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紫衣見她感傷,急忙勸說道:"妹妹不必介懷,我知道妹妹身體不好,隻是不巧的是,我也是才拿到曲譜,要彈奏如此大氣的曲譜,隻怕我的身體也是支撐不下去呢,不過我前幾天學了幾曲清雅的小曲,倒是可以和妹妹探討一番呢!"

這番話說的滴水不露,就連舒姒月也沒有懷疑。她本就知道蔚紫衣和她一樣,都是中了寒毒之人,體力和耐力都比不上一般人,便沒有強人所難了。想了想便讓老嬤嬤也拿來自己的琴,想向蔚紫衣討教一二。

陽光明媚而不刺眼,淡煙閣柳絮飄飄,花香縈繞,仿若瑤池仙境。

蔚紫衣揚手撥了幾根琴弦,叮咚若雨落清泉,對舒姒月笑笑,"妹妹來者是客,先請!"

舒姒月莞爾一笑,點頭,"如此妹妹便獻醜了!"說完彈奏起來,是江南的小調。宛轉悠揚,仿佛江南的細雨,夾雜著青葕撲麵而來,又如男女依依惜別,十裏長亭,哀怨淒婉......

隻聽得素雅和綠兒都呆了,這舒夫人果然有兩把刷子,難怪王爺如此疼她了!

一曲彈畢,蔚紫衣不由讚歎,"當真的好曲子,真是難為妹妹這樣的好琴藝了,我真是自愧不如!"

"姐姐千萬別這麽說,我隻是閑來無事請師傅教的,比起姐姐將府千金自然是沒辦法比的,姐姐就別笑話我了!"舒姒月謙虛道,又讓蔚紫衣彈奏。

蔚紫衣想了想,便彈奏了一曲雲都耳熟能詳的小曲,原本也是旋律優美的小曲,隻是蔚紫衣似乎不怎麽精通琴藝,彈得磕磕巴巴的,反倒像是拉鋸似得,難聽極了。

綠兒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自家小姐,悄聲對素雅說道:"素雅,小姐這是怎麽回事,這跟拉鋸似得,難聽死了,簡直就是糟蹋大家的耳朵嘛!"

素雅看了一眼舒姒月,隻見她臉色有得意之色,便猜想到了一二,小聲道:"小姐這是掩飾自己呢,你就不要胡亂開口了,小姐這麽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一曲完了,舒姒月婉兒一笑,"姐姐也彈得很好!"

蔚紫衣搖頭,苦笑:"妹妹就不要笑話我了,我雖然是將軍府上的小姐,隻是庶出的,這些才藝都不曾學習,這也是進了王府之後,看到各位妹妹都是才藝非凡,這才臨時抱佛腳的學了幾曲,本以為可以拿上台麵,沒想到和妹妹一比,這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以後可是不敢拿出來獻醜了!"一邊說就一邊讓綠兒把琴抱了回去。

"姐姐不用氣餒,隻要有心學一定可以學好的!"她嘴上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是樂開了花,原來這蔚紫衣當真如府裏人傳的,毫無才情可言,可見王爺幾次對她,不過是逢場作戲給別人看罷了,心裏還是存著自己的。

想到此又偷偷的打量蔚紫衣,見她一身素白衣衫,脂粉不施,淡紫色麵紗後,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右臉一道傷疤蜿蜒從下頜到眉角,當真的麵目可憎,隻有那一雙眼睛,清澈純粹,像是黑曜石一般攝人心魄。

蔚紫衣見她透著打量自己,急忙掩了掩麵紗,舒姒月似乎也覺得自己失態了,急忙起身過來拉蔚紫衣的手,一臉悲痛,"姐姐一定是受了大罪,以後妹妹一定要好好的對待姐姐,我是王爺帶回來的,在這裏沒有親人,姐姐就跟我親姐姐似得,更兼你我都是身中寒毒,這其中的辛苦別人又怎麽能體會呢,姐姐......"說著便撲到蔚紫衣懷裏痛哭了起來。本來就隻是一說罷了,隻是想到自己身世堪憐,如今為了夜染塵還要和他的這些夫人們鬥智鬥勇,想來怎麽不讓人傷心,便更是悲從中來,哭個不停。

蔚紫衣見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憐惜,就連綠兒和素雅看了,想到蔚紫衣,也是心中一酸,不由的紅了眼眶。

"舒夫人不必憂心,王爺一定會治好你的寒毒的!"蔚紫衣安慰說道。

舒姒月用絲帕掩著麵,泣道:"姐姐,也不必勸我,這個世上除了赫奇朵,我不知道還有誰能解得了寒毒?要見赫奇朵除非聚齊了十麵回天翎,這比登天還難,我不想王爺再因為我的身體受到任何傷害了!我知道姐姐性子淡泊,不願與人爭執,還希望姐姐不要嫌棄我這將死之人......."

"舒夫人哪裏的話,以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好了,我每天在這淡煙閣也無趣的很,正好可以向舒夫人請教琴技呢!"

舒姒月見蔚紫衣如此說,這才破涕為笑,"那妹妹以後就叨擾姐姐了!"

蔚紫衣笑著點了點頭。兩人又聊了一會,舒姒月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素雅見舒姒月離開,走到蔚紫衣身邊道:"小姐,舒夫人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才不相信這舒姒月會真心來和他們交朋友的。

綠兒見素雅又開始疑心,說道:"你不要將別人都當壞人好不好?我看舒夫人就挺好的,小姐中了寒毒,她也中了寒毒,自然是惺惺相惜唄,你看她剛才哭的多傷心呐,怎麽可能是假的?"

蔚紫衣見兩人又開始爭論,少不得說上兩句。"算了,都少兩句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後當心點,她來便來,不來也不要去無故招惹她就行了!"

兩人應著,蔚紫衣又吩咐去廚房拿些點心過來。過了午時她便不再進食,為了方便自己運功逼毒,她讓人早早的就關了院門不再待客,餓了就吃點點心墊肚子。

夜染塵一回府中便聽說舒姒月去了淡煙閣,便一路來到了舒姒月住的地方,隻見舒姒月正在喝藥,老嬤嬤在一旁伺候。他示意她不用起來,直接走進來坐在她身邊,老嬤嬤伺候舒姒月喝完藥便退下了。

夜染塵見她麵色不錯,便笑著問道:"我聽說你今日去了淡煙閣,沒有受欺負吧?"

舒姒月嗔道:"王爺說什麽呢,誰會欺負月兒,王妃對我好的很呢!"說著又小心翼翼的看著夜染塵,"王爺,你沒有生我的氣吧?"

夜染塵拉過她的手,輕輕一吻,"我為什麽要生氣呢,看見你心情好,本王也很開心哪,你都去和王妃聊了什麽,也告訴我聽聽?"

舒姒月開懷一笑,順手抱著夜染塵的胳膊,半靠在他懷裏,笑道:"王妃人很好呢,我們在一起聊天,還彈琴呢!"

"哦?是嗎,可本王怎麽聽說王妃從來都不會彈琴的呢,那日我壽宴之上,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她也未展露一絲才藝,怎麽在月兒麵前倒是大方了呢?"夜染塵問道。

"你就不要亂猜了,王妃不會彈奏,是最近才學的,不過我看姐姐用心的很,所以才想著以後去教教她呢,我一個人也很悶的,王爺不會怪罪吧?"說著就可憐兮兮的望著夜染塵。

夜染塵見她今日比起之前活潑了不少,心情頓時大好,道:"當然不會怪罪了,隻要你開心,怎麽都好!"想了想又道:"那也不能經常去,知道嗎?"

"為什麽啊,你剛才不是都答應了,怎麽反悔啊?"

"我沒有反悔,是怕你天天都去陪她了,那還有時間陪我嗎?"夜染塵笑道。

舒姒月嬌羞的點點頭,小聲道:"知道了!"

夜染塵見她雙頰微紅,可愛非常,爽朗大笑。

自此之後,舒姒月便成了淡煙閣的常客,經常可以看到她和蔚紫衣一起遊玩花園,又或者是彈琴下棋,一時間引得府裏其他的妻妾議論紛紛。

這日舒姒月邀蔚紫衣一起到花園散步,兩人走了一陣,舒姒月歎了口氣道:"姐姐,你有沒有出過王府?"

蔚紫衣搖頭笑道:"沒有呢,以前隻是聽別人說外麵十分好玩,但是從來沒有出去過。我爹爹家教很嚴,自從來到王府,還被王爺禁足,哪裏有機會出去呢!"說著也是一臉羨慕的看著牆外。

舒姒月回頭見老嬤嬤和綠兒,便讓她們一邊候著,然後拉著蔚紫衣來到秋千架,兩人一人一邊蕩著,舒姒月小聲的對蔚紫衣道:"姐姐,今天王爺出去了,我們換上小廝的衣服跑出去玩好不好?"說著一臉期盼的望著蔚紫衣。

這段時間的相處,蔚紫衣也喜歡上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小姑娘,不僅性子好,嘴巴又會哄人開心,對待下人更是寬厚,不知不覺對她的戒備之心也就消退了。隻是聽她說要溜出王府去玩,還是有些害怕,"這不太好吧,要是王爺知道了,可是要怪罪的!"其實她心裏也是癢癢的想要出去,這段時間白天就陪著舒姒月,晚上又要運功療毒,她也好久沒有出去,更何況夜染塵又不在,她的心裏也打起了小九九。

自己出去還好,帶著舒姒月就有些困難了,瞧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水靈靈的一個丫頭,就算真的打扮成小廝,明眼人還是一眼就看的出來,再說外麵可比不上王府,要是出了什麽事,夜染塵還不得扒了自己皮?

舒姒月見她麵色猶豫,急忙又道:"好姐姐,我們就出去一下下,我隻看一眼,好不好,好不好?"說著起身過來搖著蔚紫衣的手不住的撒嬌。

蔚紫衣實在敵不過她,隻能應道:"好,好,我們一起出去,但是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明白嗎?"

舒姒月重重的點頭,"放心吧,我一定不說的!"

兩人繞過綠兒和老嬤嬤,從下人房中找來兩身小廝服換上,蔚紫衣仍然帶著麵紗,舒姒月伸手便想摘下她的麵紗,她無意識伸手一格,便將舒姒月震到了一邊。

舒姒月驚叫道:"姐姐......."

蔚紫衣忙用手托住舒姒月,低頭道:"你沒事吧?"

舒姒月連忙搖頭,"姐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蔚紫衣不自然的笑了笑,"沒事,我不習慣人家碰我的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