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脫胎換骨似新生（一）
接到柳月的信，蘇小曉已經按耐不住急迫的心情，曾經價值千萬合同過手，都沒有此時的一半興奮，她寫了張小紙條，找個不識字的丫鬟送到膳房，約涼泱晌午來，帶他一起去，看看自己的第一家店鋪。
約會的地點，是蘇府簡陋的側門外，一株老槐樹下。
蘇小曉此時，已搬進自己的獨院。大夫人既然存了教訓她的心思，給蘇小曉分得院子，自然也是蘇府最偏僻，且離媣雲最遠的。不過每日清晨，不論天氣多麽炎熱，蘇小曉定會按時問安，媣雲雖心疼，倒也一解相思之苦。
晌午的飯菜，又是熟悉至極的味道，清香飄渺，隻需一聞，就知又是男孩特地做了送來的。這些日子，胖廚子也不知打趣過多少回，若不是他們年齡尚小，難免會被閑人誤會。
唇齒留香，仿佛飛鴿傳信報平安，蘇小曉用膳，就安心的知道，那個人很好。
飯後寫張條子，壓在桌上一方硯台下，便借口吃完東西要養胃，就不易立刻小憩，蘇小曉要在園子裏散散步，不願要丫鬟跟著。
新來的貼身丫鬟是個老實的鄉下姑娘，哪裏懂得蘇小曉的小算計，隻知一心一意聽從主子的吩咐。這會兒正是一天裏最熱的時辰，院裏無人走動，耳畔充斥著知了狂躁的叫聲。
蘇小曉背著手，做出一副踱步欣賞花鳥的閑散神情，卻走著走著，就到了側門。麵上似乎劃過一絲詫異，疲憊的站在槐樹下歇息。
說是乘涼，可正午豔陽高照，直直的沒有半點樹影，難得一陣涼風，還裹挾著沉悶窒息的灼熱。連大地都燙著腳心，蒸爐大抵也不過如此。蘇小曉素來極有耐心，可在這樣的天氣下，也不免添了一分燥熱。
等的焦急，卻依舊未見男孩的身影，蘇小曉心中琢磨，男孩不應是那種不守時間的人，該不會出了什麽事吧。這念頭一旦滋生，就為心蒙上一層陰影，蘇小曉忐忑不安的跺跺腳，繞著樹轉了兩圈，終於按耐不住，又返回蘇府，徑直去了男孩的住處。
蘇小曉曾看過柳月棲身的臥房，那狹小的一間陋室，不過是個伸腿展腰的地方，一張單人小床，兩個箱櫃一擠，就滿滿當當，連個客人坐的凳子都沒處放置。她怕給涼泱添麻煩，亦沒有去過，不過在何處還是知道的。
她最擔心的，就是涼泱還小，被膳房那幫小工欺負。他們人高馬大，涼泱哪裏會是對手，想著想著，腳下的步子不免又加快幾分。
這次，卻是蘇小曉多想了。
涼泱可以算自幼打拚，幾乎身無分文都不曾受過多少欺侮，混跡街井，見多識廣，心裏的算計豈是好對付的。他真心存了打好關係的想法，不出半日，膳房眾人便都圍著他說笑，反倒冷落了胖廚子。
胖廚子也是心裏一鬆，樂見其成。
蘇小曉擔心的欺壓淩辱，注定是不會發生，但出乎意料的是，涼泱竟被幾個年輕小後生圍坐在中間，有說有笑的在低上比劃著東西。
專注到－－蘇小曉悄聲潛到男孩背後，竟無一人發覺。
蘇小曉湊近一看，涼泱手執半截粗樹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的畫了個圖，蘇小曉琢磨了半晌，才勉強認出是個“槐”字。心裏還暗自幸災樂禍：這孩子，寫字比我的毛筆字還像畫鬼符。
不過涼泱忘了約定嗎？怎麽這時辰還在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