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舞

“夫人,我的嫁衣做好了嗎?”琪琪格領著幾個年輕姑娘進來了。

“好了,你看看喜歡嗎?”我把做好的嫁衣遞給了她。

她把折好的嫁衣抖了開來,“真好看!”陪她一起來的幾個姑娘立刻一陣驚歎。

大紅的衣袍上,在領口,袖口和下擺處被我用銀線密密地繡上了各種吉祥的圖案,而在衣袍的前麵和後麵,則用各色的絲線繡上了五顏六色栩栩如生的花朵。

“琪琪格,你要是穿上它,肯定是草原上最美的新娘!”一個姑娘說。

琪琪格更是樂得羞紅了臉。

“夫人,以後我們的嫁衣也要請你來做。”幾個姑娘說。

我笑了,嫁衣可是姑娘們一生中最珍貴的東西,花費自然不貲。這樣一來,我的收入自然也是不錯了。想到這裏,心裏卻不禁有些心焦,不知道衛勇活動得怎麽樣了?

“容妹子,我們給你送做嫁衣的酬勞來了!”木木爾在外麵喊道,我趕緊戴上紗帽,迎了出去。

木木兒和另外一個壯實的男人把兩袋糧食給扛了進來。草原之上多是以貨易貨,所以我的酬勞自然不是銀兩,而是糧食。

“我和琪琪格的婚禮,請您參加。”那個壯實的男人看來就是琪琪格的新郎,他用並不流利的漢語結結巴巴地對我說。

“我一定去。”我說,草原上,隻要一家有喜事,大家都會前去祝賀,所以,他們的婚禮,我也是勢必要參加的。

“這麽多糧食,夠我們吃好一陣子了。”鄒李氏進來看見那兩袋糧食,說道。

“是啊,我們再把采來的蘑菇,野菜曬幹,就更不愁吃的了。”我說,現在的我,已經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行事就更加要小心,所以,我隻能做好長期的準備,不敢貿然行事,特別是在衛勇沒有任何回信的情況下。

“對了,今天我跟她們去洗衣服的時候,她們想給夫人提親。”鄒李氏說。

“你就說我現在心情還不是很好,等過段時間再說吧。”我應道。

“行,就是不知道我們得在這兒住到什麽時候?”鄒李氏看看我,忽然低聲說道,“聽她們說,好像北院王對你也很注意,還問過一些有關你的情況呢。”

我沒有吭聲,“這些情況我知道了,我會應付的。”

晚上,我站在寂靜的草原上,抬頭仰望寂靜的夜空。忽然想起了那首《春江花月夜》。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我不禁低聲吟道,又抬起頭來仰看皎潔的月亮,你曾經照過多少的悲歡離合?潮起潮落?隻是,無論世間萬象如何,這一彎明月都是一如既往的皎潔和高高在上,俯瞰著這大地上的芸芸眾生,它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和如此的皎潔,乃至於在皎潔中竟透出幾分清冷和無情來。天若有情天亦老,月應無恨月長圓說的隻怕就是這個吧。

又想,母親當初給我起名如月,到底是希望我能像月亮一樣的美麗?還是像月亮一樣的超脫呢?

我坐在熱鬧的篝火邊,看著周圍歡歌笑語的人們,今天是琪琪格的婚禮,附近的牧民都來參加了。到處都是熊熊的篝火和載歌載舞的人們。正在火上翻烤的全羊散發出陣陣香氣,不知憂愁的孩子們快樂地跑來跑去。

我也被王香草給拉了來,“來,吃肉!”她熟練地用小刀從麵前的全羊上割下一塊肉來,放到我的麵前。

“我可吃不了這麽多!”我趕緊說。

“今天高興,可得多吃些。”她熟練地割下另一塊肉,遞給了旁邊坐的虎子,又給自己也割了塊,大嚼起來。她在烏孫生活多年,生活習俗已和當地人一般無二了。我看著興高采烈的她,忽然有些傷感,烏孫已經是她的第二故鄉了吧?如果有朝一日,她知道了我的動機和目的,是否會對我恨之入骨呢?到了那時,她還會對我這樣的親熱嗎?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歡呼起來,原來是新娘子出來了!

“快看,新娘子多漂亮!”王香草興奮地拉著我站了起來。

盛裝打扮的琪琪格麵色羞紅地站在新郎身邊,在篝火的掩映下,宛如草原上最美麗的鮮花。

在族中長老念過祝福詞後,新郎和新娘的親朋好友開始唱起祝福的歌謠,而且邊唱邊跳,然後周圍的人群也不斷加入到舞蹈和歌唱的隊伍中來,場麵十分溫馨。

我不由得笑了,這個溫馨的場麵或許會留在新郎新娘的記憶中一輩子吧?轉而又有些黯然,要是沒有戰爭,沒有紛爭,人們永遠這樣和平相處,該多好!

想到這裏,我不禁朝坐在上座的那個人看去,不知道他看到這種歡樂祥和的場麵,會不會打消心裏稱霸四方的欲望。不料,我的視線跟他的正好碰到了一起,因為是晚上,加之到處是篝火,所以我沒有戴累贅的紗帽,而是圍上了麵紗,所以我的視線他一覽無遺,看見我看向他,他衝我舉起酒杯,意味深長地笑了。我趕緊把頭扭向一邊,不想去看他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來,咱們也去跳舞!”王香草早在一邊手舞足蹈了,此時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拉起我來。

“不,我不會!”我趕緊推辭。

“跟著我跳就好了,要什麽會不會啊!”她不管我的拒絕,一把拽過我就加入了跳舞的人群。

好不容易樂曲停了下來,我剛想坐回去,卻忽然發現人群寂靜了下來,我朝著人們矚目的方向望去,呆住了,北院王!此時北院王正穿過人群,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來。

我本能地意識到不妙,拔腿想走,卻已經被北院王趕到了麵前,“驚慌的小鹿要逃走了?”他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還沒等我來得及進一步的反應,他已經牽起了我的手,這時樂曲開始重新響起,周圍的人群也發出了一陣歡呼聲,開始圍著我們跳起舞來,我此時真是進也難,退也難,想要掙脫北院王的手,可是卻又掙脫不了。

“知道這支舞是什麽舞嗎?”他忽然湊近我的耳邊說,“這叫定情舞,如果一個男子邀請一個女子跟他一起跳這隻舞,那就意味著他們之間定了終身了。”

我這下可算是震驚了,我雖然知道烏孫部落的男女有跳舞定情的習俗,可是卻沒有想到,這個樂曲竟然就是男女之間定情時跳的舞。想到這裏,我實在顧不得那許多了,趕忙想要掙脫開他的手,誰知道他竟然一笑,“不想跳舞了嗎?我也是這麽想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他卻忽然一把扛起我來,“你放開我!”我驚恐地大叫起來,這個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他不理我在他背上的捶打和叫喊,扛著我大步地朝遠處走去,而周圍的人群看見我們的情形,不但沒有人來阻攔,反而是發出陣陣熱烈的歡呼聲,我的叫喊被湮沒其中,根本聽不到了。

終於,我們遠離了喧囂的人群,他將我給放了下來,確切地說,是將我給放倒在了地上,“你個混蛋!”我一邊罵,一邊試圖站起來。

他哈哈大笑起來,“在我們烏孫,跳過定情舞的男女,本就可以自由**!”

我的臉立刻白了,此時隻有我跟他兩個人,周圍十分寂靜,隻能聽到遠處隱隱傳來的歌聲,我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別想有人來救我。

而他高大壯實的身子也壓了下來,而草原男人身上特有的汗味也撲麵而來,“想跑嗎?跟了我不好嗎?難道我還不如你那個薄情寡義的大成男人?”

我拚命想要推開他,“你放開我,放開我!”

“這麽美麗的一張臉為什麽要蒙上麵紗呢?”他伸手想摘我的麵紗,我立刻捂住,不讓他摘。

“你怎麽知道我長得美麗?萬一麵紗下麵是張醜得不能再醜的臉呢?”我垂死掙紮。

他笑了,“見過你的人都說,你比天上的月亮還要美麗,而且,我見過你不戴麵紗的樣子,簡直就是月下的仙子!”

我愣住了,他見過我不戴麵紗的樣子?什麽時候?

“那天晚上,你不戴麵紗,一個人站在帳篷外麵看月亮,”他的身體越發緊密地壓向我的,他的臉湊在我的臉上,他吐出的熱氣直接噴到了我的臉上,“我在遠處看呆了,差點以為是月中的仙子下凡了。”他說著,伸手撫摸著我的麵頰。

作者有話要說:忙完了,從今天起,恢複一日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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