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受罰
這天一大早,敬親王就派下人來通知我,說是太後想見我,讓我準備下,明天進宮。
聽到這個消息,我不禁冷笑了下,太後想見我?見我幹什麽?問我被他兒子虐待的怎麽樣?忽然,我心裏一動,也許敬親王還不讓我死的原因就在這裏,無論如何,我都是皇上親自指婚給他的,如果這麽快就出事了,不僅冷雲那裏掛不住臉,就連皇上那邊恐怕也不會太好看吧。想到這裏,我不禁笑了笑,好,既然我還有活著的需要,既然我暫時還不會被拋棄,我就會好好地活下去,我要那些害過我的人付出代價!
第二天,我簡單地挽了個發髻,穿了身粉白的衣衫就進宮了。水兒她們都勸我打扮得喜慶,隆重些,我卻拒絕了。本來就是個下堂妻,又何必故作姿態呢?我就不信這些日子敬王府的一切太後會沒有耳聞,天下沒有比壞事傳得更快的東西了。
“兒臣給太後請安。”我按著規矩給太後跪下,對方卻遲遲不讓我起身。我心下明白,這次,恐怕不是來請安的,是來吃排頭的。
“起吧。”就在我以為自己的腿要麻掉的時候,一個聲音出現了。
我站了起來,腿卻因為久跪有些麻了而險些站不穩。
“你是不是奇怪哀家為什麽要見你?”太後的聲音裏滿是威嚴和不滿意。
我搖了搖頭,“兒臣不知。”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我抬起頭來,看見一個年約四旬的美婦端坐在上麵,身著彩風逐日八寶裙,頭戴鳳冠,麵相威嚴,應該就是太後無疑。
“嗯,是長得不錯,也難怪冷雲那老東西哭著喊著求皇上把你指給荀兒呢。他以為他打的什麽主意哀家不知道?”太後斜看了我一眼,“他現在把你妹妹給送進了宮,做了皇上的妃子,又有你做著荀兒的妃子,哼,他還打算把這天下的後宮都變成他們家女兒的嗎?”太後怒不可遏地說。
我卻一聲不吭,對於冷雲,我已心灰意冷,他是死是活,跟我毫無瓜葛,不過,他現在恐怕是活得正好吧。大女兒做了敬王妃,小女兒又入了宮,現在的他恐怕正是風頭無兩呢。
“聽說你前些日子還在王府裏弄些不幹淨的東西?”太後的聲音越發冷硬。
回答她的依然是我的沉默。
“你不要以為哀家在這宮裏就什麽都不知道,哀家告訴你,如果你以後再敢弄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別說荀兒饒不了你,哀家就第一個不放過你!”太後停了停,“怎麽?看你的神情,竟是不服氣得很?”
“太後,如月有沒有做過那些事情,如月心裏明白,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太後硬要問如月的罪,如月無話可說。”我終於開口了。
啪,回答我的是太後摔在地上的茶杯,“放肆的東西,竟敢這麽跟哀家說話,來人,給哀家拖下去狠狠地打!”
我不禁笑了,這母子倆還真是一個脾性,連說的話做的事都一樣。
“太後息怒,敬王妃今兒個才剛進宮,要是挨了打,怕是不吉利。”旁邊一個歲數較大的宮女勸解到。
太後怒氣衝衝地看了我半晌,終於還是沒有讓人打我,但是卻吩咐我到慈寧宮外跪著。
我就這麽跪在了慈寧宮外,夏天的太陽火辣辣地曬在我身上,我天生不喜歡曬太陽,不多會兒就覺得頭暈目眩,但是卻倔強地一聲不吭地跪著,我就不信我挺不過去!
就這樣,我硬是堅持到了日頭偏西。
“敬王妃,您就去跟太後認個錯,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那個年歲較大的宮女期間來勸過我幾次。
“多謝姑姑,您放心,我還挺得住。”我咬牙堅持著。
那宮女搖搖頭,不說話了。
就在天色開始慢慢黑下來之後,那個宮女又站到了我的麵前,“太後饒了您了,您請回吧,隻是,以後每天要抄《女誡》百遍。”說完就伸手來摻我。
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對她說聲謝謝,就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等我悠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的房子裏了。
“您可醒來,您這一昏,都昏了整整兩天了。”紫湘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嗎?”我感覺自己的聲音嘶啞得很。
“王妃這回可是露臉的很呢。”敬親王幸災樂禍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下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的王妃第一次進宮,就讓母後罰在慈寧宮外跪了一天,看來這冷相的家教還真不怎麽樣。”
“如月還要多謝王爺和太後給了我這個露臉的機會呢,否則,人家還以為我這個王妃早就發黴死了呢。”我反唇相譏。
“不錯,還有力氣跟我鬥嘴,看來還能活很久。”他走到了我的麵前,低下頭來看了看我。
“您放心,沒有您的陪伴,我是不會獨自去找閻王爺的。”我惡毒地詛咒。
“本王就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我滿意地看到他變了臉,然後拂袖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我的日子並不好過,首先是每天百遍的《女誡》,太後那邊的人會定點來收,所以,我剛能下床就得坐在那裏開始抄書了。幸好我從小練出左右開弓的書法,否則還真有得抄的。
然後就是曬傷,那天的毒日頭把我的皮膚給曬傷了,雖然抹了藥,但是也還是火辣辣的疼,弄得我每天晚上隻能趴著睡,接著就開始大麵積的脫皮,看得我隻惡心,感覺就跟蛇蛻皮似的。
最後就是那個側王妃的來臨,那日,我正在抄《女誡》,就聽到一陣嘈雜聲由遠至近。
“妹妹還真是好心性呢。”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來到不是別人,正是害我被打的側王妃——沈琳,據說她的父親也是朝中的一位四品大員,她跟敬親王已有兩年了,本以為可以一直獨霸親王府,誰知道竟然冒出了我這麽個麻雀,壞了她的鳳凰夢,她能不對我恨之入骨嗎?
“我們王妃在對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她身邊的中年婦人,也是側王妃從娘家帶來的奶媽(上次打我的就是她),厲聲質問我。
“奶娘,你不要動氣,妹妹剛被太後她老人家給罰了,自然心裏不好受。”沈琳假惺惺地勸到。
“也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種,就想攀高枝兒,變鳳凰,哼!”
那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像把刀一樣地刺在我的心上,我猛地丟了筆,站了起來,“你在說誰呢?”
她們被我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片刻才回過神來,“說的就是那不知羞恥,雀占鳩巢的家夥!”那個中年婦人不怕死地回我。
我冷冷一笑,忽然一個巴掌就掄到了她的臉上,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周圍的人估計是嚇傻了,也沒有想到我會來這一手,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上來懶我,那中年婦人也就這麽傻傻地任我打了好幾巴掌,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敢打我?!”她氣急敗壞地捂住早被我給打腫了的臉,就想撲上來,周圍的人也回過來神來,想衝上來拉我。
“都給我站住!”我厲聲喝到,然後冷笑著看她們,“怎麽?還想像上次那樣對我?告訴你,我再不濟也是皇上親自點的正妃!想動我,門兒都沒有!”
她們從來沒有見過我這麽厲害的樣子,一時竟也不敢上前。
“還有,以後說話注意點,”我衝那中年婦人陰陰地一笑,“說我是野種?你這不是在罵皇上瞎眼嗎?”
那人聞言臉色立刻變了,身子也哆嗦了起來。
“要是我把今天你們在這裏說的話告訴皇上,你說,你有幾個腦袋可以掉的?”我冷笑著看了她們一眼。
“好了,我乏了,你們走吧,還有,以後沒有什麽事,最好別來我這裏,我這裏廟小,裝不下你們這麽些小鬼!”
那沈琳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於還是不敢再滋事,站起身來走了。
我不禁哈哈大笑,痛快!
“聽說你今天下午很威風?”我正在吃晚飯,一個我討厭的人又不請自來了。
“你都知道了,還來問什麽?”我慢條斯理地夾起一根青菜,放進嘴裏。
“看來有隻貓長爪子了,想傷人了?”他在我對麵坐下,眼神銳利地看著我。
“沒有誰會伸長脖子任人宰割的。”我慢慢地扒了口飯。
“不錯,老是我唱獨角戲,也確實沒勁兒,現在精彩多了。”他忽然笑了起來,“隻是你最好希望自己的命足夠硬,我可不希望你三兩下就玩完了。”
“你放心,我的命很硬,一般人絕對拿不走,倒是王爺你身嬌體貴,得多注意些才行。”我不陰不陽地說。
“那好,我們走著瞧。”他笑了。
那天晚上,偶爾吹進來的一陣涼風和飄落的幾片落葉,讓我忽然明白,原來已經進入秋天了。樹葉都開始慢慢地變黃了,我最討厭的夏天過去了,隻是不知道我人生中最討厭的這段何時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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