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暮楚站起來後, 戴恒毅也看向了他。
自從上次那場訂婚宴,得知紀離早已經結婚、且對自己無意後,戴恒毅就傷心地跑回了國外。
距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戴恒毅當然不甘心, 也私底下查了紀離另一半的身份,當得知對方不僅是個白手起家的窮小子、而且還是個搞金融的的時候,戴總隻覺得更意難平了!
……不提家世。
自己好歹是跟紀離合作過的, 雖然不是專業物理係研究員, 但他也是物理學碩士畢業,並且在相關的科技公司裏任職做高管!
而且紀離喜歡音樂, 戴恒毅的母親就是出身音樂世家,他從小被母親熏陶,自認很有藝術家的氣質和天賦,完全可以與紀教授琴瑟和鳴。
怎麽看, 自己都比這個姓齊的更適合紀教授!!
但如今真正與這位齊先生麵對麵地站著,看著對方的身量、感受著從對方身上散出的那種威嚴和氣息,戴恒毅也承認, 自己的確……可能沒有這個姓齊的身材好。
——他已經打探清楚了,當初紀教授會選這位做老公,是因為他身材好。
所以這一個多月戴恒毅也有發奮健身,隻是他以前隻注重外在穿搭、內在多少有點虛有其表, 臨時擼鐵終究太慢了。
而且眼前這人的氣質,也比他想象中的要絕。
……不是說他是貧民窟裏長大的窮小子嗎?
這撲麵而來的貴氣是怎麽回事??
還有這種穿搭和穿戴,行走的衣架一般的身材……
他還以為這人會是一身暴發戶氣息。
所以打從一開始,戴恒毅就沒把這人放在眼裏。
但現在仔細看了, 卻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比人家矮了半截。
之前一個多月是意難平, 感覺齊某人是癩.□□吃上了天鵝肉。
可如今, 戴總也不得不承認, 如果紀教授單純隻追求身材和外貌的話,那麽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比自己要出眾……
無巧不巧,這麽想著的時候,戴恒毅自然地往紀離身上一瞥。
然後也就自然而然地看見,一枚藏在青年襯衫領子裏麵的、若隱若現的紅色痕跡。
戴恒毅:?!!
那一枚紅色痕跡是下午在辦公室裏工作的時候,趁著工作間隙,齊總給印上的。
理由是老婆五天沒讓他碰。
小印章都消失了。
雖然這個理由在紀離這裏不算任何理由,但齊總拿出發燒時撒嬌的語氣,紀教授就拒絕不了了。
幹脆乖乖仰起了脖子,還伸出修長的、指尖圓潤的手指頭比劃了個“1”,意思是隻準印一個哦。
然後本來隻是在開玩笑的齊總眼睫一顫,當即在紀教授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但齊暮楚也知道紀離是很嚴謹的學院派,不喜歡那種明晃晃的痕跡,所以咬的時候刻意扯開了青年的領子,位置很往下。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種若隱若現,才讓戴恒毅瞳孔猛縮——
這是藏都沒藏住啊!!
那紀教授的衣服底下,到底藏著多少這樣的痕跡?!!
清冷嚴謹、猶如白月光一樣皎潔的紀教授,竟然會被……
染上痕跡。
隻稍微一想,戴恒毅的心髒直接就承受不住了。
盡管他承認齊暮楚很不錯,但此刻仍舊是一種高嶺之花被褻玩、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隻不過現在更打擊的是,第一回 合的對比自己竟然直接敗下陣來。自己,似乎還比不上那隻豬……
“你好,我是紀教授的朋友。叫我戴恒毅吧。”
捂了捂發痛發酸的胸口,戴總有點生無可戀地做了自我介紹。
輸人不輸陣。
就算是打擊再大,戴恒毅也不可能就此認輸逃走。
隻是語氣不如剛才那樣激動了,也有些發蔫。
但他這種無精打采的變化,並沒有讓攻擊性很強的齊暮楚放鬆和鬆懈。
他站起來的姿勢完美無瑕,筆直挺立著,單手搭在飯桌上,無名指上、與紀離手上同款的婚戒熠熠生輝。
齊暮楚說:“是工作上的朋友吧。離離要借實驗室?什麽實驗室?”
最後一個問題,齊暮楚問的是紀離。
但是一旁的戴恒毅:“……”
更不淡定了。
——這個人要自己做自我介紹,他怎麽都沒有做個自我介紹的打算??
太、太沒禮貌了!
再說他那是什麽語氣?怎麽好像是自己的boss一樣?!
對了,隻有上級問下級身份的時候,才不用做自我介紹……
沒等戴恒毅答話,紀離已經搶先解釋:“哦,戴總是G國一家器械設備的經理,我需要一些實驗數據,正好他們公司在濱城有實驗室……”
戴恒毅:“……”
聽見紀教授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向那個人解釋了那麽多,戴恒毅心裏更加不是滋味兒。
——向來我行我素的紀教授,怎麽可以向一個男人解釋這麽多!!!
一定是這個男人對紀教授不好。
紀教授似乎很在意他的想法和感受?
他很怕他?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剛才覺得自己比不過這個男人的戴總像打了雞血一樣,迅速扭過頭正對齊暮楚,打算跟這人掰頭一下。
然而沒想到,剛才還氣勢淩人的男人,這會兒又驟然收起滿身戾氣。
他姿態依舊優雅,雖然不笑也沒有表情,可不瞪人時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了,話說得也體麵,叫人如沐春風。
齊暮楚說:“原來是這樣,還勞煩戴先生特意回國跑這一趟,改天什麽時候有空,我做東,請戴先生和貴公司的夥伴們一起吃飯。”
“……”
他突然又這麽客氣,戴恒毅反而不能說什麽了。
畢竟,他這趟回來也的確隻是跑回來跟紀教授再行合作的,是工作上麵的事。
至於私人領域的……
戴恒毅還記得訂婚酒宴那天,自己被紀教授掰得生疼的胳膊。
……紀教授根本不想跟自己有什麽私人領域的交集好麽。
想到這,一股酸氣又再度湧了上來。
然而戴恒毅卻別無他法。
因為齊暮楚又說:“那麽,我跟我老婆現在就繼續用餐了。戴先生請自便吧。”
戴恒毅:“……”
為了留下最後的體麵,戴恒毅隻得離開。
但是因為今晚這麽一出,他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連與友人的會晤都沒有心情了。
——戴總決定現在就去擼個鐵。
戴恒毅離開以後,兩個人繼續坐下來用餐。
紀離刻意觀察了一下齊總的臉色……也沒發現什麽異常。
但這本身就是異常。
因為他還是比較確定的,剛才齊總應該是又生氣了。
不然的話,紀離剛才也不會那麽急著解釋實驗室的事……
但是戴恒毅都走了,齊總不提,紀離也不想深究。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一起用完一頓豐盛的晚餐。
之後齊暮楚打電話叫來了司機,他們直接乘車回到了豪華大別墅的家裏。
時間還早,兩個人都換上了居家服,開始坐在一起各自忙碌起來。
之後,齊暮楚還特意去廚房煮了消食的熱茶,然後陪著紀離繼續進行豪宅探險。
——家裏太大,這個周末包括前兩天紀離又接了活兒臨時在所裏加班,晚上回來完全沒力氣弄了,豪宅探險部分反而停滯不前。
今天倒是回來得早,但是外麵天也已經黑了。
……最重要的是紀離下午休息的時候,又作死看了本靈異小說。
盡管這會兒整個房屋都燈火通明,房子外頭的光源也很足,一點都不陰森邪氣。但那些靈異劇情還是不斷在他腦中揮之不去,搞得他也不敢拿著相機四處瞎拍。
還是齊暮楚主動提出要陪他去拍,紀離想了想,才答應。
所以喝了一杯老公煮的紅莓果茶,紀教授就挽著老公的手,繼續開始豪宅探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齊總這個冷麵大魔王坐鎮的緣故,整個過程中紀離都沒覺得害怕,反而越拍攝越有靈感,把本來就富麗堂皇的豪宅拍得更加藝術和更加高檔。
為了防止掉馬,紀離本來就不打算把自己搬入超大豪宅的事兒直接公布在網上。
就如同齊暮楚說的,一起打造一個家,紀教授的想法也是要將這幢宅子的每一處都融入進生活。
所以今天錄製的影像他也會分開剪輯,逐步放到日後的視頻中去。
而就目前積累的素材來看,估計未來半年都夠用了。
晚上十點半,紀教授開開心心地挽著老公的手,回到了他們的臥室。
——今天他答應讓齊總搬回來住了。
這紀離沒忘。
下意識捂了捂脖子,紀離想要說什麽,還沒開口,就聽見齊暮楚說:“我們去洗澡吧離離。”
紀離:“……”
他沒聽錯吧?
這次不是單純的去洗澡吧。
而是,我們去洗澡吧。
……
齊暮楚:“房間裏不是有個雙人按摩浴缸?”
紀離:“。”
仿佛有什麽熱浪從尾椎骨起,一路向上盤旋,讓紀教授俊秀白淨的麵頰瞬間染上了紅暈。
……按照國人的傳統,這幢別墅很大,但他們的主臥麵積反而不大,僅僅隻是七八平米。
但臥室旁邊連接著一個獨立衛浴,那個衛浴的麵積大啊!
裏麵真有一個雙人浴缸。
而紀離這幾天忙,都還沒有試過呢……
一晃神兒的功夫,臉蛋紅紅的紀教授已經被帶進了浴室。
浴室的門關上,有些曖昧的燈光灑下,紀離的視野裏,齊暮楚肩寬,腰細,身材高挑,四肢修長。
還有腹肌。
嗯?腹肌??
齊總……這便裝速度可以啊……
然後紀教授就想不了別的什麽東西了。
他覺得那個把房子抵債給齊總的江芯地產的老總還是蠻有情調的,把這房子裝得不錯。
至少浴室的門一關,巴洛克風格的內飾加上頭頂獨特的燈光模式,還挺能讓人聯想到中世紀時期英法皇室的奢靡,還挺讓人……純心**漾。
**漾著的紀教授,就在水裏洗了一遍。
然後又一遍。
等到手腳都泡軟了,泡皺了,齊總還沒有打算讓他洗完的時候,紀教授終於覺察出一些不對了。
“這個沐浴乳,你都快用了大半瓶兒了。”
鼻息間都是果木清香調的沐浴乳的味道,雖然很清爽好聞,但是浪費資源呀!
還不好清洗打理!!
“今天那個人,身上的香水味太重。”齊暮楚忽然說。
那會兒紀離正靠在對方的身上,聽他這麽一說,就自動想到了,齊總指的是戴恒毅。
因為一個多月前、齊總回來的那天,也是一下子就聞到了自己身上“有別人的香水味”……
“啊。”
紀離想起來了。
齊暮楚屬狗。
這段時間深入接觸,發覺齊總並不是他固有認知裏的那麽挑剔,紀離便把他鼻子好使的這個屬性給忘了。
卻原來……齊總不是鼻子不好使了。
而是沒有碰上戴恒毅??
紀離有點哭笑不得:“他可能就是喜歡吧……”
其實他剛才也聞到了,戴總身上的男士香水味真的很濃,且不好聞。
不過……
“不過我今天也沒碰到他,他身上有味道關我什麽事?”
“嗯?”
靠在對方的胸膛上,紀離明顯感覺到老公的胸膛一震:“這麽說,那天你碰到他了?”
那天就是紀離參加學弟訂婚宴的那天。
很顯然,屬狗且記憶力很好的齊總,已經精準確定了,那天紀離身上香水味的主人就是戴恒毅。
紀離:“……”
這讓他怎麽解釋!……說碰吧,的確是碰了。
揍人也是碰。
但又不是那種碰……
不等紀離想好怎麽答,齊暮楚的嗓音又變低了,隱隱的帶著一種濃烈的壓迫氣息:
“你今天見到他,第一眼就認出他了。”
越說越低沉,抱緊他的手臂也越收越緊。
但是話鋒驟然一轉,轉瞬又變成了那種委屈的腔調:“我們分開一個多月,離離就不記得我了……”
紀離:“……”
雖然看不見身後麵的老公的臉,但對方那能溢出來的委屈直接把紀教授淹沒了。
換位思考,好像的確挺委屈的。
紀教授趕緊解釋:“他是混血呀,很好認!而且我不是才向他們公司借了實驗室嘛,我已經知道了他會回國的消息唔!……”
紀教授的唇上被人咬了一口。
沒說完的話也盡數被吞了下去。
然而這次的親吻卻是一觸即離。
紀離:?
齊總生氣了?
……這次是生自己的氣了?
真生氣了?
迷離的燈光下,他抬頭看向齊暮楚。
頭發被打濕了,往常意氣風發的霸總發型消失,現在他看見的齊暮楚又是那種劉海下耷的樣子。
或許是眉眼被半遮,紀離忽然有些看不清齊總的表情。
他這個造型無疑是將他本就俊朗的五官顯現得愈加鮮明,也更冷俊不禁。搭配拉成一條線的唇角,還有些陰鬱,就像漫畫裏、躲在角落裏野蠻生長的陰鬱少年一樣。
但對方仍舊抱緊自己。
又有點像那種很喜歡對主人撒嬌的大狗狗。
紀離最後沒忍住,率先打破了陰鬱的屏障,摸了摸齊總的大狗狗頭。
潔白細膩的手臂劃出水麵,指尖落在愛人被打濕的發上,水珠順著紀離的手臂滾淌滑落。
紀教授說:“好啦,別生氣啦,是我的錯。”
——刨除各種前提條件不說,那天的確是他沒有一眼認出齊暮楚,這是事實。
但紀離話音未落,便小小地叫了一聲。
水麵之上,齊暮楚抓緊了他的手:“老婆。”
齊暮楚深吸口氣:“你想要什麽?……不管什麽、多少次都能滿足你。”
然後紀離瞪大了眼睛。
他覺得齊總的思維跳躍能力還是那麽的強。
但是過了好久好久,紀教授又反應過來——
什麽叫“能滿足我”??
難道自己在齊總眼裏,就是……
那什麽,求不滿的嗎!!
這誤會是不是有點大了?
既然都想起了齊總上次回來的那天晚上,紀離也就順便回顧了下老公忽然變了的這段時間,前後的各種細節。
他的頭腦能夠記住自己經曆過的每一個片段和每一句話,而這麽回想下來,倒真讓紀離發覺出了點問題。
……貌似齊總那什麽,忽然變得積極,是從被他不小心偷聽到了自己跟夜卿的通話開始的。
而通話裏,自己似乎也有向夜卿“抱怨”一年八次之類……
但那不是普通的調侃麽??
雖然是真的,但是自己也真的沒有很不滿意啊!!!
……
從浴室出來,重新變清爽後。
紀教授:“所以,幾點鍾了?”
齊暮楚牽起紀離徹底無力的手指:“一點。”
“……”
紀離不信邪地又看了眼表。
剛才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那也就是說,八次要八個鍾頭!打工人也沒有這麽累的!
虛弱的老婆聲音軟軟的,“我不叫停,你準備工作幾個鍾頭?”
而一向清冷的紀教授,氣質很顯然跟這個問題很不搭。
齊暮楚直接被他逗笑了,說:“八次吧。”
紀離:“……”
很好,齊總的的確確是記住“八”這個數字了。
齊暮楚說:“怎麽?老婆想試試我的業務能力究竟能不能勝任?”
“不了不了。”
紀離想要盡量將自己藏進被子裏,可是他現在沒有力氣動。
……
很好,最近他都不要進那個浴缸了。
然而跟他一起泡的齊總,卻仍舊可以以手撐著身體,半側著身專注地望著他。
齊暮楚忽然說:“是我不好。”
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的紀離:“?”
這又是在說什麽呢……
手指輕輕撫觸老婆的麵頰,齊暮楚說:“我應該更多地陪你,而不是……”
杳亮的眸子目似點漆,裏麵又有一絲暗光墜落,很像流星劃過天際後,低迷又惆悵。
齊暮楚不否認自己之前的努力。
也不覺得那些沒有意義。
但回來的這段時間,似乎讓他知道了什麽才是更有意義。
很顯然,他現在隻想讓紀離記得自己。
深刻的、能一眼認出自己的,永遠的記得。
“老婆,叫聲老公好不好?”
齊暮楚聲音很低,討好的意味很重,是所有人都沒聽過的語氣。
然而躺在那裏的青年卻閉緊了眼睛,鼻息勻稱。
已經睡著了。
愛人沒有回應,齊暮楚也隻是笑了笑。
極盡溫柔地。
“晚安,老婆。”
在愛人的眉心處輕輕地落了一個吻,齊暮楚躺在老婆的邊上,繼續凝視著青年的睡顏。
換了房子,室內不像江景房那樣明亮。
但澄澈的月光灑進房內,盡管看不清麵容,可身披月光的青年依舊神聖、高潔。
齊暮楚看得發愣,明明很疲乏,卻根本不忍閉眼。
而他就這樣看著看著,不知過了多久,俊秀青年的眼睫抖了抖,嘟囔了一句軟軟的夢囈:“別這麽說嘛……齊總,他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呀!……”
齊暮楚驟然笑出聲來。
“離離,老婆……你真好。”
深夜裏,臥房裏傳來一聲很低的喟歎,極近癡纏。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離夢囈:別這麽說嘛,齊總他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呀!
齊暮楚:誰?誰在說什麽?誰在我老婆的夢裏給我穿小鞋?!
齊總進入夢裏戰鬥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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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應該還有,昨晚開獎啦,這章發66隻小紅包再熱鬧下=w=