個商場的老狐狸，她可以麵︾∴，..不改色的對這任何人任何事撒謊，卻惟獨麵對涼泱的情時，哪裏忍心踐踏。
涼泱眼睛輕輕垂下，看著地上的毯子，似乎對那精致的刺繡花紋頗感興趣，嘴裏卻鎮定的道：“小曉，何事如遇到困難，說與我便是，我現在也能給你一些幫助。”
除了這件事，唯獨除了這件事，蘇小曉，你叫我怎麽幫你？
是的，涼泱看到了紙條上的內容，那句讓他滋生絕望的話。因為方才忍耐不住好奇，不經意的一眼目光掃視。
練武之人，目中清亮，看得比一般人要清晰許多，涼泱此時，卻如此痛恨他的眼力。
那一刻鍾，他寧願自己是個瞎子。
蘇小曉心中一暖，又不禁有些愧疚，道：“好的，涼涼，我有事先回蘇府了，那明日，我們再見。”
涼泱笑著答應，目光追隨著那一抹衣裙，漸漸消失在視野。柳月送小姐出去，走到門邊時，不知為何，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屋裏的男子。
目中，隱約一絲擔憂。
涼泱的嘴角，微微挑起，彎的有些僵硬。
直到，紅木小門緩緩在眼前合上，隔開他的視線，他的深情，他的愛戀。
“小曉，當我下定決心站在你身邊，也即將能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卻不需要我了嗎？”
一拳，砸在了桌上。
堅硬的黃花梨木，從中心開始，彌漫出一絲絲的裂縫，吱吱呀呀的堅持了幾下，終於轟然坍塌。
涼泱麵無表情的低下頭，看著眼腳邊的碎片，再抬頭，薄唇緊繃，眼中已斂去哀傷，血色在瞳仁中飄灑，凝重，冷酷，肅殺，無情。
這十年暗中的積攢籌備，也是該用到的時候了。
欲嫁嗎？“蘇小曉，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哪怕……你會恨我。
蘇小曉回到蘇府，去自己院中換過一套白色的長裙，頭發梳理整齊，披散在肩頭，對鏡梳妝，第一次點絳唇，描梨花，腮紅在臉頰，淡淡暈染，白皙的皮膚，愈顯嫵媚動人。發上別了金色流蘇，耳墜直直的垂下，藍色寶石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精致高貴，明豔成熟。這是蘇小曉第一次如此精心的打扮，為了讓自己看上去成熟一些。
踩著高底繡鞋，蓮步如雲，優雅的走到屋外，卻不想，在院中遇到一人。
“喲，這不是五小姐麽？”大夫人跨過門檻，視線正對上推門走出屋子的蘇小曉，她站住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眼，眼睛閃爍幾下，酸酸的道：“怎麽，五小姐終於肯動身來我這裏了？”
蘇小曉方才已聽丫鬟說了，大夫人遣派一位丫鬟來請了三次了，丫鬟隻是推說蘇小曉不在府上，卻不說去了哪裏。大夫人這大約是不相信，才親自過來瞧瞧。
她繡花指拈著手帕一角，微微福身：“給大夫人請安。”
大夫人一聲冷哼：“五小姐架子真大，竟要我親自來請，還打扮的這副模樣，是要向我示、威嗎？”
“不敢，”蘇小曉聲音清麗，不似往日那般甜甜微笑，“不知大夫人來找我，是有何事？”
大夫人高傲的轉過身，向外走去，隻留下一個背影：“五小姐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請去書房吧，老爺在那裏等你，竟敢讓老爺等這麽久，我看你還是思量一下，該尋些什麽理由給老爺解釋吧。”
蘇小曉沒有心思計較大夫人的態度，心裏想：爹爹找我，會不會與此事有關？
書房裏的蘇丞相，獨自坐在桌邊，手指不時的敲著桌子，皺眉考慮著這次閑王提出的事。看到蘇小曉進來，忙道：“小曉，過來吧。何事耽擱了，來的這樣晚。”
蘇小曉走上前，坐到蘇丞相的對麵，儼然是一幅打算談判的表情，蘇丞相未想到她會這樣疏離，這五女兒自小就極有主見，若是心情不好，此事她會答應嗎？
蘇丞相猶豫了一下，斟酌半晌，終於還是道：“小曉，是這樣，你看，爹爹記得臘月便是你的生辰吧。”
蘇小曉平靜的點點頭，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蘇丞相隻得接著說：“過了生辰小曉便十四歲了，你也到了該訂婚事的年齡了，是這樣，今日閑王來，漏了些這方麵的意思，不知道，你是什麽想法？”13857092
果然是來說此時的，蘇小曉的臉冷下，寒著聲音道：“爹爹，我暫時不想考慮這個問題。再說，就算是要出嫁，我也不會答應嫁給閑王。”
閑王在外名聲風流，此事隻是他的掩護，蘇丞相以為小曉是因此不願答應，耐心的解釋道：
“婚嫁之事，本就是父母媒約，如今媣雲不在，我自然要替你考慮。莫看閑王表麵風流懶散，實際也是個靠得住的人，我與他打過很多次交道。”
蘇丞相語重心長的看著女兒：“小曉，這些爹說的都是實話，爹爹也是在為你考慮，你嫁過去便是正妃，也不算虧待了你。”
蘇小曉手撐著桌子，身子貼向前，直直的看著蘇丞相的眼睛：“爹爹，你要將我嫁給閑王，真的是為我考慮，沒有半點私心嗎？”
你敢這樣說嗎？
盛裝的蘇小曉，竟有一絲女王的氣勢，蘇丞相沒料到她會這樣問，頓時愣了神：“這……”w8Ru。
蘇丞相還是在官場混的老油條，很多事看的太過重要，太過世諱，就像當初媣雲的事，現在輪到自己又是如此。蘇小曉妖嬈一笑，消去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身子向後一靠，悠然的道：“爹爹，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自然也有為女兒考慮，不過重要的，還是欲讓閑王相信你。”
蘇丞相何時如此天真，竟以為能依靠聯姻，鞏固政權。如真嫁給閑王，一旦閑王敗者為寇，她會落魄終生，可一旦閑王登上寶座，她也不過是個關押在深宮的可憐棋子，看在蘇丞相的麵子上，尚能寵幸她幾次，可若有朝一日，狐死狗烹，最悲慘的，便是她的命運，獨處籠中，無依無靠。等待她的，隻有冷宮。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對閑王沒有情，沒有情。
蘇丞相手扣著茶杯，沒有說話，蘇小曉莞爾笑道，幾分嘲弄的意味，爹爹大概還不知，閑王從來就沒有信任過他，他們開始合作的這幾個月，閑王都在柳月那裏，監控著蘇丞相的行動。
王座之下，還真是萬千屍骨，她冷冷一笑：“爹爹，你是否想過，就算我同意了這門親事，皇上也不會同意的，這隻會增加他對你的猜疑，皇上沉迷道術佛書，不大愛管理朝中的事，但事關皇位正統，皇權穩定，那時，你和閑王兩人，誰都逃不掉。”
蘇丞相驚詫的抬頭，看著麵前被稱為京城才女的蘇小曉，原來隻道她醉心詩詞書畫，才會如此精通，未想對於帝王之術，竟也看的頗為透徹，隻是：“小曉，你以為爹爹沒有想過嗎？”
“這就是無奈之處，你自以為相通了，卻不知站在我的角度，卻是死路一條啊。有的事，你既已猜到，我也不賣關子，為了讓閑王擁有足夠的力量，我動用了多年政壇積累的底蘊，這早就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如今，若你與閑王成親，我才會有了繼續幫助他的理由，否則……”
皇上心生猜忌，蘇丞相還是逃不過的。
“此事，爹爹太過急功近利了。”若是能循序漸進，將閑王的勢力一點點滲透進軍中朝中，就不會引起這麽大的動蕩。
也間姐和。“一步錯，步步錯，”蘇丞相搖頭，“那時宮中傳言，說皇上重病，我也是無可奈何，才出此拙計，畢竟認為皇上身子一直不好，隻怕……咳咳，隻怕沒有精力再管這些事了，卻沒想到，皇上的身子好了，可我這邊做得太過匆忙，還是漏出了馬腳。”
“小曉，這是唯一的辦法了，爹爹知道有些委屈你，但為了蘇府這一大家子人，你也要答應下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