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風帶著蔸珈出了山穀.原因很簡單,家裏缺糧了.

那日清晨,蔸珈拿著空空的米袋子站在墨塵風的窗前,一臉嫌棄的看著睡眼朦朧的這廝.”快起來.”蔸珈猛地掀起被子,狠狠一掌拍在這廝的後背上(小風風是趴著睡覺滴).

清晨的涼風吹走了睡意,外加鐵砂掌一隻,墨塵風”啊嗚”一聲,驚坐了起來.“天啊,你一大清早的隨隨便便的就闖進男人的寢室,怎麽這麽彪悍?”墨塵風用手護在胸前,眼裏淚汪汪的.

一個大男人居然在扮可愛?好吧,蔸珈承認,他確實是很可愛,自己毫無招架能力.可是此時,可愛是不能當飯吃地.

”家裏沒米了.”蔸珈將手中空空如也的米袋子在墨塵風麵前抖了抖.

家裏?嘿嘿,蔸珈已經將這裏看做是家裏了嗎?是不是也證明她對自己有那麽一丟丟的好感了呢?想到這裏,我們的墨塵風小朋友,很是愉悅的決定,帶著”家裏人”出山穀,上城裏去補辦家用.

聽到出穀的消息,蔸珈不禁吃驚.她一直以為,這山穀是沒有出路的呢.可是後來仔細想想,若是不能出穀,那那些米又是從何而來呢?再說,墨塵風絕不可能隻吃魚或山裏的獵物長大的,而且長得還這麽出眾.

蔸珈將需要采集的物品都記了下來.然後又想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錢”.雖說錢不是萬能的,可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當她把自己的糾結告訴墨塵風時,那廝很是酷屌拽的將她帶到了另一件竹屋門前.打開門,蔸珈便被眼前的珠光寶氣閃暈了雙眼.原來這廝還是個富二代啊.

屋內隨地亂扔著金銀製品.墨老先生和墨夫人真的為墨塵風留下了不少財寶.即便墨塵風不勞作,隻要不肆意揮霍,這些物件足可以夠他生活一輩子.

兩個人在山中走了好一會,到了一處崖壁.墨塵風將崖壁上的藤蔓掃開,一個黑黑的洞口便出現了.

“這洞口可以直接通到崖上.”

“什麽?”蔸珈驚詫.

“這是我爹娘發現的,應該是先人所為.”墨塵風說這話時已經弄了一個火棒向洞裏走去.洞內道路修的平整,很顯然,這修路之人定是豪門望族,不然也調動不了這麽多的人力物力.說不定,這個山穀就是他們的避世之地,隻是後來因為什麽原因,沒有來這裏。

“小心啊,前麵是一處緩坡。”墨塵風一邊說著,一邊拉起了蔸珈的手,“我每次都會在這兒摔倒,後來娘每次走到這兒都會拉起我的手。這種情況持續到娘去世。”

蔸珈原本還有些猶豫要不要鬆開手,可聽到墨塵風這番話,不由得緊緊握了他的手一下,“已經過去了。”

“嗯。不過說來也很奇怪。自打娘親去世以後,我每次從這兒走都不會再摔倒了。你說,會不會是我娘擔心我,所以在這條路上為我祈了福?”

“會的。一定是這樣的。”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行了一路,總算在幾刻鍾以後出了山洞。山洞的出口是一片密林,還要走許久方才到了小鎮。

蔸珈已經遠離人群許久了。現今看到小鎮上熱鬧的景象,恍如隔世。一旁的墨塵風也很是興奮,像個大孩子一般奔跑穿梭在各個攤位之間。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瞧瞧那個的。

蔸珈緩步前行,細細體會這種心境。

“小心。”“哎呦。”“我的攤子。”人群中傳來**。一個行人撞到了一輛推車,推車倒下時又撞到了一旁的蔬菜攤子。

“你怎麽不好好看路啊。”攤販怒聲道。

那行人跌跌撞撞的從一地的菜葉子中爬起,抖了抖身上的灰塵,這時蔸珈方才看清這人長得倒是清秀,應該是個書生。

隻見那人從袖子中拿出些許碎銀交給了攤販,道了歉便慌忙向蔸珈跑來。

“小生這相有禮了。”那人對著蔸珈微微一拜。

男子的做法再次吸引了看熱鬧人的視線。大家將目光投到了蔸珈身上,有讚賞的,有驚詫的,有羨慕的,又憤恨的,各種各樣。蔸珈以往不是沒接受過眾多目光的洗禮,可是那時帶著麵具,現今則是……

“公子有禮。”蔸珈有些搞不清楚男子的做法,隻好禮貌而疏遠的回答。

“小生初見小姐,便覺是仙子下凡,心神向往,在下想與小姐相識一番,還望小姐給在下這個機會。”男子話語懇切,幾近卑微。

蔸珈正在躊躇,不知應該如何回答。就在這時,隻見身邊出現一襲白影,淡淡的草藥香散開,讓人安心。

墨塵風抬起右臂將蔸珈緊緊地摟在懷中,抬起下顎,對著那男子道,“你沒機會了,我是她男人。”說完,還示威似的在蔸珈額頭親了一下。

“是我不好,走得急了,回去你就好好懲罰我吧。”蔸珈原本好在為墨塵風的那一吻而發呆,現今聽了他說的這麽一番“蜜語甜言”,著實狠狠的打了一陣哆嗦。

那男子原本看到墨塵風時就已經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一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還漂亮,自己怎麽跟他比。再看到二人甜甜蜜蜜的樣子,心中大悲,真的是沒他什麽事兒了,很是落寞的轉身離開了。一邊走還一邊說著,“相見恨晚,相見恨晚。”

墨塵風將還處於放空狀態的的蔸珈拉進一條較為僻靜的巷子。蔸珈隻覺得自己臉上一涼,一個麵具就帶到了臉上。

“我忘記了,你現在可是有著一張禍國央民的臉,要看緊了才好。”

經墨塵風提醒,蔸珈方才想起,是啊,現今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醜丫頭了。她有著傾國傾城的美貌,是可以魅惑萬千的人了。這也是為什麽,街上會有那麽多的人頻頻向她看來。原來變成美人是這樣一番感覺啊。

兩個人繼續他們的購物之旅。墨塵風領著蔸珈停在了一處賣胭脂水粉的小攤前。

“二位要買些什麽?這些……”原本興高采烈介紹自己商品的小販停下了話。

蔸珈疑惑抬起頭,看到小販眼中有著驚訝,隨後眼裏滿是喜悅,而後這種喜悅之情擴散到臉上。旁邊購物的大娘小姑娘也都頻頻看向她,然後掩麵離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蔸珈推了推一旁低頭挑選的墨塵風,“他們為什麽這樣看我啊?”

墨塵風抬起頭,蔸珈很明顯的看到他眸中的笑意,可仍裝作很是鎮定的樣子,“沒什麽啊,可能是你多想了。”

蔸珈有些不相信,向小販要來鏡子。“墨塵風。”蔸珈大喝一聲。

墨塵風原本輕輕逃跑的動作馬上轉換為閃電式,“嗖”的一聲衝出好遠,留下蔸珈在原地大喊,“墨塵風,你才是豬。”

原來墨塵風剛剛急著將蔸珈從那人麵前解救出來,便順手從買麵具的小攤上隨便拿了一個。誰曾想,這個麵具居然是豬八戒的形象,是專門給小孩子戴的,更何況又會有哪家的女子會把這個麵具戴在臉上呢。所以小販以及眾路人才會用十分有趣的眼神看著蔸珈,掩麵而笑。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終是將所需購置的東西買全了。時間已是正午,為了彌補蔸珈剛剛受傷的心靈,墨塵風決定請蔸珈去鎮裏最好的酒樓大吃一頓。

兩個人剛剛坐下,店小二便匆匆趕來。墨塵風倒也真是不吝嗇,流利的報出十幾個個菜名,最後在蔸珈的極力阻止下,選了兩葷三素外加一份清湯。

等菜的功夫,旁邊的一桌來了兩個人,肩上背著一個箱子,散發著淡淡的藥香,顯然這二人是大夫。

“呦,二位不是去了齊國給公主看病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店小二為二人沏了茶水問道。

聽到那些人提到齊國,蔸珈和墨塵風都仔細聽了起來.

“還不是治不好了.”一個人喝了一口茶,”我們還沒進城,就見很多和我們一樣的大夫逃了出來聽說那公主是中了奇毒了,解不了的.那齊國皇帝已經因此殺了很多的大夫了.”

“是那個公主啊?”店小二繼續問道.

“還能有哪個公主,齊國皇帝就一個孩子,可不就是鍾離春皇後生的桔梗公主嘛.”

“啪嗒”,蔸珈手中杯子應聲掉了下來.是桔梗,她苦命的孩子.她才兩歲,怎麽可以就這麽離去.是誰要害她?齊辟桓,你不是說過要護的她平安嗎?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墨塵風用手緊握住蔸珈的手,她的指尖涼涼的,讓人覺得心疼.蔸珈抬起頭,對著墨塵風勉強一笑.

就在這時旁邊的人繼續道,”你知道那公主中了什麽毒嗎?”那人問店小二.

“什麽毒啊?”

“我也不知道.”

“什麽?你們二位可是咱麽鎮裏最有名的醫師啊。”店小二吃驚道。

“不光是我們,連比我們有名厲害多的神醫都沒看出這是什麽毒。那公主沒有別的症狀,就是長睡不醒。說是已經睡了整整七天了。不吃不喝的,別說是一個兩歲的孩子,就是一個大人也是受不住的。好在太醫院的人天天用參湯吊著,不然啊,早去了。”說完,歎了一口氣。

“是啊。”裏一個大夫說,“總用參湯也不是辦法,總會有油盡燈枯的一天的。”

那天回去,兩個人都是默默無語。

“其實,那要也不一定是無藥可解的。”墨塵風幽幽說道。

蔸珈茫然的眼神中總算有了一絲光彩,“你是說,孩子有救?”

“恩。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有毒就有解。所謂的奇毒,無非就是解治起來麻煩些,或是解藥難尋些罷了。我娘的那本書中記錄了世間所有的奇毒。若是那書中沒有的,那也逃不了藥理二字。咱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總會有辦法的。”

“恩。”蔸珈笑著點點頭。不是強顏歡笑,而是發自內心的放鬆了,她相信墨塵風,也相信老天爺不會真的如此慘忍,讓她的孩子這麽悲慘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