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刀

我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飯菜,就是不肯吃。

“王妃,您多少吃點吧。”紫湘勸我。

“不吃!”我看看包得麵目全非的手,氣鼓鼓地說。

“這可是王爺親自吩咐廚房給您準備的,您就嚐嚐吧。”水兒也勸我。

“硯墨,你去告訴廚房,把那個大廚子給遣了,他做的菜王妃都不喜歡吃,還留著那麽個廢物幹什麽?”敬親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陰陽怪氣地吩咐他的貼身小廝。

我死命瞪了他一眼,“幫我把手上的布解開,我自己吃!”我衝水兒嚷到。

“可是馮大夫說了,千萬不要解開。”水兒為難地看了我一眼。

“你不解開,我怎麽吃啊?”我衝水兒吼到。

“好了,你們都下去。”敬親王擺了擺手,旁邊的人趕緊都如蒙大赦般地溜了。

“想吃什麽,我喂你。”他坐到我旁邊。

“你先把所有的菜都吃遍給我看。”我給了他個懷疑的眼神。

“滿意了。”他把所有的菜都吃了一口。

“好吃嗎?”我問他。

“還好。”他點點頭。

“那那個廚子不用遣了吧?”我看看他。

他不說話,隻是用勺子舀了勺雞湯喂到我嘴邊,我把臉扭到一邊,“把我手解開,我自己吃!”要不是那個馮瑞把我的兩隻手都包得跟豬蹄似的,我早就自己解開了。

“馮瑞說了,不能解開,萬一傷口惡化,手就保不住了。”他煞有介事地說。

“胡說!”我橫了他一眼,“這不過就是些擦傷的小傷口,有什麽了不起的,我以前數九寒天手裂了大口子都還要每天到河裏去洗衣服,洗菜,到山上去砍柴,手不還是好好的!”

他眼神黯淡了下來,“你以前吃過那麽多苦嗎?”

我猛然一愣,我怎麽把以前的事情都說出來了?“把我的手給解開!”

他不說話了,把我的手給解開了,“冬天到河裏洗衣服很冷吧?”他忽然問我。

“冷又如何?難道冷就可以不洗了嗎?”我又想起了以前在冰冷的河邊洗衣服時的情形,手裂開了大口子,一碰水就鑽心的疼,可是我卻隻能忍著鑽心的疼洗完庵裏所有人的衣服,否則我就連個最後的棲身之所都沒有。

手上的布解開了,我看著自己的手,不過是小小的擦傷,卻被人隆而重之地處理,想想以前的自己,手上裂滿了口子,也沒有人會理,因為就算是有人理,你也得幹好自己該幹的事情。

許是覺察到了我的不對勁,他也沒有說話了。

“怎麽不吃肉和其他菜?”他看我隻吃一碟青菜,其他東西都不碰。看了看我,他動手夾了塊肉放到我的碗裏,我看了一眼,卻又夾回到了碟子裏。

“你一定要跟我這麽慪氣嗎?”他的臉黑下來了。

“不敢,王爺一言九鼎,說話算話,我可不敢壞了你的名譽!”我故意對他冷嘲熱諷。

果然他臉上掛不住了,把椅子一推就往外走。

哼,我要是不把你的刺都給拔了,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怎麽讓你幫我對付你的太後老娘,宰相丈人和妃子情人啊?

“王妃,您出去啊?”家丁點頭哈腰地問我。

“嗯,給我備轎,我要進宮。”我吩咐管家。

“現在皇上正在召集大臣們議事,您去了也見不著的。”顯然敬親王已經教過管家說辭了。

“誰說我去見皇上的,我去見太後不行啊?”我故意瞪了他一眼。

“當然行,不過,您看,王爺到禮親王的府上去了,要不您等他回來了再去?”管家笑眯眯地說。

“你怎麽那麽多廢話啊,如果王爺不回來,我是不是連門都不能出了?”我瞪著眼睛問他,“我不是去別的什麽地方,我是去進宮見太後,我的婆婆!”

坐在轎子裏,我知道管家肯定會派人去稟告敬親王的,我要的就是這個,不然,沒了他,我去太後那裏還有什麽意思呢?

“兒臣給太後請安。”我笑眯眯地看著太後,我就不信今天我氣不死你個老太婆。

“你竟然還沒有死!看來你還真是個雜草,這麽弄你都死不了!說!你來幹什麽?”太後陰著臉說,她的話音剛落,宮女就進來稟告,敬親王和禮親王來了。

“我這兒今天可真熱鬧,一下來了這麽多人。”看到自己的兒子,太後的雖然心裏對我冒火,卻也隻能假裝慈祥,這到給了我信心,看來這個老太婆還是顧忌在自己兒子麵前對我的態度的。這就是說,敬親王確實來求過太後,那麽我待會兒的戲的效果就更好了!

“荀兒啊,你來的正好,敬王妃的身子不是一向不好嗎?就不用怎麽辛苦地來跟哀家請安了,趕快帶她回去休息吧,別累壞了。”太後一臉慈愛的對敬親王說。

“多謝太後,兒臣前些時候身體確實不好,不過托太後的福,現在已經痊愈了,都好了!”我笑眯眯地說。

所有的人都吃驚地看著我,“你在說什麽?”敬親王問我。

“我原先以為自己中了蝕心草的毒,肯定是必死無疑了,可誰知道,太後憐惜我,在清屏山上賜給我一杯美人淚,”我的話一出,太後和敬親王,禮親王的臉都白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信口雌黃!”太後急忙喝住我。

“我哪兒敢信口雌黃啊,我可是清楚地記得那美人淚的顏色呢,那可是紅寶石一樣的顏色,太後還說,說這個東西喝下去之後很快就會奏效,而且人死了之後還能顏色如生,是個好東西呢。”

“你給我閉嘴!”太後已然沒有了該有的風度和禮儀,而敬親王和禮親王則是滿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難道您就不想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嗎?”我笑著問她。

“你給我滾出去!”太後拍著椅子喊。

“好,我走,”我笑了,“本來我今天來是想謝謝太後的,可是您不領情,那就算了。”

我微笑著走出了慈寧宮,敬親王和禮親王沒有跟出來,我知道我這是步險棋,如果敬親王是真心對我,那我今天就成功地在他和太後之間製造了一個隔閡;而如果他對我並無真情,那我就是成功地給自己預備下了一個墳墓。

我前腳剛進府,後腳敬親王和禮親王騎著快馬就追上了。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進了他的書房,“都給我退出去,還有,去給我把馮瑞給找來!”他臉色陰沉地對管家說。

屋子裏頓時隻剩下了我們三個人,個個臉色凝重,誰都不說話,屋子裏一片沉悶,隻到馮瑞到來才打破了屋裏的寂靜。

“你給王妃把脈,告訴我實情!如果你敢有絲毫的隱瞞,我就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敬親王陰著臉說。

“啟稟王爺,王妃脈象平穩,一切正常。”馮瑞給我把完脈後,看了看敬親王的臉色說,說完又看了看我的臉色,而我卻隻是淡淡一笑,什麽都沒有說。

“那她之前不是中了蝕心草毒,有了心悸之症嗎?”敬親王追問到。

“實不敢瞞,自打從清屏山回來後,在王妃昏迷之時,草民幾次為王妃診脈,都發現王妃雖然昏迷不醒,但是脈象卻越來越平穩,而且心脈也在恢複之中,那日王妃醒後,草民再為王妃診脈,就驚訝地發現王妃的脈象已然與常人無異,而且心脈也已恢複正常…”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說?”敬親王怒喝他到。

“是我不讓他說的。”我慢慢地說。

敬親王深吸了口氣,“你下去吧。福順,”他叫來管家,“領馮大夫去領診金,還有,不許任何人接近書房,違令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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